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村醫一走,甄愛華就悄咪咪地走了過來,嗓音帶著沙啞地說:“姐姐,對不起,是我們家給你添麻煩!”


    “你要真覺得對不起,你就好好讀書,報效祖國,做一個有能力有擔當的人。”


    “像是我這樣的孩子是不配讀書的。”甄愛華說這話的時候語調格外平靜,沒有任何的欺負。


    許雁給了他一個腦袋蹦:“每一個孩子都應該接受義務教育,隻要你能考大學就盡管去,不會有任何人排斥你的。”


    “可是……”


    “我還能騙你不成?”許雁氣惱地直接上手揉捏這個小鬼頭的臉:“小子,你給我記住了,有一些錯誤的產生是以你為特殊的曆史原因導致的,和你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你要是真的自暴自棄,反而是看不起你的人笑掉大牙。”


    “恩!”甄愛華低垂著頭的那一瞬間眼淚就滴落了。


    許雁將手頭上的水果糖遞給這個小子:“大白兔奶糖已經沒了,就隻有水果糖了,你別嫌棄。”


    甄愛華立刻就將糖果拿了過去,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謝謝姐姐。”


    “嘿嘿,你去給你奶熬藥,我看天色漸漸晚了,我要迴去做飯。”


    “好!”


    等她迴到山洞那邊看到等到門口的二牛,“你怎麽在這裏?”


    “十二姑。”二牛快步走到了許雁的麵前,將荷葉遞給她:“這是我們抓的小鳥兒,你拿去給地主婆他們熬點湯,補補身體。”


    許雁很意外,這會兒大多數人對肉都有一種執念,而二牛這種半大的孩子居然舍得將自己辛苦抓到的鳥兒交給自己。


    “地主婆是個壞蛋,但是她救過我。”二牛低垂著腦袋,快速將事情經過告訴了許雁。


    家裏的孩子多,糧食永遠都不夠,他們幾個男生就組團一會兒去山裏找吃的。


    結果撞見野豬,他們哥幾個最大的才十歲,哪裏敢和野豬對著幹!


    是甄老太提著刀衝出去和野豬搏鬥,救下他們。


    他們之所以打甄愛華也是氣惱他怎麽不爭氣,居然敢偷東西。


    “十二姑,你們一家子都是好人,但甄家有啥子事情你盡管告訴我,我許大俊是一個知恩圖報的漢子!”


    “小男子漢,真棒!不過,這鳥你還是拿迴去吃,甄奶奶的身體太過於虛,可不能吃這種禽類。”


    “我們能幫她做點什麽?”二牛悶悶不樂地開口。


    “現在暫時沒有。等我想到再通知你。”


    “恩!”


    晚上七點多


    許老爺子他們都迴來了。


    許老太看著麵前的溫鹽水,納悶了。


    “雁子,你坦白是不是做了什麽壞事?為什麽今天格外的殷勤?”


    許雁也不隱瞞,直接就將甄家的事情一一告訴他們。


    “如梅姐病了。”許老太急了,“這人怎麽不告訴我一聲!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許老爺子連忙將人攔住。“冷靜點,你還不相信自家孫女的為人嗎?她要是病的很嚴重,早就送到鎮上了。”


    “是,她的病需要溫養著,需要用一些好的藥。”


    “給她買,我手頭上還有點錢。”許老太急的去拿錢。


    這一次輪到許雁將人攔住,“奶你稍微冷靜點,我已經買了一個月的藥,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吃了晚飯之後上甄家看看。”


    許老太立刻就催促家裏人趕緊去吃飯。


    等吃完飯,許雁就帶著許老太出門去找甄老太。


    不過很不湊巧的是甄老太這會兒睡著了。


    甄愛華有點激動地說:“自從奶奶生病之後,是她第一次睡的那麽香!”


    許老太聞言眼眸裏頭就多了些淚光,她的老姐姐年輕的時候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一直都是人群中的焦點,可因為特殊的曆史原因,蹉跎成如今這一副模樣,讓她心中隻覺得酸澀。


    “好孩子,那奶奶明兒再來看你。”許老太原本想要叮囑小孩幾句,可看著麵前這個瘦的可憐的孩子,關心的話就憋了迴去。


    甄愛華乖巧地點點頭。


    許老太說到這裏就將手頭上的一個小紅包遞給了甄愛華,“給你的壓歲錢,你要是拒絕了,我下一次可不敢登門了。”


    甄愛華下意識看向許雁,無聲詢問她的意見。


    許老太被逗笑了:“這錢你就拿著,怎麽還問我孫女的意見了,再說了你出生的時候我就抱過你,你奶前些天生日,我還送了一塊兒豬肉過來!”


    甄愛華一愣,疑惑地說:“沒有人送過豬肉過來!”


    “什麽!”許老太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怎麽可能呀!我一直都讓我大兒子……”


    話都沒有說完,許老太就反應過來了,她的大兒子陽奉陰違呢!


    她揉揉這個小孩子的腦袋,語氣溫和地說:“可能是我記錯了吧,等明兒再過來和你奶聊聊天。”


    甄愛華是個機靈的,看出來麵前的老太太的關心不是作假的,很有可能這個老太太私底下送過他們不少好東西,隻怕是被人截胡。


    但他什麽都沒有問,乖巧地將人送走。


    等走了一段距離之後許老太臉上就帶著慍怒。


    “我真的是生了一個好兒子,算計到老娘的頭上,看樣子我還是打的太少了,讓這個小子忘了本分。”


    “奶你快冷靜一點。”許雁連忙輕輕拍打她的後背,讓她的情緒冷靜下來。


    許老太突然就靠著許雁的肩膀上輕聲抽泣;“我是真的氣,我一直以為那個小子是個老實的,隻是被媳婦拿捏得死死的,現在看來是我蠢,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一想到我這些年的錢票和肉都進了那個畜生的肚子裏頭,我就氣的牙癢癢。”


    許雁沒有說話了,那是她的長輩,她這迴熱不管說什麽都是錯的。


    讓老太太發泄自己的情緒好一會兒,她才冷靜下來。


    她連忙將臉上的淚水擦掉,看向邊上一直看著他們的路殷露出尷尬的笑容:“對不起,我這情緒一上頭就忘記還有你的存在。”


    “沒事!”路殷看了一眼許雁之後繼續開口說:“我什麽都沒有看到,我會將這個事情全部都忘記的。”


    “恩。”許老太也看向許雁。


    “不是,你們聊天為什麽一個兩個都看著我!奶,既然發泄過情緒,咱就迴家吧!對了,你們今兒一直在修房子,這會兒能迴去住了嗎?”


    “差不多,裏頭的東西基本泡壞了,需要重新添置,不過……你爺說我們家要進鎮上生活就不需要那麽麻煩。”


    “奶,你知道爺爺那個事情吧?”


    “恩,知道,他今兒還和我聊起這個事情,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再說了,那個老頭子才舍不得丟下我,一個人那麽早就下去了呢!”


    “……”許雁一直都是非常清楚自己的爺奶的感情是實打實的好,她看在眼中,有時候還挺羨慕的。


    她要是能遇到爺爺那樣的男孩子,結婚好像也不是那麽排斥的事情。


    洞穴外


    許老爺子正坐在石頭上看著月亮發呆,一聽到動靜就立刻警惕地站起來。


    在看他們迴來之後,他立刻走到媳婦的跟前,第一時間就發現她的眼眶紅紅的。


    “你怎麽哭了?”


    許老太委屈地將許老大做的那些事情快速告訴丈夫,最後,她有點恨恨地說:“我還真的是養了一頭不聲不響的狼!”


    許老爺子的眼眸也帶著幾分寒意,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麽樣子的人,但看在妻子的麵子上,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這個小子再壞就是占點小便宜而已,現在看來倒是他還真的看走眼了,明明就是個黑心爛肺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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