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道大師誦完經之後,便開始傳授佛法,期間還會講述一下世間百態。


    本來風妤隻是漫不經心的聽著,可是當聽到善道大師說起常年打仗之人,實屬罪孽深重時,風妤立馬就想到了肖衍。


    肖衍為了北都,常年在外打仗,他的手上肯定不止一條人命,如果如大師所講,那麽肖衍他……


    之後善道大師講的,風妤都有認真聽在耳中,隻是心裏一直擔心著肖衍。


    傳授結束後,皇後被貼身宮女扶去休息,風妤借機找到了大師,向他請教關於打仗之人罪孽深重,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公主為何問起這個?”


    風妤猶豫了一下,如實說道:“不瞞大師,北都大將軍肖衍,乃是我的好友。他常年征戰沙場,手上沾染了不少人命。”


    “方才我聽大師所言,說久經戰場之人實屬罪孽深重,所以我有些擔心他。”


    善道大師安靜的看著風妤,風妤見他不為所動,立馬跪地道:“懇請大師賜教。”


    “公主快快請起。”善道大師趕緊伸手把風妤扶起來,看著風妤一臉誠懇的樣子,長歎了口氣。


    “今日老衲在宮中看到大將軍,就已經看出他與公主有幾世之緣。”


    “本來緣分是天注定,一世有緣便已是幸事,你二人幾世都有緣分,說明公主是得到了上天垂憐。”


    說到這兒,善道大師停了下來,沉默許久後,看著風妤說道:“公主與將軍幾世緣分,令老衲心中動容。”


    “這樣吧,若公主自願出家月餘,老衲就看在佛麵上,為將軍做儀式淨化罪孽。”


    風妤怔了一下,然後想到了前世,肖衍不顧自己的性命,衝進火海救她,最後又甘願與她一起死在火海裏。


    肖衍對她這樣情深意重,隻是區區出家而已,又算得了什麽呢。


    下一刻,風妤跪在善道大師麵前,一臉懇切的說道:“風妤自願出家,祈求大師為肖衍做淨化儀式,消除他的罪孽。”


    看到風妤有如此誠心,善道大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點頭道:“好,既然公主這般有誠心,老衲就答應公主,待公主出家月餘,定會為將軍消除身上的罪孽。”


    “多謝大師。”風妤磕頭道,然後直起身看著善道大師,“不過,風妤還有一事相求,望大師答應。”


    “公主請講。”


    “這件事情,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包括皇額娘。”風妤一臉認真道。


    “公主之意,老衲明白。”善道大師點點頭,說道:“請公主放心,老衲定會為公主保密。”


    “風妤謝過大師。”


    於是,風妤來到了皇後麵前,跪在她麵前道:“綺羅有一事想求皇額娘答應。”


    “快起來吧。”皇後看著風妤說道:“有什麽事你隻管說就是,隻要是好事,皇額娘定會答應你的。”


    風妤從地上起來,誠懇道:“綺羅想出家為國祈福。”


    “什麽?”皇後有些驚訝的看著她,說道:“你要出家?”


    風妤一臉認真的點頭,說道:“自從聽了大師傳授的佛法後,綺羅心中深受感觸,今日到了寺廟中,更是感觸頗深。”


    “綺羅身為北都公主,既不能上戰場殺敵,也不能幹涉朝政,所以為國祈福是綺羅唯一能為北都百姓做的。”


    聽到風妤說的一番話,皇後心中十分感動,說道:“難得你有這份心,皇額娘自然不會阻止你。不過你身為北都的公主,若是出家的話……”


    “皇後請放心,公主出家祈福隻需幾月,並非長久。”善道大師開口道,算是解了皇後的顧慮。


    一聽隻是出家幾月,皇後便放下心來,看向風妤道:“既然如此,那皇額娘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兒臣謝皇額娘體恤。”風妤欠身行禮道。


    善道大師看向風妤,問道:“不知公主想何時剃度?”


    “還請大師立刻為我剃度。”風妤毫不猶豫道。


    “既如此,那請公主隨老衲來吧。”


    風妤向皇後行了禮,然後跟著善道大師來到前殿,善道大師去準備剃度儀式所需的東西。


    跪在佛像麵前,風妤一臉虔誠道“信女北都公主風妤,今日自願剃度出家,隻求我佛慈悲,免去北都大將軍肖衍殺生罪孽。”


    “雖然肖衍手上沾染了敵人鮮血,但他隻是一心為了保護北都千萬百姓的安危,還望上天垂憐,讓他一生平安。”


    等到肖衍安排好所有護衛工作之後,便立刻去找風妤,整整一日,他們都沒有說過話,他有些思念她了。


    來到後殿的院子,肖衍遠遠看到了善道大師,還有……


    看清走在善道大師旁邊的人時,肖衍整個人都愣了,反應過來後,立馬跑了過去。


    “公主,你,你怎麽……”


    看到肖衍詫異的眼神,風妤對他笑了一下,說道:“今日聽了大師傳授佛經,我十分有感觸,便決定出家為國祈福。”


    “什麽?!”肖衍難以置信的看著光頭的風妤,然後看向善道大師,問道:“大師,真是這樣嗎?”


    “公主有這份善心,我佛定會保佑北都。”善道大師答非所問道,卻也算是解了肖衍的疑惑。


    肖衍看向風妤,眼神裏帶著一絲探究,片刻後,堅決道:“告訴我真相。”


    “這就是真相啊,你還想讓我說什麽?”風妤臉帶笑意的看著肖衍,並不打算告訴他實話。


    肖衍了解風妤,知道以她的性格是不會說出真相的,但是又害怕她會真的出家,所以……


    ‘唰……’


    “肖衍,你幹什麽?”風妤震驚的看著肖衍,他手裏的劍正架在善道大師的脖子上。


    肖衍直視風妤的眼睛,說道:“我要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做?”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出家是為國祈福,你還想讓我告訴你什麽?”風妤眼睛緊緊的盯著肖衍,勸道:“聽我的,你先把劍放下。”


    從來沒有違背過風妤的肖衍,這一次卻很堅持沒有放下劍,而是執著道:“公主應該知道我的性格,告訴我真相,不然我很可能會對大師不敬。”


    “肖衍。”


    風妤神情嚴肅的看著他,可是肖衍不為所動,事到如今,風妤也沒有了其他辦法。


    “好,我告訴你真相,你先把劍放下來。”


    猶豫了一下,肖衍把劍收迴劍鞘,他知道既然風妤答應了,就不會再食言,畢竟就剛才的情形而言,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再重現一遍。


    “善道大師講述佛經之時,提到常年打仗之人因手上沾染太多鮮血,所以罪孽深重。”


    風妤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所以我求大師為你做淨化。”


    聽到這裏,肖衍已經明白過來了,他看著風妤道:“條件是讓你出家。”


    雖然不想承認,但風妤還是點了下頭,說道:“大師答應我,隻要我出家月餘,就為你做淨化儀式,清除罪孽。”


    知道真相後,肖衍心中十分感動,如果不是善道大師在場,他可能會把風妤緊緊抱在懷裏。


    肖衍有些心疼的看著風妤,說道:“為了我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公主覺得值得嗎?”


    聽到這句問話,風妤低頭淺笑了一下,然後看著肖衍道:“本公主做事一向以心為主,我既然隨了心,又何來值不值得一說。”


    看著風妤的臉,肖衍重重的點頭,“我明白了。”


    隨後肖衍找到了風翊,讓他先迴京複命,自己則是留下來保護皇後和公主。


    風翊知道風妤剃度為國祈福一事,定是讓肖衍心中在意,讓他走的話,肖衍一定不會答應。


    而是風翊也知道有肖衍在,風妤一定會安然無恙,所以休整片刻之後,就帶著一小部分人迴京城。


    送走了風翊,肖衍迴到後殿,風妤已經換了寺廟裏的衣服,正坐在桌子旁休息。


    “我迴來了。”


    風妤抬頭看到肖衍,問道:“皇兄走了嗎?”


    “嗯,大皇子先迴京複命,我留下來保護你,還有皇後娘娘。”肖衍點頭輕聲道,看著風妤的眼神十分溫柔。


    風妤笑著看著他,問道:“那你待在這裏會不會很無聊?”


    “當然不會了。我啊,隻要能看到公主,就覺得心滿意足了。”肖衍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風妤被他的話逗得笑了出來,肖衍看著光著頭的風妤,心裏除了愧疚之外,還有些心疼她。


    “都怪我,若不是因為我,公主又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肖衍愧疚的看著風妤,心疼道:“公主乃是北都公主,千金之軀,卻為我剃發出家,我肖衍何德何能。”


    看到肖衍對自己愧疚,風妤心裏有些難受,為了能讓他開心起來,風妤故意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說道:“怎麽了?難道我少了頭發就不是北都的公主了,就不漂亮了?”


    愣了一下,肖衍連忙搖頭,“當然不是。公主就是公主,無論什麽也改變不了你的身份。”


    “而且無論你變成什麽模樣,在我心裏,你都是最漂亮的。”


    風妤高興的笑了起來,下一刻,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看著肖衍道:“既然什麽都沒變,所以就別再對我心生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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