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此刻,孟夫人還是不吱聲,隻是淡淡的微笑,也不接戲本子。場麵一時有點安靜。


    六夫人臉上並沒有什麽不耐煩,而是轉頭又笑著跟另外幾位夫人商量:“我年輕,實在不敢在各位姐姐們麵前托大,大家一起瞧瞧看看喜歡哪一出,咱們合計著點一出熱鬧點的聽聽。”


    這個時候,檻花台那邊已經隱隱約約響起來了窸窸窣窣的開場之前的鑼鼓聲。


    書院夫人也不吱聲饒有興趣的看著屋裏其他人的動作,一隻手端起一隻五彩蓮花的茶杯,一邊有些悠閑的吃著茶,一邊嘴角噙著一抹微笑。


    孟夫人身邊的一位年紀稍稍年輕些的夫人看看自己身邊左右人的動作神態,“咱們這些人不比那些小年輕,有些時新的戲文別說去點了,聽說都沒有聽說過。想必是咱們這些人年紀大了,還是喜歡之前的,喜歡聽些熱鬧的東西,咱們要是點了,點的戲不合時下這些姑娘們的喜歡,那就不好了,還是讓孩子們花點心思點點選選看吧。”說著,替六夫人接過戲本子,又轉手遞給了身邊的小丫鬟。


    秦瑤看著這些人動作,衝著大皇子妃眨眨眼。


    拿著戲本子的小丫鬟,一時間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隻能求助一樣看向領著秦瑤來這邊的那位女使。


    那女使稍微一猶豫,一邊笑著一邊接過點戲單子,看了一眼六夫人,六夫人的眼睛瞥了一下秦芙那邊。


    女使會意了,接著就把戲單子遞給了秦芙,“請少夫人點一出戲。”


    六夫人突然迴頭看向秦瑤跟大皇子妃坐著的地方,沒出聲,但是嘴型秦瑤看得出,六夫人說了兩個字“看戲”。


    秦瑤一時不能理解,畢竟進來屋子這半天呀,這邊到底出了些什麽事情秦瑤還沒搞明白呢。大皇子妃不吱聲,暗暗捏了捏秦瑤的衣袖示意秦瑤就默默看著。


    秦芙臉上寫著“受寵若驚”四個字,戲單子遞到她麵前,其他夫人並沒有繼續聊天或者有覺得秦芙不配先來點戲的意思,反而屋裏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書院夫人看著秦芙,名義上,雖然自己曾經反對過秦家姑娘成為顧家的少夫人,然而,當初自己因為姑嫂不和睦造成的空子,秦家女兒還是成了顧家的新媳婦,還好,不是庶女,不是姨娘生的孩子,是嫡長女,隻是……


    眼下是在外麵,這麽多人看著呢,書院夫人再怎麽樣嫌棄秦芙,在這種場合裏麵,自己跟秦芙那是眼下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麵子上不僅要過得去,還得有同仇敵愾的合作精神才行,索性……


    “還是年輕人點戲,不然,咱們一開口,謔都是那些熱熱鬧鬧唿唿啦啦的戲文,這些姑娘們哪裏愛看的。隻是,她們年紀在這兒,有咱們這些老人家擺在這兒,一時間出不開身不好意思也是有的”。說著,書院夫人放下手裏的茶杯子,指著舉著戲單子的那股女使說道“戲單子上的戲目,你從頭上開始給我們念著聽聽。”


    “是,奴婢遵命”那女使打開新單子,順著就開始一溜煙的往下念戲文的名字。


    這才念了沒幾個,書院夫人的手又是猛地一抬,接著指了指戲本子的方向說道:“我早前聽人說,這個《鬧天宮》些許有趣的很,好像有些段落唱詞還很有趣兒的,而且一堆孩子扮裝起來唱的,嗚嗚渣渣的很是熱鬧,今日裏就咱們選了這一出,看看今天的台班子裏的人演起來怎麽樣,先選這個瞅瞅看,你們覺得呢?沒什麽意見的話,不如就點這個吧。”


    真是會說話,直接就點了戲文還得問人家,到底還是書院夫人先開了頭,秦瑤覺得看現在這個情況,書院夫人對秦芙的態度似乎發生了很大變化。


    其他人哪裏會有什麽意見的,一疊聲的誇張的稱讚這個選擇很好。


    孟夫人還是不吱聲,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六夫人會意大家的種種表現,稍稍考慮了一下點頭道:“那就這個吧,這麽好的的日子裏,正好今天也熱鬧熱鬧,這種戲文唱起來,還能衝衝喜氣呢。”說完,還看了一眼秦瑤。


    秦瑤一愣?唱戲衝喜?這什麽意思呀,六夫人為什麽要看向自己呢?


    不等秦瑤反應,六夫人的目光已經越過了秦瑤看向了一個人有些落寞的孟若芸。


    書院夫人點完了,秦芙自然就是不能再推脫了,她隻能接過戲單子,想裝作點戲的樣子,先上下打量了一下戲單子上麵的內容。


    秦瑤在一邊看著心裏暗暗發笑,秦芙不愛看戲聽戲,她一向覺得聽戲看戲非常的沒意思還耽誤功夫,不知道這次秦芙會從戲單子上選出什麽樣的戲文來看看。


    秦芙看看四周,這些戲單子上的名字,她要不隻是聽說,要不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幹脆隨手一點說道:“我瞧著這個挺好。要不就選這個吧。”


    秦芙身邊靠著最近的一位夫人伸頭瞧了一瞧,一看就樂了,“哎呦前麵是一出鬧天宮小猴子成精的戲,這又是一出哪吒下海呢,顧家少夫人再怎麽樣要圍著自己家的長輩馬首是瞻的,也不用這麽聽話吧,書院夫人,你看看你家孩子真是懂事。”


    這話一說完,一屋子裏的人一大半兒都都笑了起來,笑的莫名其妙的,秦瑤也沒搞明白這話是誇秦芙還是損人的。


    秦芙臉上騰地就紅了,低著頭不吱聲。


    秦瑤看著秦芙的樣子,有點於心不忍,就行替秦芙說話,大皇子妃在一邊緊緊抓著秦瑤的手示意秦瑤別吱聲。


    果然,很快就有人站出來替秦芙圓場了。居然是孟夫人,秦瑤一開始還覺得奇怪,再想想自己剛才進屋就看見的情況,秦芙手上的鐲子……


    孟夫人微笑著說道:“我小時候就喜歡聽哪吒的戲,熱鬧,那麽好看的戲文,真真應該是要多聽幾次的,你們別小看這種戲文,裏麵難道隻有打打鬧鬧嗎?這些是好聽的,我倒看看其他人你們點一出什麽戲來我瞅瞅。”


    火藥味,秦瑤明顯從孟夫人說話的語氣聲調還有話音裏聽出來了很重的火藥味。但是這火藥味明顯是針對其他人的,孟夫人在維護孟若芸的,這一點發現讓秦瑤覺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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