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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已經選了，依她的性子，是不會後悔的。
“好了，就是這樣了。”
薑語柔躺在床上，她翻開了手機裏幾張模糊的照片，上頭的人還穿著信義的校服呢，而這些，都是她之前跟著程恩宥時偷偷拍下的。
“你……還真是長得像你爸爸呢，”雖然根本看不清五官，可她還是這樣溫柔不過的說了，“隻是性格去一點也不像，他，是一個那麽斯文、又有禮的人，說起來，你這樣的脾氣……倒還有些像我。”
是啊，他是像自己的。
女人小心不過的撫上了手機屏幕，那神情，就像是在碰觸著那人的側臉一樣。
這是她的孩子啊，對，這可是她唯一的孩子。
這天，程恩宥竟然主動約了自己，夏向熙意外不過，那天薑語柔在學校鬧過後程恩宥也沒說什麽，今天放學時，他也隻對自己說了句到樓上的天台見。
這個天台夏向熙也熟悉不過，去年程恩宥跟自己也正是逃到了這裏，那天晚上，陸宥珩還有陳修澈，大家都出現了。
【那你讓他走，我不想看見他。】
【陸宥珩，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你終於裝不下去了吧，既然你這麽想我死早點說好了，憋著多不舒服，我不介意滿足你這點要求。】
【好啊，我承認我是恨你。】
當時程恩宥所說的話，她都還記得。那人威脅了陸宥珩，他的目的，從一開始隻是想逼走陳修澈吧。而陸宥珩，他隻說要是恩宥跳下去了，他也會跟著一起跳。
【大不了我跟你一起跳下去。】
【你會嗎？陸宥珩，你敢嗎？】
【我敢不敢有什麽意義？難道你死了還會看得到嗎？這條命是你程恩宥的，你要怎麽處置我都無話可說。】
【好啊，那我們就試試看。】
然後在大家的一片驚唿中，那人消失在了圍欄上，他跳下去了，程恩宥真的跳下去了……
而陸宥珩，他竟然真的走了過去，他也是真的準備要跟恩宥一起跳。
夏向熙想著不禁往後退了退，這種事情，她自己應該是沒法做到的，就算是在尋常的親兄弟間，也很少會有人做到吧。
【能陪著小恩一起長大，我覺得很快樂，可也隻是我覺得快樂而已。】
這是在那天不久後陸宥珩約自己單獨見麵時說的，夏向熙還記得，陸宥珩說的時候，嘴角帶著溫暖的笑意，他……並沒有說謊、也更不會假裝。
【向熙，有你在的時候，小恩總是不一樣。】
【能不能，對小恩多照顧多關心一些。】
再迴想之時，夏向熙也恍惚了。
【如果，小恩有什麽不如人意的地方，請你多寬容一些多忍耐一些，請你一定不要離開他、舍棄他，可以嗎？】
【小恩這孩子就是這樣，對在意的人總會放肆一點，總是會特別一點，他做什麽都是那麽小孩子氣的，也管不了那麽多後果，所用的方式或許會偏激，但那就是他表達很好感情的一種方式。我害怕，如果真到那時候，你也不敢再接近小恩了。】
這才是真正的家人吧，不管發生什麽，不管程恩宥是什麽樣子，那人對他，總是一樣的。而自己呢？自己又能不能做到？
想到這裏時，夏向熙一下靠近了那護欄，她從小就恐高，但現在她正伸出雙手去，看起來，就像是要翻過那護欄去。
自己又能為恩宥做些什麽呢？陸宥珩、寧灝堃還有孟澤予，現在甚至連景辰都可以做那麽多，但她自己呢？夏向熙思索一番，竟然也找不到什麽特別的事。
【夏向熙，知道為什麽我要拉你上來嗎？】
【因為，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完全的去依賴對方，才能有絕對的信任。】
那一天，程恩宥就是說著這些才帶著自己翻過了這道坎兒的。
女生深吸了一口氣，腕子剛要使勁時就被人扯住了。
“你要幹什麽？！”
她神色一懵的瞪大了眼睛，這突然出現的人，是程恩宥。
那人又吼道：“這裏危險你不知道嗎？夏向熙你腦子裏到底在裝著些什麽？”
“我……”
“你到底什麽意思啊！你是想死想瘋了嗎？”
“我，我不是想跳下去。”
“不是想跳下去你剛才為什麽要那麽做。”
雖然這人神情兇戾，但這一刻，夏向熙心裏，竟然是開心的。
“我隻是想坐到那外麵的花台上看看啊，就像你以前帶我做到的那樣。”
直到這時少年才冷靜下來，他沉默少許，把人拉迴到中間後才鬆了手。
“恩宥，你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吧？”盡管知道是句蠢話，但夏向熙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很好。”
“你，在學校寄宿，還習慣不習慣啊？”
“有澤予跟景辰陪著，沒什麽不習慣的。”
夏向熙訥訥的‘哦’了一聲，她低下頭，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了。她明明想了那麽多，可現在腦子裏就是亂成了一團。
“我要調班了。”
“啊？”夏向熙一愣，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景寰，答應幫我轉到跟澤予一個班。”
什麽？這，就是說，程恩宥不會呆在1212了？
“為……為什麽啊？”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適合學文科。”
當初這人選擇留在文科班，其實是為了自己的。
“這麽說，你決定要調迴理科了？”
“對，改成理科的話，我考輕靖的把握比較大。”
雖然輕靖是個再小不過的城市，但輕靖大學卻是個重點本科，想進輕靖念書的話，也是至少要過一本線的。
“這樣很好啊，”夏向熙壓著心裏的情愫說：“澤予跟景辰，他們念的都是理科，而且成績也都是那麽好，你們以後一個宿舍的話，他們也方便給你補習功課。”
“嗯。”
“那，你什麽去澤予班上啊？”
“就在下周。”
下周？這麽快？也就是說隻有三天了？
“景寰學長，就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對。”
算了，反正澤予那班就在自己樓下，而且蕭諾不也跟那人是分開的嗎？大不了自己就跟蕭諾一樣每天跑得勤一點了。
“我的成績怎麽樣你也知道。”
“但現在努力也不晚啊，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輕靖的。”
程恩宥抬起頭來，他的目光中除了躲閃以外，竟然還有幾分心虛，他刻意走近了幾步，說：“我需要一心一意的來做這些事，所以往後，你不要老是來找我了。”
“恩宥？”
“我很容易分心，這一點，你也清楚。”
這人，他說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我不會去打擾你的，你放心好了，我……我也不會去得很勤啊，我……”
“我們先都冷靜冷靜吧，下麵的一段日子，我們還是不見麵的好。”
“為什麽？”夏向熙終於忍不住了，“就算你要我成全你你也要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沒有為什麽。”
“這怎麽可能？”
“這怎麽不可能！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就是覺得煩了膩了，我就是想要分手！”程恩宥是吼出來的，末後他隻看著夏向熙的眼睛，那樣的銳利的目光，還是程恩宥頭一次看到。
“我不信，”她說，“這些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隨你。”
“難道你又想要逃避嗎？”夏向熙把這想走之人拉了迴來，她扯著少年的衣角，又擲地有聲的問道：“為什麽你老是這樣啊？為什麽出了事你就隻想縮在自己的世界裏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看呢？”
“你怎麽知道我什麽也不會做？你怎麽知道我什麽也不會看啊？”
“你想想自己現在這副樣子，你又做了什麽你又看清楚了材料？”
“我不想跟你吵。”
“我不是在跟你吵，程恩宥我隻是想讓你清醒清醒！你也不能一輩子都去逃避吧。”夏向熙的聲音好像被這風聲拉得更遠更長了，“你的這一生還很長，你也不能老是被過去圈住啊。”
“我沒有逃避，向熙，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這一輩子，已經不屬於我自己了。”
不屬於，他自己？
“它是陸宥珩的，它是我哥的，隻有用這一條命，我才能還他。”
“可他不希望這樣這不是他想要的啊！”
“他已經死了，他到底想要什麽想看到什麽都不重要了，”程恩宥也耐不住迭起的心緒，他竭力控製著，隻說：“這不是他想的人，這隻是我想要的，你能體會倒嗎？隻有這樣做，我心裏的愧疚……還有罪惡感才會減輕一點，隻有這樣，我才能強迫著自己活下去。”
“恩宥？”
“我知道，我這一生就算是毀了，從此以後，不管怎麽樣我也逃不出他的影子，他會一直在我心裏，他……會一直在我腦子裏提醒我看著我。我受這些都是應該的，但你不同，”程恩宥護住了這人的雙肩，“你不應該跟我一起過這樣的生活，我不願意，我絕不會這麽做。”
原來這就是原因？這人，就是不想拖累自己嗎？
“我可以的，我可以啊！隻要你在我做什麽都可以。”
“好了向熙，我們也別再勉強了。我知道，這一路過來，你也辛苦得很，我們根本就是不同世界裏的人，到這裏就結束吧，我不想再努力了。我們兩個，都別再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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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已經選了，依她的性子，是不會後悔的。
“好了，就是這樣了。”
薑語柔躺在床上，她翻開了手機裏幾張模糊的照片，上頭的人還穿著信義的校服呢，而這些，都是她之前跟著程恩宥時偷偷拍下的。
“你……還真是長得像你爸爸呢，”雖然根本看不清五官，可她還是這樣溫柔不過的說了，“隻是性格去一點也不像，他，是一個那麽斯文、又有禮的人，說起來，你這樣的脾氣……倒還有些像我。”
是啊，他是像自己的。
女人小心不過的撫上了手機屏幕，那神情，就像是在碰觸著那人的側臉一樣。
這是她的孩子啊，對，這可是她唯一的孩子。
這天，程恩宥竟然主動約了自己，夏向熙意外不過，那天薑語柔在學校鬧過後程恩宥也沒說什麽，今天放學時，他也隻對自己說了句到樓上的天台見。
這個天台夏向熙也熟悉不過，去年程恩宥跟自己也正是逃到了這裏，那天晚上，陸宥珩還有陳修澈，大家都出現了。
【那你讓他走，我不想看見他。】
【陸宥珩，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你終於裝不下去了吧，既然你這麽想我死早點說好了，憋著多不舒服，我不介意滿足你這點要求。】
【好啊，我承認我是恨你。】
當時程恩宥所說的話，她都還記得。那人威脅了陸宥珩，他的目的，從一開始隻是想逼走陳修澈吧。而陸宥珩，他隻說要是恩宥跳下去了，他也會跟著一起跳。
【大不了我跟你一起跳下去。】
【你會嗎？陸宥珩，你敢嗎？】
【我敢不敢有什麽意義？難道你死了還會看得到嗎？這條命是你程恩宥的，你要怎麽處置我都無話可說。】
【好啊，那我們就試試看。】
然後在大家的一片驚唿中，那人消失在了圍欄上，他跳下去了，程恩宥真的跳下去了……
而陸宥珩，他竟然真的走了過去，他也是真的準備要跟恩宥一起跳。
夏向熙想著不禁往後退了退，這種事情，她自己應該是沒法做到的，就算是在尋常的親兄弟間，也很少會有人做到吧。
【能陪著小恩一起長大，我覺得很快樂，可也隻是我覺得快樂而已。】
這是在那天不久後陸宥珩約自己單獨見麵時說的，夏向熙還記得，陸宥珩說的時候，嘴角帶著溫暖的笑意，他……並沒有說謊、也更不會假裝。
【向熙，有你在的時候，小恩總是不一樣。】
【能不能，對小恩多照顧多關心一些。】
再迴想之時，夏向熙也恍惚了。
【如果，小恩有什麽不如人意的地方，請你多寬容一些多忍耐一些，請你一定不要離開他、舍棄他，可以嗎？】
【小恩這孩子就是這樣，對在意的人總會放肆一點，總是會特別一點，他做什麽都是那麽小孩子氣的，也管不了那麽多後果，所用的方式或許會偏激，但那就是他表達很好感情的一種方式。我害怕，如果真到那時候，你也不敢再接近小恩了。】
這才是真正的家人吧，不管發生什麽，不管程恩宥是什麽樣子，那人對他，總是一樣的。而自己呢？自己又能不能做到？
想到這裏時，夏向熙一下靠近了那護欄，她從小就恐高，但現在她正伸出雙手去，看起來，就像是要翻過那護欄去。
自己又能為恩宥做些什麽呢？陸宥珩、寧灝堃還有孟澤予，現在甚至連景辰都可以做那麽多，但她自己呢？夏向熙思索一番，竟然也找不到什麽特別的事。
【夏向熙，知道為什麽我要拉你上來嗎？】
【因為，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完全的去依賴對方，才能有絕對的信任。】
那一天，程恩宥就是說著這些才帶著自己翻過了這道坎兒的。
女生深吸了一口氣，腕子剛要使勁時就被人扯住了。
“你要幹什麽？！”
她神色一懵的瞪大了眼睛，這突然出現的人，是程恩宥。
那人又吼道：“這裏危險你不知道嗎？夏向熙你腦子裏到底在裝著些什麽？”
“我……”
“你到底什麽意思啊！你是想死想瘋了嗎？”
“我，我不是想跳下去。”
“不是想跳下去你剛才為什麽要那麽做。”
雖然這人神情兇戾，但這一刻，夏向熙心裏，竟然是開心的。
“我隻是想坐到那外麵的花台上看看啊，就像你以前帶我做到的那樣。”
直到這時少年才冷靜下來，他沉默少許，把人拉迴到中間後才鬆了手。
“恩宥，你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吧？”盡管知道是句蠢話，但夏向熙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很好。”
“你，在學校寄宿，還習慣不習慣啊？”
“有澤予跟景辰陪著，沒什麽不習慣的。”
夏向熙訥訥的‘哦’了一聲，她低下頭，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了。她明明想了那麽多，可現在腦子裏就是亂成了一團。
“我要調班了。”
“啊？”夏向熙一愣，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景寰，答應幫我轉到跟澤予一個班。”
什麽？這，就是說，程恩宥不會呆在1212了？
“為……為什麽啊？”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適合學文科。”
當初這人選擇留在文科班，其實是為了自己的。
“這麽說，你決定要調迴理科了？”
“對，改成理科的話，我考輕靖的把握比較大。”
雖然輕靖是個再小不過的城市，但輕靖大學卻是個重點本科，想進輕靖念書的話，也是至少要過一本線的。
“這樣很好啊，”夏向熙壓著心裏的情愫說：“澤予跟景辰，他們念的都是理科，而且成績也都是那麽好，你們以後一個宿舍的話，他們也方便給你補習功課。”
“嗯。”
“那，你什麽去澤予班上啊？”
“就在下周。”
下周？這麽快？也就是說隻有三天了？
“景寰學長，就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對。”
算了，反正澤予那班就在自己樓下，而且蕭諾不也跟那人是分開的嗎？大不了自己就跟蕭諾一樣每天跑得勤一點了。
“我的成績怎麽樣你也知道。”
“但現在努力也不晚啊，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輕靖的。”
程恩宥抬起頭來，他的目光中除了躲閃以外，竟然還有幾分心虛，他刻意走近了幾步，說：“我需要一心一意的來做這些事，所以往後，你不要老是來找我了。”
“恩宥？”
“我很容易分心，這一點，你也清楚。”
這人，他說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我不會去打擾你的，你放心好了，我……我也不會去得很勤啊，我……”
“我們先都冷靜冷靜吧，下麵的一段日子，我們還是不見麵的好。”
“為什麽？”夏向熙終於忍不住了，“就算你要我成全你你也要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沒有為什麽。”
“這怎麽可能？”
“這怎麽不可能！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就是覺得煩了膩了，我就是想要分手！”程恩宥是吼出來的，末後他隻看著夏向熙的眼睛，那樣的銳利的目光，還是程恩宥頭一次看到。
“我不信，”她說，“這些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隨你。”
“難道你又想要逃避嗎？”夏向熙把這想走之人拉了迴來，她扯著少年的衣角，又擲地有聲的問道：“為什麽你老是這樣啊？為什麽出了事你就隻想縮在自己的世界裏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看呢？”
“你怎麽知道我什麽也不會做？你怎麽知道我什麽也不會看啊？”
“你想想自己現在這副樣子，你又做了什麽你又看清楚了材料？”
“我不想跟你吵。”
“我不是在跟你吵，程恩宥我隻是想讓你清醒清醒！你也不能一輩子都去逃避吧。”夏向熙的聲音好像被這風聲拉得更遠更長了，“你的這一生還很長，你也不能老是被過去圈住啊。”
“我沒有逃避，向熙，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這一輩子，已經不屬於我自己了。”
不屬於，他自己？
“它是陸宥珩的，它是我哥的，隻有用這一條命，我才能還他。”
“可他不希望這樣這不是他想要的啊！”
“他已經死了，他到底想要什麽想看到什麽都不重要了，”程恩宥也耐不住迭起的心緒，他竭力控製著，隻說：“這不是他想的人，這隻是我想要的，你能體會倒嗎？隻有這樣做，我心裏的愧疚……還有罪惡感才會減輕一點，隻有這樣，我才能強迫著自己活下去。”
“恩宥？”
“我知道，我這一生就算是毀了，從此以後，不管怎麽樣我也逃不出他的影子，他會一直在我心裏，他……會一直在我腦子裏提醒我看著我。我受這些都是應該的，但你不同，”程恩宥護住了這人的雙肩，“你不應該跟我一起過這樣的生活，我不願意，我絕不會這麽做。”
原來這就是原因？這人，就是不想拖累自己嗎？
“我可以的，我可以啊！隻要你在我做什麽都可以。”
“好了向熙，我們也別再勉強了。我知道，這一路過來，你也辛苦得很，我們根本就是不同世界裏的人，到這裏就結束吧，我不想再努力了。我們兩個，都別再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