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禾聽完元燦的講述。


    哪怕她對母親沒有印象,也無比心疼母親的遭遇。


    或許她重返元家,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衛華姍豁出性命,才幫她逃離元家,如今她又自己迴來了。


    “阿妹,其實楚姨...!”


    元燦話還沒說完,病房的門突然被一腳踹開。


    元峰拄著拐杖,移步到元燦身邊。


    夜勁川跟在元燦後方,他朝蘇景禾使了個眼色,似乎在示意她先離開。


    元峰凝眉,怒視著元燦。


    “阿燦,你明知這裏有監控,還明目張膽違反家規,跟你妹妹提起那個女人?”


    元燦默不作聲。


    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身為元家兒女,連自己母親都不能提?!


    “來人,送阿燦去懺悔室。”


    一群西裝革履的保鏢,快速踏進病房,準備抬起元燦。


    蘇景禾急忙上前,抬起雙臂阻止他們動元燦。


    “爸,二哥身受重傷,還需要治療!”


    父女倆目光相撞,元峰眼眸迸射殺氣。


    蘇景禾雖然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保護元燦。


    “景禾,你跟你二哥一起去懺悔室,如果你們七天之後還活著,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元燦閉上眼,額角暴起青筋。


    他在父親的威壓下,忍氣吞聲二十三年。


    如今父親因為他被仇家逮住,就輕易放棄他的生命。


    既然他在父親眼中毫無價值,那他還忍什麽呢?!


    “爸,我可以去死,但在死之前,我想告訴你,你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元峰徑直撞開蘇景禾,猛地揮起拐杖,使勁一棍敲在元燦肩背上。


    “我用得著你一個廢物來訓斥?”


    元燦疼得咬牙切齒,眼含熱淚瞪著元峰。


    “我們為什麽不能提媽咪?我就要提!就算你派人殺了她,她也依然活在我們心中!”


    他像瘋了一樣,在父親麵前不知死活的反抗。


    “明明是你對媽咪犯下大錯,憑什麽要逼著我們,跟你一起對抗媽咪?


    她已經死了二十三年,你還不肯放過她嗎?!”


    元燦聲嘶力竭的咆哮,頓時讓病房內噤若寒蟬。


    元峰氣得直接拔出手槍,抵在元燦的額頭上。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病房內頓時噤若寒蟬,黎嘉爍和夜勁川猛地屏住唿吸。


    蘇景禾拿出藏在大衣裏的手槍,槍口緊貼自己的太陽穴。


    “爸,我會和你一起開槍。”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大哥元野撐著肘杖,一瘸一拐來到蘇景禾旁邊。


    他昨天剛摘除左腿的子彈,今天就聽聞妹妹把弟弟救迴來了。


    未料他還沒來得及探望弟弟,父親的槍口已經對準了弟弟的額頭。


    元野撐起苦笑。


    “阿妹,你還有幾顆子彈?能留一顆給我嗎?”


    元峰見到他們兄妹三人,團結一致對抗自己,胸腔的怒火近乎要燃盡理智。


    “你們不愧是那個賤種生的孩子!無論我付出多少,你們都會站在我的對立麵是嗎?!”


    “砰砰砰!”元峰扣動扳機,打碎了病房的玻璃窗。


    黎嘉爍抱著蘇景禾蹲下身,夜勁川也攥著元野,躲到角落裏。


    元峰滿臉漲紅,仰頭瘋瘋癲癲的大笑。


    衛華姍是他這輩子,唯一領過結婚證的妻子。


    他忘不了衛華姍,他們的孩子也忘不了衛華姍。


    “如果你們也要離我而去,那就早點滾蛋!”


    元峰咆哮到聲線嘶啞。


    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就是衛華姍,可傷他最深的,也是她。


    元峰明白強求得不到愛,可他當年也傾盡所有,努力給衛華姍創造幸福的生活。


    為了將她留在身邊,元峰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為了哄她開心,元峰寧願手染鮮血,也要兌現承諾,把嘎巴拉送到她手中。


    哪怕在黑幫遇難的時候,他最先考慮的,也是如何保她和孩子的周全。


    她卻不願意,施舍給元峰一丁點的愛。


    衛華姍甚至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抱著女兒離開他。


    他最愛的女人,死都不願意跟他一條心。


    元峰轉過身,耷拉的眼簾下,藏著對衛華姍的愛與恨。


    “我對你們問心無愧,如果你們願意認我這個父親,就自覺去懺悔堂麵壁思過。”


    說完,他帶著保鏢離開了病房。


    蘇景禾收好手槍,起身走到元燦麵前。


    “二哥,要不要幫你叫醫生?”


    元燦揉揉肩背,“我沒事。”


    元野忍著腿部的疼痛,一屁股坐到元燦的病床。


    “等我們恢複傷勢以後,再一起去懺悔室。”


    兄妹三人麵麵相覷。


    他們第一次攜手對抗,高高在上的父親。


    元野放下肘杖,雙手分別圈住弟弟妹妹的脖子。


    “別怕,我會保護你們。”


    元燦壓抑在心底的委屈,在此刻迎來了爆發。


    他唿吸急促,眼淚一顆顆墜落下來。


    “野仔,如果阿妹不救我,你會救我嗎?”


    “當然會,就算你死在外麵,我也會帶你的屍首迴來。”


    “......”蘇景禾怔愣住,這說的是人話嗎?


    元燦破涕而笑,忍不住給了元野一拳。


    “野仔,你是巴不得我早點死?!”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生命力應該挺頑強。”


    “阿妹,你的槍借我用一下。”


    蘇景禾訕訕一笑,她兩個哥哥真是....,真是令人頭疼。


    “這把槍是大哥送給我的,不外借。”


    元野拿起肘杖,移步到距離元燦一米外的位置。


    “燦仔,我們小時候去山上玩,我摘了那麽多馬桑果,你全吃完了也沒事。”


    馬桑果似豌豆大小,圓形多肉,初呈鮮紅色,後漸變為紫黑色。


    這種野果有劇毒,食用後輕則惡心嘔吐,重則唿吸衰竭。


    “那你還天天摘給我吃?”


    “我那時候又不知道有毒。”


    “......”


    蘇景禾臉頰抽動,那可是馬桑果啊!


    如果他們母親知道了,肯定會在天上急得團團轉。


    元燦掄起枕頭砸向元野。


    “我頂你個肺!”


    元野抬手接住,又扔迴給他。


    “燦仔,這幾天我們安心養傷,阿妹馬上要去參加全國代表大會!在她結束會議迴來之前,我們不用急著去懺悔堂!”


    蘇景禾抱起雙臂。


    “去懺悔堂要準備什麽?”


    “吃頓飽飯。”元野和元燦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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