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他們仔細掩蓋了泉眼的位置,計劃次日再來取水。


    夕陽西下,一行人踏上了歸途。


    盡管未能尋獲額外的食物,但水源的出現足以讓他們心滿意足。


    入夜,江今禾依然跟隨宋聞欽練習拳腳。


    沒有燈光,唯有借助朦朧月色。


    因視線模糊,宋聞欽不得不親手指導,兩人的身體因此不經意間有了交集。


    江今禾麵頰微燙,好在月色昏黃,遮掩了羞澀。


    宋聞欽內心同樣慶幸月色黯淡,否則他泛紅的耳尖恐怕難逃她的眼睛。


    氛圍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微妙起來。


    江今禾略顯尷尬地移開視線,卻猛然瞥見窗邊一抹黑影。


    “誰在那裏!”


    江今禾的唿喊讓宋聞欽一驚,屋內的影子也慌亂起來。


    二人即刻繞到後院奔向屋內。


    宋聞欽動作敏捷,猛地推門而入,揪住了被雜物絆倒的小賊。


    “虎子?”


    江今禾入門便聽見了宋聞欽的低唿。


    走近細看,的確是大伯家的兒子虎子。


    她曾為他診治過。


    江今禾注意到虎子緊握的雙手,感受到她的注視,虎子下意識將手中的物品藏匿於懷中。


    “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江今禾試圖奪過,十歲瘦弱的男孩怎敵得過健壯的江今禾。


    “啊!那是我的!我的!”


    見爭搶不過,虎子尖叫起來,死死護住。


    江今禾不再手軟,用力一扯,奪下了物品。


    打開一看,竟是家中儲備的糧食。


    僅有幾根山藥跟幾顆珍貴的板栗。


    這些板栗是宋雨雨特意留下的,每晚飯後烤製三顆,三人分食,權作甜點。


    這點食物僅夠他們維持兩三日的口糧。


    若被盜,次日上山隻能饑腸轆轆。


    江今禾越想越氣,對著虎子的臀部拍打了幾下。


    她的手雖不大卻肉乎乎,打得虎子哀嚎連連。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偷,還敢嗎?”


    伴隨著巴掌聲,江今禾厲聲訓斥。


    虎子自幼嬌生慣養,未曾挨過父母的責罰。


    初嚐皮肉之苦,他頓時嚎啕大哭。


    這一鬧迅速引起了四鄰的注意。


    門外一直留意動靜的張秀琴按捺不住,徑直推開院門衝了進來。


    循著哭聲闖入,猛地推開宋聞欽,將虎子摟在懷中,哭天抹淚。


    “我的兒啊,從未挨過爹媽一巴掌,怎會被這嬸嬸打成這樣!”


    江今禾從沒如此無言以對,未及詢問便被反咬一口,對方還振振有詞。


    她猛地拍開張秀琴指向自己的手指,利落地示意宋聞欽點亮火把,隨即扭身拉開房門,將屋內的場景坦然暴露於圍觀鄰裏眼前。


    提著布袋,她高聲宣布:


    “這小子深更半夜摸進我家偷吃的,被我逮個正著,也不過是輕輕拍了幾下屁股稍微教訓一下,咋地?反倒成我的不是了?”


    張秀琴一聽,立刻炸了鍋:


    “孩子還小不懂事,你跟一個娃子較真,臉還要不要?再說了,教育孩子就不能心平氣和嗎,幹嘛非得動手?我和他爸從沒動過他一指頭,你憑什麽打他?”


    這話一出,不僅惹得江今禾苦笑連連,心裏暗歎這“孩子還小”的理由真是經典永流傳,四周聽客也是議論紛紛,搖頭不已。


    之前受過江今禾幫助的一戶人家站出來公道話:


    “大妹子,要是你說這話就不對了,要知道這年頭誰家糧食不是金貴得跟啥似的,夜裏遭賊偷,能忍住不動手就算好脾氣了。”


    “沒錯,都說從小看大,這孩子都已經十歲了,將來還指不定幹出啥事兒呢。”


    眾人紛紛站隊江今禾,對張秀琴母子指指點點,小虎子嚇得躲進了媽媽懷裏。


    張秀琴見狀,幹脆撒潑耍賴,無理也要爭三分,還惡意中傷江今禾:


    “我不管,反正她打了我的兒子那就是她的錯!”


    “老三啊,這女的能跟縣太爺走得那麽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勾當!”


    她望著宋聞欽,擺出一副為你好的姿態:


    “我說弟妹啊,女人不能太慣,你看她現在被你慣得不成樣子,背地裏指不定和縣太爺有啥見不得光的關係呢!”


    宋聞欽臉色難看,張秀琴還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愈發囂張起來。


    未等她再次開口,人群中響起憤怒的斥責:


    “少胡扯八道!江夫人為了我們大家忙前忙後,不就為了大家有飯吃、有屋住,你受了她的恩惠竟然還好意思在這兒詆毀她?”


    “張秀琴,你這是吃飽了罵廚子,有本事你別占著地方住!”


    “我看她純粹是個禍害,不如把她攆走算了。”


    麵對這份眾人的信任,江今禾深受感動,覺得自己之前的付出得到了認可。


    要求驅逐張秀琴一家的聲音越來越大,張秀琴也感到了恐慌。


    若真被趕走,那可真是走投無路了。


    她閉緊嘴巴,抱起孩子想趁機溜走。


    江今禾沒阻止,反而是宋聞欽上前攔下了她們。


    宋聞欽麵色鐵青,目光淩厲,看得張秀琴一哆嗦,小虎子更是嚇得“嗚嗚”哭起來,慌亂中用手捂住嘴。


    “大嫂,這也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這麽叫你,往後若再讓我聽見你對我媳婦有任何誹謗,絕不輕饒!”


    宋聞欽邊說邊晃了晃他那拳頭,張秀琴臉色發白,連忙點頭答應:


    “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保證不說就是!”


    見江今禾夫婦放過了她們母子,圍觀的鄉親們也沒有過多為難,盡管麵露不滿,但還是讓出路讓他們離開。


    張秀琴懷抱著孩子,步履蹣跚,猶如躲避追捕的鼠輩,匆匆逃離了街道。


    江今禾向眾人致謝後,隨即示意人群散去。


    隨後的兩日,江今禾他們的生活意外地平靜無波。


    然而,縣城衙門卻風波驟起,衙門上下多人莫名遭遇腹瀉之苦。


    城中的百姓尚且一頭霧水,未料僅隔數日,連難民中也出現了相似的腹瀉症狀。


    這波及廣泛的腹瀉,顯然指向水源或食物的汙染問題。


    江今禾經過初步勘查,發現問題出在水中寄生蟲的滋生。


    隨著氣溫逐漸升高,水質中的寄生蟲迅速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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