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景在舒槿眼前掠過,還沒到達眼底,卻早已消失的了無痕跡。後來風景愈加模糊,腦海裏浮現出一張男人的俊臉卻尤為清晰。


    此刻她的萬千思緒皆因他而起。


    舒槿她以前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未來的某天和誰在一起,不期待也不渴求,她對情事向來遲鈍。


    而事實是,她在18歲成年後的不久和一位大她10歲的男人開始談起一場戀愛。那個男人,曾經是她的老師,如今成為了她的戀人。


    他說他對她覬覦已久。如此想來,他是她的老師時便對她暗生了情愫。他隱藏的太好,而她遲鈍是一方麵,從不敢想也是一方麵,以致於從來沒有察覺到。


    她對他的印象,其實一直停留在雨萱姐的哥哥,她的高數老師。


    直到那晚在小吃街,他對她認真地說:“是車撞你,你是無價的。”她細細品味著“無價”這個詞,被他用來形容她,雖然感到虛幻,卻也帶著一絲美好。經此她對他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後來在他車上,他用勸導的語氣對她說:“麥當勞這種垃圾食品少吃,不過偶爾吃一次也行。”那時她麵上雖沒表露出什麽,心裏卻滑過一絲被他縱容的欣喜。


    在他辦公室她撞傷了腰,他說:“你傷的位置我不方便看,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字字句句守禮且關心,即使這隻是個她自己不小心的意外,他仍然將錯誤全攬在自己身上,為她買藥,為她冷敷,還體貼地照顧她的胃。那一刻,她隻覺得嘴裏的海鮮粥再熱也沒她的心底熱,她的整顆心變得暖融融的。


    而她那次的醉酒,成了兩人關係的爆發點。她以為因為她的冒犯,他生了她的氣,才會那樣冷厲地對她說:“知道錯,以後就不該亂喝酒,不說話是沒嘴?”她因此擔憂自己在他心底的良好印象是否會就此坍塌。如今想來,其實她是眷戀他對她的好,所以她失落。她不想失去她生命中唯一對她好的男性。


    如果不是這次實踐調研活動,他徹底地流露表達了對她的感情,一步步靠近她,指引她,用最簡單明了的方法讓她尋找到了答案,她又怎麽會恍然醒悟呢?


    原來她早就對他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隻是被師生關係壓製,被她極力忽視。


    送了舒槿後,陸昭嶼迴了趟家,不出所料,迎接他的又是陸父劈頭蓋臉的罵。


    “陸昭嶼,你簡直要氣死我,那天和那姑娘沒說幾句就扔下她走了,你的良好教養上哪去了?之前答應我去重新見她是在敷衍我吧?敷衍完了連著一個多月沒個人影,要不是聽萱萱說你去了山溝溝,我還打死不信。”


    “爸,以後別給我安排這些了。”男人揉了揉眉心,閑閑說道,完全不受陸父話語的影響。


    “不給你安排,看你打光棍?你這個哥哥不起個帶頭作用,你妹妹也學著你這麽大了也沒個對象。”


    陸父緩了緩語氣,話裏話外染了些愁緒,這兩個不讓他省心的孩子。


    “光棍是不打的,您也別著急。”


    他兒子難得對他說了句安慰的話,他細細琢磨了一番,試探問:“你是有看上的姑娘了?”


    陸昭嶼沒說話,一雙幽深的黑眸就這麽定定看著他,過了很久,才答非所問地說:“著急您就多猜一下。”


    拋下這句話後,男人便提步上樓了,隻留陸父一人在客廳裏皺著眉頭嘴裏不停嘀咕著什麽。


    說這麽似是而非的迴答,陸昭嶼有兩重考慮。一是借此打斷他父親為他安排相親的舉動;二是他的小姑娘還小,他希望他們的關係能平穩持續進展著,不要受任何人事所影響,隻帶給她歡喜,不讓她有壓力。


    他之於她,該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上加霜。


    舒槿迴到家時,不過才10點,她還未進門,已經聽見屋裏傳來了兩位老人的說話聲。


    她推門進去,先叫了聲“外婆”,又看著旁邊的老人喊了句“阿婆”。


    外婆突然看見一個多月未見的外孫女,笑得慈眉善目,連忙握著她的手坐下來,關切地說:“小小終於迴來啦,在山裏一個月,看著又瘦了些。”


    旁邊的阿婆也看著舒槿,誇讚道:“這孩子越長越水靈了,瞧瞧這眼睛那麽大,小鼻子又挺。”


    舒槿突然被這麽一誇,眨了眨眼微垂了腦袋。


    倒是外婆拍了拍她的手,含笑迴了老人一句:“我們家小小從小就長得好。”話語裏帶著滿滿的自豪。


    “是是是,不僅長得好,又考上了個好大學,將來啊肯定能嫁個好人家。”老人附和道。


    “將來若真是嫁個好人家,我怕是做夢都會笑醒啊!”


    兩位老人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話題始終圍繞著女孩,比如等她大學畢業後給她說個好媒,又比如某某家孩子年歲與她相當也是一表人才。


    而舒槿呢始終沉默著沒有說話,她們在說她,而她想到了陸昭嶼,不知他是否是她們口中所說的嫁個好人家。


    第二天早上,舒槿提著一個禮品袋前往林奶奶家中。


    她和林奶奶約定好有空多來看看她,隻是這約定還未能履行,林奶奶便在去年元旦被接去國外,在她兒子家裏呆了大半年,直到最近幾天才迴來。


    此刻久未相見的師徒倆人正互相問好。


    “小小,真是好久沒見到你了,在學校怎麽樣?”


    “我一切都好,林奶奶,你呢,在國外習慣嗎?”


    “開始啊當然不習慣,語言不通,我孫子啊他就教我出門帶著手機,下個什麽翻譯軟件,要做什麽就直接對著這個說,它給你翻譯好,把手機給外國人看就行。幸好我這一把年紀學會了用智能機,要不然在國外啊是真得寸步難行。”林奶奶頗為感慨地說著。


    “還有這西餐啊,我也是吃不慣,還好國外也有我們中國人開的飯館。雖然在國外有兒孫們陪伴,可腳下這地啊到底不是自己熟悉的,國外就算再好,林奶奶我啊,還是眷戀這土生土長的地方。”


    “您一個人的家能稱之為家嗎?”舒槿抿了抿唇,突然問了句。


    “傻孩子,一個人的家怎麽不是家,我雖孤身一人,但這個房子是我最親的家人,我在國外會時常想起它,一迴來見到它,就覺得安全又踏實。這就是家帶給我的感覺啊!”老人語重心長地說,一手揉了揉女孩的發頂。


    “我明白了。”


    “明白就對了,小小,你怎麽看著又瘦了些,是不是在大學學業還很重?”


    “不是的,我隻是這一個月在大山裏度過。”女孩搖了搖頭。


    “怎麽會去了大山裏?”


    “跟著老師去大山裏開展實踐調研活動。”


    “那倒是挺辛苦的。”


    “林奶奶,不辛苦,這是很特別的體驗。”也很值得,舒槿在心底默默補了句。


    “這麽聽來,你肯定是收獲不少。”林奶奶看著眼前的女孩,含笑說道。


    舒槿點了點頭,是真得收獲不少。


    她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將一旁的禮品袋遞給老人:“林奶奶,這是送給你的。”


    “給我送什麽東西,這孩子,真是的。”林奶奶有些意外地接過。


    舒槿看了眼禮品袋說:“您現在就打開看看吧。”


    “好,我看看,小小給我送了什麽。”老人邊說,邊拆盒子。


    沉甸甸的水晶獎杯握在手裏,老人的目光緊盯著底下那兩行字,一時愣怔了。


    14級臨床1班舒槿同學在元旦文藝匯演上榮獲古箏獨奏《桃花渡》一等獎。


    隻聽旁邊的女孩嗓音輕緩地說:“林奶奶,我沒有荒廢它,也沒有辜負您,我讓她在我身邊得到了它該有的價值。答應您的我做到了。”


    “好,真好,可是這該是你的,怎麽要給我呢?”林奶奶迴過神後,先是低低感慨著,後來又露出了不解。


    “這一份榮譽比起我來,更屬於您,沒有您就沒有我,所以您才是她的主人。不是我贈送給您,而是本就是您的。”女孩認真地一字一句地看著老人說。


    “曉得了,林奶奶會珍藏起來收好的。”聽了女孩的話後,老人笑了,滿是褶皺的臉上一笑皺紋更多了,卻不顯老態,反而透出一股精神氣來。


    “你送了我這麽好的禮物,林奶奶啊正好也在國外給你帶了點東西迴來。”老人說著將獎杯小心翼翼地放好裝迴去,提著禮品袋走進了房間裏。


    沒多久,又提著一盒餅幹出來。


    她將盒子交給女孩,和藹道:“那邊的女孩都愛吃這個味道的餅幹,我看著她們想到了你,想著你也該是愛吃的,於是便買了迴來。”


    舒槿抿了抿唇接過它:“謝謝林奶奶。”


    “傻孩子,說什麽謝謝,多見外。”


    聽著林奶奶的話,舒槿腦海裏響起了陸昭嶼也曾對她說過類似的話,於是她鄭重地喚了一聲“林奶奶”。


    “誒”


    “我以後有時間會多來看看您的。”


    “好,你來看我,我真得很高興。”在我心裏,小小你不隻是我的徒弟,也像是我的孫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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