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特意迴過身看了石正溪一眼,加價:“五萬兩!”


    這在石正溪看來,是梁靖心虛的表現。


    梁靖手裏一共才十萬兩。


    李達淵騙走五萬五千兩。


    他手裏還能剩多少?


    五萬、六萬?


    兜裏就那麽兩個子,也敢來臻園擺闊?


    石正溪的聲音吊兒鋃鐺的,“五萬一千兩!”


    拍賣官慷慨激昂地轉向梁靖,向他報價:“五萬一千兩!在場的諸位有沒有出更高價的?”


    這次梁靖沒有跟價。


    石正溪發出一聲譏笑,在安靜的拍賣會上異常突兀。


    拍賣官報價:“五萬一千兩一次!五萬一千兩第二次!”


    拍賣官落錘前,梁靖再次報價:“六萬兩!”


    石正溪挑眉。


    他用手肘點了點身邊的梁懷之,“那窮鬼準備哄抬價格,你怎麽說,跟不跟?”


    台上的紅珊瑚屬於難得一見的珍品。


    且除了淮陽王的臻園,市麵上根本不可能找到同樣品相的珊瑚。


    梁懷之在寧嘉善期待的目光中,肯定答複:“拍!現在才六萬兩,十萬兩以內,價格隨你拍!”


    石正溪了然。


    石家和梁家合夥做的“小生意”,快到盤賬的時候了。


    十萬兩這個數字,差不多是這一季度的收益。


    梁懷之這是動真格了。


    石正溪得了準信,泰然出價:“六萬一千兩。”


    梁靖咬緊價格:“六萬兩千兩。”


    石正溪根本不給梁靖喘氣的機會,“七萬兩!”


    梁靖加價:“七萬一千兩。”


    一時間,攻防互換。


    石正溪真的給這窮酸逗笑了。


    他石正溪在順天名利場長大,會被梁靖這個窮鬼三兩下唬住才有鬼。


    他抬手示意,請臻園的小廝去核實梁靖身上的現銀。


    梁靖至多還有五萬兩銀票,加上一張水雲軒的地契。


    臻園有一條規矩,交易隻收現銀,物品一律按價格打對折。


    這樣算下來,梁靖一共身價不到八萬兩。


    一個小廝很快走向梁靖。


    石正溪快速報價:“八萬兩!”


    接下來,就等著看梁靖出醜吧!


    有臻園的小廝在一旁核實,直接停了梁靖的牌,他將沒有資格報價。


    石正溪丟給梁靖一個侮辱的手勢。


    土鱉,規矩都不懂,還學人進拍賣場!


    小廝貼近梁靖,在他耳邊耳語幾句,梁靖從懷裏掏出一塊牌子。


    寧明歌低頭,瞥見“都察院”三個字。


    小廝變了臉色。手持督察院的牌子,可以在臻園隨意行走。


    甚至麵前的上官,可以無理由中斷這場拍賣。


    小廝有禮地退後半步,向拍賣官舉手示意。


    梁靖成功報價:“八萬一千兩!”


    石正溪激動地跳起來,大喊:“不可能,他身上哪來那麽多錢?”


    拍賣官糾正道:“客人的身價已經核實,沒有問題!八萬一千兩第一次!”


    梁懷之眸色深沉地盯著梁靖。


    他的錢哪裏來的?


    莫非娘心軟偷偷塞了貼己錢?


    梁懷之第一次主動開口:“八萬五千兩!”


    寧明歌緊張地抿緊嘴。


    她沒眼花的話,梁靖剛才拿的,是大名鼎鼎的都察院的令牌。


    他不是個獵戶嗎?怎麽一轉眼成了都察院的人。


    前世怎麽沒聽寧嘉善提起?


    梁靖出價:“九萬兩!”


    說完他悄悄在寧明歌耳邊低聲道:“等會慢慢和你解釋。”


    男子熾熱的鼻息撲在寧明歌耳邊,把她的臉燒得通紅。


    寧明歌隨即反應過來,報價已經上了九萬兩!


    他們是來哄抬價格的。


    再加價,這紅珊瑚砸手裏怎麽辦?


    寧明歌偷偷捏住梁靖的手,暗示他可以收手了。


    梁靖的大手反客為主,趁機將寧明歌纖細的手握住。


    他粗糲的拇指在寧明歌細膩的手背上摩擦。


    曖昧至極。


    寧明歌瞪眼看著他,想抽迴手。


    梁靖拇指是老實了,可手還是不肯鬆。


    寧明歌氣的話都是從牙裏擠出來的,“鬆手!還有不許再加價了。”


    梁靖輕聲討饒道:“再加一次!”


    說罷,在梁懷之報出九萬五千兩時,直接喊價:“十萬兩!”


    寧明歌憤怒抽手。


    十萬兩,已經到了梁懷之的底線。


    他現在更關心的是,梁靖哪裏來的銀子,可以叫出十萬兩高價。


    寧嘉善帶著哀求的目光看向梁懷之。


    她實在不甘心!


    前世她做不了懷之哥哥的妻子也就罷了。


    這一世紅珊瑚竟要落在梁靖和寧明歌手裏!


    石正溪催促道:“懷之,加價啊!輸給誰也不能輸給那土包子!”


    梁懷之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開口:“十萬一千兩。”


    梁靖看著寧明歌,見她大有自己再報價,就起身要走的態勢,老實地閉上了嘴。


    拍賣官:“十萬一千兩第一次、十萬一千兩第二次——”


    中間拍賣官刻意拉長聲線,見無人繼續跟拍,最終落錘:“十萬一千兩第三次,成交!”


    寧嘉善欣喜地看著臻園的小廝給紅珊瑚蓋上紅布,將它小心抬了下去。


    這紅珊瑚是她的了!


    寧嘉善雀躍道:“懷之哥哥,你真是太厲害了,這珊瑚是我們的了!”


    石正溪撇了撇嘴,假意生氣:“沒良心的,你正溪哥哥也出了一半錢的!”


    寧嘉善迴應他一個燦爛笑容。


    梁懷之有些心不在焉。


    梁靖那莫名出現的十萬兩,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梁懷之:“正溪,幫我一個忙,等出了臻園,派你家的趙管家去趟國公府,就說梁靖夥同外人,在拍賣場與我們惡意抬價,你我二人被哄得上頭了,花十萬兩高價拍了一株紅珊瑚樹。”


    梁國公手中的荊條,會替他問出梁靖那十萬兩的來曆。


    石正溪頗為意外地看著好友,“喲,你這泥人也被拱出火氣啦?早就該給梁靖一個教訓了。有你這句話,今天這十萬兩沒白花!”


    寧嘉善好像第一次認識梁懷之。


    十萬兩的紅珊瑚樹,梁懷之說拍就拍。


    石家的管家,任憑梁懷之差遣。


    至於梁靖,寧嘉善隻有一個念頭。


    前世梁懷之怎麽沒有早點弄死他!


    ——


    梁國公府。


    梁國公得到石家傳來的消息,第一時間準備好荊條,徘徊在門口等梁靖這個逆子迴來。


    國公府朱管家挪動肥胖的身軀,帶著大喘氣來報:“老爺,門外停了六輛馬車,分別是楊閣老、工部劉尚書、戶部侍郎、五軍都督同知、錦衣衛副指揮使、太子少保六家,都說要求見梁靖大少爺?”


    梁國公懷疑自己的耳朵壞了,他就是現在高唿造反,都湊不齊這六家來抓人。


    “找誰?梁靖?他小子在外麵把天戳破了?怎麽不把十萬天兵喊來,把他收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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