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張比鞋底子還硬的小臉,慌亂掙紮的無崖子緩緩停下了動作,眸光一閃。


    而後半眯著眼掃了眾人一眼,忽地勾唇:“我知道了,你們是想合起夥來詐我的話,對吧?”


    覃舟閉了閉眼,惋惜的扶著額:“哎,我就說阿軒的演技不行吧,他就算什麽話都不說,往那裏一站就不像個好人。”


    小孩兒哥倏地壓緊眉頭,甩來一個眼刀。


    覃舟:“……”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好人的角色不太符合你的氣質。”


    薑南笑著摸了摸阿軒渾圓的小腦袋,安慰道:“沒事,至少會念台詞了,小孩兒嘛就要多給他鍛煉的機會。”


    阿軒有些煩躁的偏過頭,悶悶甩下一句:“不玩了,下次有人要殺的時候再叫我。”


    說罷,轉身就走。


    覃舟聳聳肩,用唇語碎碎念道:“看吧看吧,天門劍宗沒一個正常人。”


    薑南才懶得去討論天門劍宗的是非,隻是剛剛和阿軒閑聊的時候才得知,原來宋青淵一直讓他在凡俗界尋找的,就是所謂魔神殘魂的氣息。


    而且據阿軒描述的情況看來,歸塵大陸被魔神殘魂的力量侵蝕已久,甚至不少正經宗門裏都混進了他們的人。


    這股力量藏得極深,除了宋青淵能靠氣息分辨之外,旁人根本無從知曉。


    簡而言之有些人可能昨天還跟你稱兄道弟,一轉眼就能被魔神的惡念驅使砍了你的腦袋。


    在此之前,薑南和幾個師弟也暗中討論過關於魔神的問題,她絞盡腦汁都不記得原著裏有過這一段描寫。


    而且魔神的名號如此響亮,如果真的出現,絕對不是那種能一筆帶過的卡拉米。


    所以問題來了,怎麽好端端的,劇情裏忽然多了個根本不存在的角色,還是個反派。


    “魔神的事,會不會跟我們幾個人的出現有關?”方敬之總覺得有股不太好的預感。


    覃舟若有所思:“你是說我們的出現幹擾了原著的故事線,所以原來的故事產生bug了?”


    薑南歎了口氣:“誰知道呢,對了,你們的任務麵板最近有新消息嗎?”


    三個師弟聞言,齊刷刷的搖頭,看來這條線索也暫時斷了。


    眼看著事情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劇情越來越不正常,薑南決定先從無崖子這裏下手,至少要摸一摸那個所謂魔神的底細。


    於是就有了剛才那一幕。


    玄靈四子先去嚇唬無崖子,讓他心生恐懼,緊接著小孩兒哥力排眾議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麵,鼓勵無崖子說出實情。


    一堆人唱黑臉,一個人唱白臉,阿軒本該擁有所有高光。


    可惜……


    嗬,某人一開口就演砸了。


    “我勸你們不要浪費口舌,我是不會出賣魔神大人的。”無崖子傲嬌的偏過頭,賞給眾人一個亂糟糟的後腦勺。


    開什麽玩笑,把我當成什麽了?


    我無崖子雖然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但也絕不是賣主求榮的小人。


    薑南微微挑了下眉,迴應了他一個極其清淺的笑,語氣裏聽不出什麽起伏:“這樣啊……”


    說著便在指尖凝出一小撮異火,慢悠悠的湊到無崖子眼前,思量道:“那我是先點哪邊的頭發呢?左邊,還是右邊?”


    無崖子一怔,下意識往後縮了縮,隨即嘴硬的哈哈大笑起來:“別裝神弄鬼了,不就是一點火星子,老子煉器百餘年,會怕你這點火?”


    說到底就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陰差陽錯燒了魔神大人的殘魂罷了。


    他無崖子堂堂七尺男兒,有血有肉,難不成還會怕一個小丫頭?


    笑話!


    聽見某人如此硬氣,薑南嘴角的弧度不改,一個大膽的計劃緩緩浮上心頭。


    想當初在五洲試煉裏,華陽宗的親傳弟子周景逸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火牆,傷口遲遲不能愈合,當時薑南並未放在心上,隻覺得那家夥太虛。


    直到她又看見了國師被紗布包裹的右手,以及被異火灼燒後立刻隻剩下白骨的指尖。


    薑南覺得,或許她的異火正是能克製這股妖邪之力的好東西。


    她這麽想,便也這麽做了,指尖凝出的小團火焰並沒有真的去燒無崖子的頭發,而是換了個刁鑽的角度,點燃了他被捆在身後的指尖。


    都說十指連心,猝不及防的,無崖子感受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痛。


    從指尖一路蔓延,鑽心蝕骨,痛得他尖叫了出來:“啊啊啊啊……你幹什麽,你不要碰我……啊啊啊啊……好痛,痛死老子了。”


    薑南不急不慢的彎下腰,慢慢觀察著灼燒的過程。


    果然跟預想中一樣,無崖子的指尖剛剛碰到火苗,便像幹柴碰上了烈火,立刻被點燃,不過片刻皮肉便燃燒殆盡,隻剩下森森白骨。


    隻燒一個,薑南覺得不太夠,就按著順序挨個點。


    “嘶……”覃舟有些看不下去,伸出漏風的五指裝模做樣的擋住臉,呢喃道:“以後絕不能跟大師姐鬧掰啊,下手太狠了。”


    楚垚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嗯,我好像聞到烤肉味兒了,等我們迴宗門之後搞次燒烤吧。”


    方敬之眼前一亮:“多放孜然!”


    無崖子痛得想罵爹,你們真他媽夠了,現在是討論孜然的時候嗎?


    啊?


    “住手住手,我說,我都說……”他痛得都快看見太奶了,受不了,完全受不了。


    薑南聞言,慢條斯理的吹熄指尖的火苗,歪頭給了楚垚一個眼色:“上點消炎藥吧,別真弄出人命。”


    楚垚心領神會:“遵命大師姐。”


    該說不說,您人可真好勒。


    沒見過那個嚴刑逼供的人還管售後的。


    無崖子臉色煞白,十根手指頭隻剩下六根還有肉,饒是他拚命使用靈力,也不能完全恢複,此時,他看向薑南的眼神已經從不屑,完完全全變成了恐懼。


    這哪是什麽黃毛丫頭啊,分明就是個活閻王。


    於是,他再也不敢有半分隱瞞,將他如何撿到魂釘,如何被魔神洗腦,再到潛入大梁國,如何獲取老皇帝信任,緊接著一步步將楊弋改造成適合魔神寄生的爐鼎……


    一樁樁一件件全都交待了。


    就連他是什麽時候和現任皇帝暗中達成新的協議,以楊弋為籌碼換取逆轉大陣的金剛杵,事後再把所有罪責全都推到楊弋身上也交代了。


    “反正楊弋這小子做過的荒唐事不少,多這一件根本不會有人懷疑。”無崖子輕描淡寫的轉述了皇帝的話,而坐在角落裏的少年始終沒有轉過臉。


    薑南看見他在無聲的抹著眼淚。


    楊弋這一生的確悲涼,所愛之人利用他,信任的老友背叛他,如今他已經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麽是真的了。


    仿佛從小到大,他一直都生活在謊言裏,直到今天,才被迫撕開虛偽的遮羞布,看清這血淋淋的現實。


    說到楊弋,無崖子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極其重要的事情。


    這不,又端起了架子,幽幽的冒出一句話:“對了!我忽然想起來,你們不能殺我啊,趕緊給老子鬆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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