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又是一道送命題。


    把當事人扛迴來的是方敬之,所以這次薑南不好替他迴答了。


    方敬之嘴角抽了抽,腦子有些打結,隻能顧左右而言他:“啊……那個……對了丁師兄,你感覺好一點沒?我們家小師弟的丹藥效果還不錯吧。”


    丁鬆然吃力的扭了扭頭,看向楚垚,十分禮貌的躬身以示感謝:“楚垚師弟的醫術的確精湛,我這破爛身子竟然也能修補成這樣。”


    想想剛才在逍遙山上,他不僅被咬斷了一條腿,小腹和背部都被窫窳幾乎頂穿,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修複好外傷,傷口縫合處還能嚴絲合縫,醫術的確非常人能及。


    丁鬆然看向楚垚的眸光沉了沉,以前總是覺得玄靈宗人才凋敝,僅剩的這幾個親傳也不過是湊數的。


    上次在五洲試煉碰上麵,給他留下印象的也隻有那個身懷異火的首徒薑南,和劍修方敬之。


    沒想到眼前這個最不起眼的醫修,竟也如此深藏不露。


    不過話又說迴來,五洲試煉故意攔路的事,丁鬆然一直覺得心中有愧,眼下又被他們從鬼門關裏拉了迴來。


    麵對如此以德報怨的行為,丁鬆然覺得心中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薑師妹……其實,我還欠了你們一句抱歉。”他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


    薑南一怔,意識到他在說五洲試煉的事,很隨意的帶過了:“試煉嘛,本就是你爭我搶,理解理解。”


    丁鬆然卻不肯罷休,他是個認死理的人,一定要解釋清楚:“奉師命攔住你們的去路我做的不對,必須道歉,但將你們關在試煉場一事,我敢對天發誓,從未參與!”


    他作為大師兄,一直在負責協調救助,從試煉場出來後,也是第一時間趕去照顧宗門內的傷員。


    玄靈宗幾個親傳被困在試煉場裏沒出來這件事,還是他半路聽人八卦才知道的。


    當時他沒有多想,以為隻是工作人員的意外,沒想到種種證據竟然真的都指向他的好師弟周景逸。


    也是從五洲試煉迴來沒多久,丁鬆然還特意去找過師弟,想要核實情況,卻發現師弟像是換了個人一樣,變得……


    變得有些奇怪。


    如果沒有發生今天這件事,丁鬆然或許永遠都不會將這句道歉還給玄靈宗的親傳。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變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有恩必須得報,這是丁鬆然的處事原則。


    薑南大概是沒有預料到丁鬆然會這麽坦白,在她的印象裏,丁鬆然的人設一直是非常嚴肅且正直的,從不低頭示弱。


    同樣作為親傳首徒,他比薑南稱職多了。


    原著裏頭,丁鬆然會為了心中正義,大義滅親,親手斬殺了墮落為邪修的師弟。


    麵對這樣一個是非分明的人,薑南有些拿不定主意了,難道現如今,他也開始替師門包藏禍心了?


    猜來猜去沒有意義,她決定主動出擊。


    “丁師兄,你深夜為何不在寢室休息,反倒重傷暈倒在了逍遙山下?”


    幾個師弟聞言,眸光齊齊一緊,這怎麽還把送命題還迴去了呢?


    很明顯,丁鬆然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被問到這個問題時眼神都抖了抖,視線不自然的閃躲起來。


    薑南乘勝追擊,勾起唇角頗有深意的笑笑:“丁師兄莫不是不小心也弄丟了自家的傳家手鐲?”


    丁鬆然有些遲疑環顧一周,思索良久,接著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認真答道:“不是,實不相瞞,我是奉師命帶隊進山降伏妖獸。”


    話音剛落,覃舟心直口快直接拆台:“胡說,那逍遙山中分明……”


    薑南倏地甩去一個眼刀,覃舟立馬緊閉雙唇,低頭罰站。


    在丁鬆然略顯局促的目光下,薑南平靜的換了張笑臉,無比絲滑的接上了覃舟的話:“丁師兄真是說笑了,逍遙山乃華陽宗主峰,此等神山怎會有妖獸。”


    丁鬆然緊繃的肩膀緩緩往下垂了下來,抿了下唇角,繼續遮掩:“尋常妖獸罷了,為了保護華陽宗治下數十萬百姓的安危,宗門內會定期安排巡查。”


    說到後頭,某人說話的聲音明顯變小,視線也飄忽起來。


    就這副模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他心裏有鬼。


    丁鬆然越是心虛,薑南便越發有自信:“丁師兄這麽說,我反倒更好奇了,到底是什麽兇獸能將你傷成這樣啊?”


    說罷,她又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慷慨道:“若是貴宗遇到了麻煩,我們這就有幾個現成的勞動力,不如即刻出發,會一會那逍遙山中的妖獸如何?”


    丁鬆然恍恍惚惚,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看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宋青淵也上前一步,誠懇道:“天門劍宗願與玄靈宗一道,略盡綿薄之力。”


    這一下就驚動了兩大宗門,丁鬆然的臉色立刻變了,他顧不得身上的傷,強撐著站了起來,畢恭畢敬的向眾人行了道禮。


    “各位見諒,宗門家事實在不勞外宗牽掛,我們自會處理妥當。”


    薑南還想試探些什麽,卻見丁鬆然一瘸一拐的推開了房門:“今日之恩,丁某來日必定舍命相報,告辭!”


    望著屋外漸行漸遠的背影,覃舟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大師姐,就讓他這麽走了?不怕他迴宗門告狀嗎?”


    薑南歎了口氣:“不會,他比我們更怕被宗門發現,是我們救了他。”


    “為什麽?”覃舟不解。


    薑南笑笑:“因為秘密快要藏不住了呀。”


    而且若是真的像老方聽到的那樣,丁鬆然在華陽宗的境地似乎並不是那樣受歡迎。


    那幾個帶隊的,好像巴不得他早點死在逍遙山呢。


    *


    現在事情的真相大抵都弄清楚了,魔神殘魂控製了周景逸,下令在逍遙山內大肆豢養窫窳,然後利用窫窳的血製成血元丹,替自己恢複修為。


    而那些被偷偷招收進去的外門弟子,之所以沒有出現在宗門名錄上,大概率是被下了咒,連哄帶騙送去給窫窳們填肚子了。


    不管怎麽說,豢養了那麽多上古兇獸,一旦處理不好,放出來了,受苦受難的還是方圓百裏的老百姓。


    薑南覺得這事要管,但不能冒進。


    仙盟那邊還是有必要去試探一二的,當然去仙盟刺探軍情這件事她做不來,宋青淵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等確定了仙盟對這件事的看法後,薑南決定玩一把大的。


    一次性把整個華陽宗掀翻天。


    丁鬆然走後,大家都各自迴房休息了,宋青淵今晚也準備在永福山居住下。


    畢竟到處都開了房的男人,可選擇的空間大了去了。


    覃舟最後一個離開,走之前還順手往薑南的小書庫裏掏走了一遝書,笑吟吟的對薑南擠眉弄眼。


    宋青淵有意落在了後頭,等到四下無人時,獨自敲開了薑南的房門。


    “薑師姐,我有件私事,拿不定主意,可以跟你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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