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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澤抿唇不語,牽著她的手步入亭內,再拉她著坐下。


    海棠一時反應不過來,直到他把酒杯端到她的唇邊,她才下意識的把身子往後退了退,睨著這杯酒。


    “小王爺這是要幹嘛?這酒裏不會有毒吧?”


    尹澤把酒端迴來,輕抿一口後又給她端到唇邊。“我要是想下毒,又何必下在酒裏。”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輕佻的開口,“我在榻上就能弄死你。”


    海棠臉一熱,奪過酒杯一飲而盡。


    “小王爺今天怎麽有這麽高的興致?”她重新把酒滿上,自顧自的喝了起來。“這幾天你早出晚歸,今天又突然大獻殷情。你,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尹澤伸手過來,海棠把他快要觸碰到自己臉頰的那隻手擋開,幹脆挪了位置,坐到他的對麵去。“說話就說話,別總動手動腳。”


    尹澤也跟著挪了過來,就要緊著她身邊的位置。“我又不是今天才對你動手腳,你以前怎麽不說,今天怎麽又矯情上了?”


    海棠不做聲,隻是冷睨了他一眼。尹澤也不惱,隻是摁下她又要提起的酒壺,柔聲道:“今日你生辰,一會兒還有好看好玩兒的,你可別現在就喝醉了。”


    她愣了愣,迴答的極其認真。“今天不是我生辰。”


    “那你生辰是哪日?”


    海棠搖頭,“我是撿來的,我哪兒知道。”


    尹澤眉峰一挑,“教你跳舞那個哥哥也不知道?”


    她略有嫌棄的掃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他生的,也不是他撿的我,他哪兒知道我是哪天生辰?每年我的生辰都沒特定的日子,什麽時候想熱鬧了就什麽時候過,雖然隨意但是高興,誰還想著要定下日子來?”她把他酒杯裏的酒水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才後知後覺的問他:“你什麽意思?”


    尹澤抿起唇角,輕笑。“你能為了劉月嬋的生辰尋遍整個京城買禮物,還把徐燕兒當街踢得暈死過去,我是你拜了堂的男人,我就不能給你過一迴生辰了?既然你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生的,那我說你今天生辰,那你就今天生辰。”


    拜了堂的男人?


    他為自己過生辰?


    海棠心口一窒,而後的酸楚甜蜜浪淘一般的襲來。


    她沉默了良久,最後才喃喃開口。“有什麽用,徐大人到今天也沒帶著徐燕兒上門請罪。”


    尹澤知道她就是矯情,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腕,站起來要帶她往外走,“還生氣?那我現在就帶你去徐府,鬧他個天翻地覆。”


    “行了行了。”海棠是被他給氣笑了。“你上次這麽一鬧,人家還不怕了你?再鬧,我承王妃的名聲就臭的不像話了。”


    “臭?”尹澤湊到她頸邊聞了聞,“我聞著是香的。”


    海棠把他的臉推開,麵上嫌棄,唇角又住的勾起。


    她迴來坐下,伸手要去拿酒壺,尹澤先她一步把酒壺拿開到別處,再把碟子裏的水果挑了幾樣,塞到她的手裏。“吃這個,不喜歡就自己夾菜吃。這酒本是給我準備的,怎麽你還給喝上了?”


    她看著手裏的東西,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孩子。”說完這個,她倒是想起來問他:“那天你怎麽會去徐府……”


    尹澤冷哼,“徐燕兒都敢這麽罵你了,還不許我上門解解氣?我承王府的名聲,豈是別人能隨便輕賤的。”


    海棠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果然,他隻是在乎承王府的名聲而已。


    她沒再說什麽,也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深。尹澤本就沒細心留意,自然察覺不出。


    他站起來,給外頭伺候的下人打了個手勢,立刻就有人端了一把琴來。他輕撫琴弦,“上次讓別人占了你便宜,今天你生辰,為夫給你彈一曲如何?”


    她點頭,“好。”


    尹澤輕撥琴弦,琴音自他手指間流淌出來,明明悠揚悅耳,可每一個音角都難再敲進她的心房。


    以往每年生辰,哥哥們都會使出十八般武藝來逗她開心。現在尹澤也在逗她開心,但她卻連笑都假裝不出來。


    尹澤長得是真的好看,五官俊逸迷人,身姿優雅氣質尊貴。她隻是一個山中女匪,兩個天下地下的人真的能夠在一起過日子?


    一曲畢了,旁邊伺候的小丫鬟們都亮著一雙眼睛,恨不得把自己送到尹澤懷裏,她卻隻是站在亭中,怔怔的看著他。


    尹澤神情一滯,莫名的有些心疼她。他走到她跟前,輕揪著她的臉頰。“小王給你彈琴,你卻在出神發呆?”


    海棠打開他的手,接著就一頭撞進了他懷裏。“別動,讓我待一會兒。”


    她把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她才終於覺得兩個人之間是這麽貼近。感覺到他的溫度,她才覺得自己涼了的那半截心又重新熱了一些。


    尹澤把她環住,低頭在她耳邊輕笑。“怎麽又矯情上了?”


    她沒說話,乖乖巧巧的待在他懷裏。尹澤把她擁緊了些,羞的兩旁的小丫鬟們都別過頭去了。


    過了片刻,見前麵有個探頭探腦的小廝,


    尹澤才把她拉出懷裏。“來,我帶你看樣東西。”


    他抱著海棠輕鬆躍上四角亭,朝著那小廝點了點頭,小廝才走開了。海棠心抽痛了一下,剛想要張口問他是不是傅府又來人請了,可下一瞬,一朵煙花已經在夜空中綻開,漂亮的煙火照亮了半個京城。煙花瞬間消逝,空氣中隻有淡淡的硫火的味道。


    尚在可惜時,一簇簇煙火接連竄上夜空,綻出更為驚豔的煙火。


    海棠看得癡迷,清澈眼眸璀璨極了,比真的煙火還要更加驚豔。


    尹澤心神一動,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海棠嫌棄他遮住了自己,壞氣氛的把他的腦袋推到一邊去。


    “看!煙火!”


    尹澤笑得寵溺,“還喜歡這份生辰禮物麽?”


    海棠驚了。


    “這是你為我準備的?”


    尹澤有些小得意。“不然你以為是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能在京城裏什麽都算不是的節日放這麽多的煙火?”


    海棠先是愣了愣,緊著就撲進了尹澤的懷裏,沒出息的哭了鼻子。


    尹澤察覺到胸膛上的濕意,有些措手不及。他要把海棠拉出懷,她卻偏不,更為放肆的抱緊他的腰身,恨不得把整張臉都給埋進他的胸口裏。


    他輕撫著她的後背,“就這麽幾下了,一會兒煙火就沒了。”


    她很輕很小的應了一聲,依舊不抬頭,隻是稍稍把臉轉過來一些,看著煙花一朵朵消逝之後又重新把臉悶進了他的懷裏。


    尹澤不願打擾,就這麽由她抱著自己。


    良久,尹澤才聽見她悶悶的聲音。“我七歲時偷跑下玉峰山,聽人說煙火漂亮,我就迴去跟哥哥們要。但煙火是官府管製物品,哥哥們又是山匪出身,根本就不可能有煙火。看不到煙火,我鬧了很久的脾氣。那一年,一個江淮富商嫁女備了好多煙火,哥哥們帶我下山,我才第一次看見煙火。”


    她停了停,之後才接著說:“今天,這是第二次。”


    尹澤抬起她的下巴,細看她的雙眼,果真看見她眼眶微紅,眼底還蘊著水汽。他抬手輕輕給她揉著眼角的微紅,“知道我為這場煙火跑了多少地方廢了多少勁兒了?所以這幾日我都是去忙正事兒,哪兒有時間去你滿腦子瞎想的地方。”


    他微沉下臉,擦過她眼淚的那隻手輕點著她的腦袋。她把他的手拉下來,緊緊抓著。


    “謝謝你。”


    “你說什麽?”


    她動了動唇,“謝……”


    他的吻印上她的唇,霸道的強占一番後才放開她。“對我,你用不著這麽客氣。”


    承小王爺為承王妃過生辰特地跟皇上求來了一場煙火的事情在第二天傳遍了整個京城,羨煞了京城裏的所有小姐和夫人。


    霍寒煙氣得不行,已經發了一早上的脾氣。月兒一直等在國相府門口,見靳子鬆跟國相爺霍椋一齊迴來,隻匆匆的跟霍椋行了禮,就把靳子鬆叫到了一邊去,把霍寒煙發脾氣的事情跟靳子鬆說了。


    靳子鬆緊皺著眉,心下突然有些厭煩。到了房外,就已經能聽見霍寒煙心情不順責罰下人的聲音。靳子鬆走進去,果真見霍寒煙麵前跪著個瑟瑟發抖的小丫頭。見他進來,霍寒煙直接就變了臉色。


    他打了個手勢,讓小丫頭退了下去,等月兒把房門關上之後,他才過去擁住霍寒煙,柔聲說:“那小丫頭怎麽惹你生氣了?若是看著不順心,就給她趕出府就是了。”


    霍寒煙氣得跳腳。“整個京城都知道昨天那場煙火是承小王爺給承王妃點的,你偏哄我說這是你給我弄的!靳子鬆,你眼裏根本就沒我!”


    靳子鬆實在是頭疼,“我哪兒說過這是我弄的。我隻說這場煙火點的太合適,不如我借花獻佛……”


    “你還說!”霍寒煙輕咬紅唇,眼裏又還掛著淚,泫然欲泣。


    要不是她臉上那道疤還在,那就更加楚楚可憐了,惹人心動了。


    靳子鬆把她重新擁進懷裏,“明日,明日我就去求嶽父找找路子,也給你弄一場煙火!”


    霍寒煙在他胸口上錘了一頓。“我計較的是這事兒麽?我計較的是那女人明明就是個山匪,尹澤竟然還給她點煙火?她憑什麽?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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