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繡花針,兩根繡花針、三根繡花針、四根繡花針、五根繡花針,秦瑤對大木盆的底部開啟了“地毯式”搜索,摸上來五根繡花針。


    認定是繡花針,是經過素禾的認真辨別的,針都比較短,細,質地還不錯,一看就不是粗製濫造的那種平民百姓家的物件。素禾進秦府當丫鬟之前,被人牙子培訓過,因為不確定賣到什麽樣的人家為仆,人牙子都會多少進行一些大方向的培訓,不用會蘇繡雙麵繡,起碼能補個襪子衣襟這是基本技能,有的牙婆因為個人愛好的緣故,手底下發賣的丫鬟擅長梳妝的擅長梳頭的擅長做個小手工的,多了去了,當然素禾說其實那時候她就喜歡做飯喜歡吃。


    雖然入府以後沒得機會摸繡花針,秦漢就是個小官,也養不起一幫繡娘,衣服都是買的,內宅的繡花各房做各房的,時間一長,秀禾已經記不清那些走針技巧了,但是見過豬跑的,一看見豬就能認出來。


    “這絕絕對對,如假包換是大戶人家繡房裏用的針,而且還是實實在在的銀質的,嘖嘖嘖,小姐,這是不是失手落下去的。”素禾拿著針對著光研究了一番。“小姐,你反正也不會用,迴頭你用完了,都給我了哈。”


    “給你,全都給你,你去再摸摸那幾個桶,指不定還有呢。都是你的。”秦瑤沒心思繼續泡澡了,站起來靠著木盆邊,簡單衝洗了一下,示意素禾把毛巾給自己。


    擦幹身上的水,秦瑤換了身衣服坐在床邊的矮踏上,“那幾根針拿過來。”


    素禾把針都別在一副絲帶上,擺在秦瑤麵前。


    “這招吧,不新鮮,但是挺劍走偏鋒的。你看哈,一般人洗澡都是衝洗,我要是讓你提著桶給我身上澆水,這五根總有一根能紮我身上吧?繡花針這招,牛氣,放水裏,熱水,銀針沉底,也看不見,這人是個聰明人。真真好一副家宅內鬥的手藝。”


    小丫頭一直站在隔間門板呢低著頭,從摸到第一根繡花針起,她就一直那樣。


    “你是知道這水問題的,但是你不知道是什麽問題。”秦瑤問小丫頭。


    小丫頭先輕輕點點頭,想了想,使勁點點頭。


    “你娘在廚房,水從廚房抬來的,但是你不是唯一的經手人,誰幫忙提水,你看見了什麽,說說吧。”秦瑤招手喚小丫頭往前走走。


    “這麽貴的針,整個二皇子府,你還有你娘親是用不起的,你知道什麽,看見什麽,說給我聽聽,你想這麽半天你在我這,屋裏沒什麽響動,你就是現在迴廚房,他們也不信你,不如直接把實情說了。”


    小丫頭有點猶豫,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素禾是個心急的人在一邊一直催她:“你被打被罵還不如跟著我們小姐呢,再說了,憑誰這麽有能耐,在這府裏還能越過我們小姐去。”


    秦瑤擺擺手示意素禾抓緊停止這種虛無的自誇自擂的,“多的是人在我腦袋前麵呢,這家二皇子神神道道的,不天天都在我腦袋前麵呢。咱們不自誇行嗎,實事求是一點,我就想安安穩穩踏踏實實過幾天日子。”


    素禾想到今天她迴到院子裏看見的秦瑤的樣子,沒再繼續說話。


    小丫頭還站那不吱聲。


    素禾有點著急,“你這孩子怎麽死心眼呢,又不是我們小姐害你,你讓人當替罪羊了你知不知道?”


    秦瑤攔住素禾,“你去,去東廚房,找吳管事的娘子,就說,給我做碗粳米,加上一些小菜,蘿卜絲、黃瓜條、梅子醬的山藥,再做碗絲瓜雞蛋湯,然後指名要這小丫頭的娘親給送來,使勁誇小丫頭,順便讓人安排幾個有力氣的仆婦抓緊給我把水桶都抬走。”


    素禾聽了自去東廚房布置安排秦瑤的吩咐。


    屋裏,這會子就剩下秦瑤跟小丫頭,秦瑤很有耐心,就在那自己對著鏡子梳頭發,隔一會活動活動肩膀,因為脖子現在還是落枕狀態,她隻能用餘光瞥一眼小丫頭的反應。


    小丫頭一直在搓手,兩隻手握在一起,很細微的動作,但是看的見是在搓手。


    秦瑤的臉還腫著,因為泡過澡,身上的那些擦傷扭傷,也得擦藥,素禾不在,秦瑤自己拿著小勺子一點點刮出來藥膏,自己眯著眼一點點塗。


    手臂脖子這些都好說,到了小腿膝蓋,秦瑤的脖子不能低頭,因為摔的時候有點抻著了,低不了頭也沒法彎腰,試了幾次,秦瑤的身子都以一個非人類正常弧度的角度卡在那裏,別說小腿上的傷,就是膝蓋她也搞不定,完全夠不到……


    “過來給我擦藥。別再那閑杵著,過來。”秦瑤也不看小丫頭,直接喊她。


    小丫頭貼著牆角一點點一點點磨磨蹭蹭走過來。


    靠近秦瑤以後,有點手足無措,秦瑤把自己手裏的錫製的盒子遞給小丫頭:“喏,就是素禾給你塗的那種,這個創傷藥不出名也不算名貴,但是,好用,我以前在秦府的時候,也是招貓逗狗,上躥下跳,然後我娘親就給我備了好多這個。我娘親是個側室,姨娘,一輩子的心願就是我能嫁給誰做正房夫人。”


    說完,秦瑤稍稍停頓了一下。


    小丫頭似乎很猶豫,慢慢接了一句,“二皇子妃現在很好呀,不光是正房夫人還是皇子妃,我娘說,英雄不問出處。”


    “哈哈哈,好一個英雄不問出處,你娘親是個聰明人,你也是,不然過的這麽慘,還能有說出這話的底氣?是,我娘親對我的希望,我做到了哪怕以後離開二皇子府,也是秦瑤不想當這個二皇子妃了,不然我在這一天,這就是我的天下我的地盤。”說著秦瑤看向小丫頭,“那你說什麽樣的人才會不希望我好好的當這個二皇子妃呢?”


    秦瑤的聲音是她刻意的,有意弄的有點低沉故意嚇人的那種感覺,小丫頭嚇的一哆嗦聲音都帶了點哭腔,“我不知道,我沒有,真的二皇子妃,我真的沒有。我娘親和我都隻是想好好的過日子,我爹之前得罪了人,大皇子妃體恤我們娘倆才讓我們來二皇子府當差的,我娘特別本分,我們沒做過壞事,我一直很聽我娘的話,真的沒有做壞事。”說著小丫頭就開始哭起來。


    秦瑤也不勸也不攔,就在那默默看著小丫頭,目光越來越冷。


    趁著素禾不在這,秦瑤打算把自己現在塑造出的這個惡狠狠的形象保持下去,這次隻是個繡花針,那麽下一次是什麽,不是下毒,而是繡花針,真是出乎意料的事情。


    有那麽一下子,秦瑤有種遇見敵手的興奮出現。生不能一直太平淡,平淡久了,人會沒有鬥誌,進府畢竟好久了,內宅的生活也無聊許久了,該有點讓人生龍活虎的事情出現了。


    想到這,秦瑤有種摩拳擦掌的小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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