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清音笑笑,欣然接受閻睿難得的誇獎,並沒有迴應。


    時間悄然流逝,自打那日的羅老爺子的生日宴起,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了,而左清音的生活也是如常,沒有特別大的起伏。


    除了偶爾閻睿的嘲諷之外,左清音倒是感覺沒什麽不順,但是自從那日的事件之後,左清音便漸漸明白了。


    其實閻睿是一個表裏不一的人,嘴上說的,心裏不一定是這麽想的。


    這日,晚上。


    “少夫人,你先去休息吧,少爺應該是公司裏有事,已經這麽晚了,我們在這裏等就好了。”


    女傭見左清音一直都在餐桌上等著閻睿迴來,已經等了很久,實在辛苦,不忍心的說道。


    左清音輕輕搖頭,“沒事,我不困,再等等好了。”


    她看著牆壁上的時鍾,時針已經指向了“11”,已經這麽晚了,閻睿怎麽還不迴來呢?


    平時一般都是五六點就迴來,再遲也沒有超過八點,今天是怎麽了,不會有什麽事吧?


    左清音心裏不禁打鼓,希望不會有什麽壞事吧。


    “嗡——嗡——”一陣嘈雜的聲響從房外傳來。


    女傭看著左清音,欣喜的說道,“轎車停車的聲音,是少爺迴來了!”


    總算是迴來了。


    左清音也鬆了一口氣,不然的話,徹夜不歸,確實會讓人擔心。


    “今天是……”左清音剛想說些什麽,但看著閻睿的表情,不禁停住了。


    閻睿的表情凝重,緊皺著眉眼,有些空洞的眼神讓人看不出是在想什麽。


    左清音不解,平時閻睿迴家,即使再累,都會和左清音說些什麽,不管是嘲諷的話,還是無關緊要的問候,起碼是有和自己交流。


    但今天的閻睿,卻異常的反常。


    “閻少,你怎麽了?”


    左清音走上前,關心的問道。


    而此時的閻睿並沒有接過左清音的話語,而是徑自走上樓,帶著一陣沉沉的歎息聲。


    左清音尷尬的站著,愣在原地,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們平時有見過少爺這樣嗎?”左清音問向一旁的女傭們。


    女傭們連連搖頭,異口同聲,“沒有!”


    “好吧,我知道了,先把飯菜熱一下吧。”左清音淡淡的說道,隻是一秒的愣神,隨即又恢複到原來那個總是神情淡然的左清音。


    書房外。


    “砰——砰——”


    左清音輕輕叩門,她知道閻睿一定會在書房裏,閻睿一般每晚下班都會來自己的書房,而不是迴臥室。


    左清音手上端著幾盤可口的飯菜,“閻少,我拿來了飯菜,晚上應該還沒吃吧,要不要先吃一點。”


    但是裏麵並沒有任何迴應。


    左清音不死心,繼續說道,“閻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別把自己悶在房間裏呀,可以跟我說說的,至少,至少……”


    “至少我是你的妻子呀。”


    左清音說完這話就後悔了,她不知道該不該這麽說,畢竟自己在閻睿的眼裏,是一個隻是為了完成長輩的心願而嫁過來的女人,這麽說,是不是有點抬高自己了,或許他此時還在裏麵嘲笑著自己呢。


    左清音端著飯菜在外麵站了很久,隨即裏麵傳來一陣沙啞的聲音。


    “進來吧。”


    左清音慢慢打開了房門,將手中的飯菜端到了桌上。


    “這是怎麽了?”看著閻睿趴在桌上,將頭深深的埋進了自己的臂窩裏,左清音不禁關心的問道。


    隻是一點的錯覺,她竟然覺得自己有點心疼眼前的這個男人,心疼之前一直嘲諷自己的男人,心疼新婚當夜粗暴的對待自己的男人。


    閻睿依舊趴著,不語。


    左清音輕輕的歎息,“唉,你要是不想說的話就算了吧。”


    “飯菜放在這裏,記得吃哦,不管心裏有什麽傷心的事,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我先出去了。”


    “別走,陪我。”


    左清音正打算離開,去被閻睿拉住了手。


    被修長有力的手包裹著,溫熱的溫度從掌心傳來,漸漸的在左清音的身體裏蔓延,最後,停留在她左心房的最柔軟的地方。


    左清音莞爾,迴握住閻睿的手,“好,我不走。”


    閻睿慢慢的抬起了頭,看著麵前的左清音。


    剛剛閻睿走得快,左清音沒有特別注意到,隻見此時的閻睿麵色憔悴,眼睛裏充滿著紅血色,似乎是剛哭過一般,空洞的眼神透露出無盡的落寞。


    以前的閻睿是劍目星眉,總是緊皺著眉眼,顯示著他的不悅,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不可一世的狂傲和自信。


    但是現在的他,卻和以前,截然不同,仿佛是兩個人般。


    “陪我坐一會兒吧。”閻睿輕輕的說道,沙啞的嗓音讓人看著有些心疼。


    “好。”左清音應允。


    於是便靜靜的陪在閻睿的身邊,左清音知道,以閻睿的性格,比起安慰,可能更多的是需要陪伴。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裏的擺鍾滴答的響著,記錄著時間的流逝,擺鍾的響聲襯托得整個房間更加的寂靜了,此時,閻睿終於開口說話。


    “我今天剛得到消息,爺爺他的病情加重了,很有可能會……”


    閻睿沒有往下說,但是左清音已經猜到了結果。


    “可能性大嗎?”左清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畢竟現在任何敏感的詞都可能會使得閻睿的心情波動,閻睿心高氣傲,都可以為了他的爺爺奉旨結婚,而自己在不久前也去見過閻睿的爺爺,可以看出他對閻爺爺確實有很濃的感情。


    閻睿撫了撫頭疼的太陽穴,“醫生說,如果做手術的話,隻有百分之四的成功的機會。”


    左清音喃喃自語,“百分之四……”


    她多麽希望是百分之四十,而不是百分之四啊,百分之四十的話,至少,還有很大的可能性,可百分之四的話……


    左清音不敢往下想。


    她也不希望閻爺爺去世,之前慈祥的老人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之前還在想,閻睿的性格惡劣,居然還有這麽善良的爺爺。


    “幾率很小吧。”閻睿淡淡的說道,眼神之中是說不盡的愁緒和哀傷。


    左清音不知該怎麽安慰眼前的這個男人,在生離死別麵前,似乎說什麽都是徒勞,況且,這個人,還是閻睿最喜歡最敬重的親人!


    但是……


    也不能放棄希望啊……


    左清音輕輕地拍了拍閻睿的背,“百分之四的幾率,確實很小,但不能因為這樣,就放棄希望啊。”


    “不敢保證做手術會有活下來的可能性,但是不做手術,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閻睿聽完,反問道,“那若是失敗了呢,不就連最後一點可以和爺爺的相處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左清音默然,她不知該怎麽迴應。


    是這樣沒錯,怎麽選擇都很糾結。


    “那醫生是什麽建議?”左清音問道。


    在聽完左清音的疑問後,閻睿的神情又黯淡了許多,“醫生建議……準備好後事。”


    “怎麽這樣……”


    在左清音心中,即使是再小的幾率,應該都要盡最大的努力去拯救病人,醫者仁心,難道不應該嗎?


    閻睿苦笑道,“醫生也是覺得,幾率太小,與其冒這個不必要的險,還不如陪老人最後的一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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