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陽王認真打量著寧明歌。


    他這一輩子見過的美人太多了。麵前的小姑娘談不上絕色,勉強夠得上漂亮,倒是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淮陽王一番裝腔作勢地清了清嗓子,發問:“梁靖,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寧明歌代替他出聲:“運河開鑿是造福萬民的大事,水雲軒能被選中作為順天碼頭,實在是我們的福氣,能將水雲軒賣給朝廷,對陛下、對我們、對百姓三方皆有利,還望淮陽王能從中說和。”


    一樣是賤賣水雲軒,賣給淮陽王和賣給當今陛下,可不是一迴事。


    淮陽王向寧明歌身後投去詢問的目光。


    賣給朝廷?


    剛才他和梁靖有說到這事嗎?


    梁靖在後麵悄悄打了一個八的手勢。


    這是要給八萬兩的意思?


    淮陽王:“八萬兩!這是本王能做主的價格!”


    這個數字符合寧明歌的預期,但是與市場價相比,還是差的太遠了。


    錢,寧明歌可以少掙,功勞總要算上她和梁靖一份吧?


    寧明歌:“王爺給出的價格,差市場太多。不過我也能理解,開鑿運河的消息一出,順天市麵上的井水都要貴上三文。現在市場上成材的木料在二兩一根,不出十天便會漲到十兩一根,而我有一計,可以幫朝廷以四兩左右一根的價格,買進順天一半的木材!”


    若不是寧明歌身後站著梁靖,淮陽王恐怕已經掉頭走了。


    寧明歌好大的口氣!


    商人囤積居奇,為了幾倍的利潤連殺頭都敢。


    她憑什麽能從這些人手裏搶下便宜的木材?


    淮陽王試探性地問道:“先不說你能不能辦的,我想先問問你,所求為何?”


    人費心費力,總要圖點什麽吧?


    寧明歌:“我願將水雲軒無償獻給朝廷,向王爺求一官位。”


    梁靖手裏那塊都察院的牌子給了她啟發,梁靖除了梁國公嫡子這個夾生的身份,是該有個官位。


    前世臻園名聲在外,據說隻要銀兩帶夠,官位也是可以買的!


    淮陽王雙目瞪大,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淮陽王?賣官賣爵?


    臻園什麽時候做這種殺頭生意了?


    淮陽王慌亂地向梁靖投去視線:他沒有!他是冤枉的!


    梁靖你倒是開口管管你那未婚妻啊!


    梁靖在寧明歌身後,點點頭,暗示:答應她!


    淮陽王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問:“那你想要求個什麽官?”


    寧明歌:“我想替梁靖求個都察院的小官,七品左右即可。”


    淮陽王眼睛瞬間就亮了。


    梁靖現在是都察院正二品,寧明歌替他求個官,二品降到七品,算上副品連降十級。


    寧明歌這官選的好!


    哪有人買官是往小了買的?


    他淮陽王算賣官嗎?


    分明是替都察院右都禦史掩護身份,迫不得已而為之。


    淮陽王假意思忖一會,迴複道:“你的要求我允了。都察院七品官,司獄司的官太小了,不滿足你的要求。經曆司從事文書工作,梁靖恐怕也不合適。就順天監察禦史!七品官,負責代陛下巡視順天。也不用離京,省得你們小兩口經曆分別之苦。”


    寧明歌沒想到淮陽王如此和氣,不僅解決了梁靖的官位,甚至考慮得如此周到。


    交易達成,寧明歌開始獻計。


    寧明歌:“多謝王爺!您如此替陛下分憂,可是想為陛下分擔一點朝堂上的阻力?”


    據寧明歌所知,運河開鑿就卡在一個問題上:戶部沒錢!


    淮陽王想到陛下即將麵對的爭議,由衷地認同道:“是啊,不知皇兄該如何過戶部那一關!”


    運河開鑿的念想,甚至可以追溯到先皇在世的時候,他老人家的遺願,皇兄是想在他繼任期間完成。


    淮陽王即使不在朝堂,都能想象到皇兄會麵對什麽。


    禦史的口誅筆伐,將皇兄打成勞民傷財的暴君。


    戶部的推脫、朝堂上各係派別的利益相爭。


    他小小的臻園,獲得的利潤就是全砸進那運河裏,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寧明歌:“王爺可曾聽說過,生意場上的籌份額?


    順天碼頭未來的價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其中貴的不止是水雲軒的土地,還有碼頭的經營權。


    若戶部缺錢,可以將順天碼頭的場地、經營權各項類目細分,再逐一拿出去拍賣。”


    梁靖與淮陽王迅速在腦海中分析,寧明歌口中這些計劃實施的可能性。


    就聽她繼續說道:“由朝廷立法,碼頭沿岸十裏,僅能同時存在五家酒樓。你說商人、鄉紳們會不會爭相競拍這酒樓的經營權?”


    “柴米油鹽、布匹、酒坊,想要在碼頭落腳,都要競拍這經營權,碼頭沿岸十裏,還不夠戶部把錢掙迴來?”


    籌份額、經營權,在江南道也曾在商會中流行,隻是從未有人將它們用在官場上。


    淮陽王有心請教:“若與民爭利,禦史大夫那邊一頂帽子扣下來,便是陛下也——”


    寧明歌:“若與民爭利的不是陛下,而是民本身呢?


    水雲軒那張地契,本來就屬於我這樣的民。它從淮陽王的臻園來,就可以迴到淮陽王的臻園去,淮陽王您瀟灑了十幾年,一口黑鍋都背不起?


    您隻需要在一個月後再開一場拍賣會,提前發出五十張邀請函。到時龍虎相爭場麵一度混亂。碼頭的經營權已被您拆得四分五裂,朝廷難以治理。陛下既不能毀約,又不忍看碼頭烏煙瘴氣,於是頒布立法……”


    寧明歌的話猶如驚雷,一遍遍在淮陽王耳邊迴響。


    他可以替皇兄背負這些嗎?


    拆分順天碼頭,私拍經營權益的罪他背了,皇兄頒布立法,截獲不當獲利!


    開鑿運河的錢有了,朝廷的阻力沒了,他都不上朝,被禦史追著罵似乎也沒什麽!


    這黑鍋,他可以背!


    梁靖也在低頭思索著。


    除了銀錢上的阻力,陛下麵對的還有朝堂勢力紛爭的角逐。寧明歌剛才的點子,將朝堂上的阻力轉為陛下的助力。


    等於順天碼頭向權貴們開了一個口子,有能力的人,都想在裏麵分一杯羹。


    誰阻住運河的開鑿,就是和順天權貴們過不去。


    淮陽王激動得語無倫次:“我要進宮麵見陛下,梁靖你——先送寧家小姐迴去!”


    寧明歌看著淮陽王激動離去的身影,根本來不及提醒他關於購買木材的方案還沒提呢!


    算了,留個尾巴,也好為下次梁靖見淮陽王留個機會。


    馬車到了寧家巷子,寧明歌提醒道:“若淮陽王和陛下商議的事情定下來,那臻園還要再辦一次拍賣會,你去和淮陽王說,隻發五十張請帖,你和他手裏各二十五張,這是為木材一事做準備。”


    梁靖點頭,並殷勤地替寧明歌掀車簾,原有的笑臉,在看到寧家巷子裏停留的馬車時被抹去。


    寧明歌走後,對麵馬車上來人了。


    楊閣老家的副管家,捧著錦盒上前恭喜:“梁國公嫡子與寧家大小姐珠聯璧合,佳偶天成。我們老爺特送來賀禮,還請梁公子收下!”


    梁靖看著馬車上蠢蠢欲動的各路人馬,想到寧明歌說的籌份額一事。


    餌都沒丟下去,魚兒們已經迫不及待湧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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