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婆婆還是沒有說話,隻是饒有興趣的眼神看著說這要去傳話到自己家的小方嬤嬤,就這麽看著小方嬤嬤,看了好一會兒。


    一直在一邊的其他幾個嬤嬤都默默低頭不吱聲。


    秦瑤看了眼前的這個情景心裏開始犯嘀咕,這邢婆婆到底當場是有多大的能耐,能這麽久離開了大皇子妃身邊,可是看著,大皇子妃身邊這些嬤嬤們依舊非常忌憚邢婆婆,而且表現的這麽明顯。


    小方婆婆也有點緊張,剛才她真的是緊著前麵大皇子妃跟秦瑤的話題接著往下說的,沒想過居然邢婆婆會這麽直接的瞪著自己。


    在一邊的方嬤嬤想緩和一下氣氛,左等右等,旁邊大家都沒有能救場的辦法,方嬤嬤隻能硬著頭皮上了,誰叫惹事的是她的親妹子來著。


    方嬤嬤湊過來說道:“邢婆婆,您看這樣好不好?晚上就跟我們幾個小輩的一起住好吧,就跟以前一樣,您教導我了,我們還想著趁這個機會讓你再好好教訓我們一頓呢,你看我們都這把年紀了,可是形勢啊有時候也不穩當,還是您在能替我們壓著陣比較好。”


    想來這屋裏現在隻有秦瑤不知道到底怎麽迴事,秦瑤求助的看向了穀雅。


    穀雅悄悄的跟秦瑤擺擺手,示意秦瑤不要開口問什麽事。


    大皇子妃在旁邊沒辦法了,隻能自己圓場說道:“哎,都是我平時有好多事不敢自己說,都是借著嬤嬤的嘴說,這一下子就成了習慣了。今日啊,我想把婆婆留在府裏頭,結果我說了這麽多遍,婆婆都不答應我。這不是小方嬤嬤是看著我實在是太想讓婆婆留下了,這才替我開口說的,沒成想到一下子忘了行事的體統規矩,是我先沒注意這才壞了規矩,婆婆你可千萬不要生小方嬤嬤的氣呀。”


    邢婆婆突然開口說道:“本來嘛,我已經不再是這府裏的管事的人了,我隻是個閑散在外的老婆子,憑著她大皇子妃念著舊情,對我這老婆子還有幾分人情在,我呢沒事兒跳出來拿當自己是個人物,你們可千萬不要跟我這老婆子計較呀。話怎麽說來著哦,倚老賣老,這樣弄下去啊,容易為老不尊。”


    這麽突然一轉折,其他人哪裏敢真的是說當邢婆婆是個倚老賣老的老婆子,趕緊各種表明心跡。


    大皇子妃直接開始撒嬌,其他幾個嬤嬤也感覺表態發言,連帶穀雅這樣的有臉麵的丫鬟也趕緊規規矩矩恭敬站好了,低頭等著吩咐。


    隻有,秦瑤在旁邊看的滿心驚奇,心裏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因為,雖然邢婆婆看起來不為所動的樣子,但是隻有秦瑤注意到秦婆婆眼神瞥了自己一下,眼裏有些深意。


    果然,邢婆婆的手,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了拉秦瑤的衣服,秦瑤順著低頭看過去,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邢婆婆用手在桌子底下對著秦瑤做了一個手背手心翻下來又翻上去的動作,如此這般,秦瑤心領神會。


    確實呀,這不就是在一個人,一個有威望和震懾力的人在一府之內,可以讓大家的心跟著自己的言行反應,一個人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一個最小的例子嗎?


    邢婆婆這麽一個已經離府多年的老婆婆,居然可以在大皇子府裏頭讓這些早些年自己教導過的人,不論是大皇子妃還是這些大皇子妃的陪嫁嬤嬤,都有如此震懾的作用,秦瑤確實心生佩服。


    等大家吵吵嚷嚷的說了一會兒,邢婆婆這才捂著額頭一副疲倦了的樣子說道:“年歲大了果然不饒人,我這老婆子是真經不起折騰了,不行了不行了,就如你們的願,現在就派人去,那就派人先去我那店裏跟家裏說一聲吧,就說剛開席,不知道這頓午飯得吃到什麽時候呢,直接老婆子我今天就不走了,今天晚上就留宿了吧,這會子就派人去傳話去吧。”


    秦瑤注意到當邢婆婆說完這句話之後,大家的反應全都是長出了一口氣放鬆下來,而且每個人的臉上神情都是那種太好了的表情,絕對沒有一個人一絲流露出那種看著老婆子翻來覆去的,不還是留下來那種不耐煩。


    秦瑤心裏暗暗感慨,這是多大的本事,秦瑤心裏頭想這邢婆婆早些年在大皇子妃的娘家府裏是得有多大的作為才能有這種效果,自己這輩子估計都學不會了吧。


    秦瑤這邊想著,剛剛那個第一個提了傳話留宿建議,結果就被邢伯婆嚇唬住的小方嬤嬤趕忙去找人傳話去了。


    秦瑤注意到小方默默出門的時候真的是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秦瑤沒敢笑,秦瑤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以後,剛才邢婆婆的故意表現就穿幫了,秦瑤好奇的看上邢婆婆,邢婆婆趁著其他人沒注意,給秦瑤眨眨眼睛。


    穀雅趕忙著找了機靈的小丫鬟跟著自己一起,攙扶著邢婆婆去換衣服去了,順便給邢婆婆擦擦汗,大皇子妃這邊還吩咐著說道:“來人呀,快去去廚房裏煮碗醒酒湯來,要淡一點的,隻是喝了些黃酒,想來醉的也不是很嚴重,畢竟年紀大了,你們的醒酒湯也注意點分量,再去下碗麵來,讓熱乎乎的魚麵,那魚麵做的細一點,待會端上來不要放香菜,多放多放些胡椒,好讓人發發汗。”


    秦瑤在一邊看著,做一個府內的管事娘子確實有臉麵,但是做一個府裏的掌事媽媽更有臉麵,但是像邢婆婆這樣的老嬤嬤,做到這個地步,何止是有臉麵的問題了。


    素禾在旁邊偷偷感慨說道:“我瞧著就邢婆婆這架勢,比那秦府裏麵的秦大夫人孫如玉的架子還大呢,我覺得就咱們秦府大夫人在秦府裏頭跺跺腳,還有人咳嗽一聲,不愛搭理大夫人呢,可是看邢婆婆這樣子的,真是這輩子做到這個程度,跟外頭當官的爺們們有什麽分別,這分明就是一家之主的樣子呀。”


    秦瑤迴頭瞟了素禾一眼小聲說道:“話不能瞎說哈,這怎麽能說是一家之主呢?更不能拿著跟官家那些人比較,這隻能說明大皇子妃娘家的規矩大邢婆婆作為長輩又是有臉麵的嬤嬤,輩分也高,平日裏教導大家也都是以德服人的,不然就邢婆婆都已經離府這麽多年,怎麽會還有這麽多人都怕她敬她,這才是咱們要學的地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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