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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想張峰一定知曉內情。望著兩位警察走出家門,迫不及待地詢問張峰,羅世成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可是張峰並沒有如我所願。他隻是禮貌地說,這麽大的公司遇到點事情,那是家常便飯,沒有什麽好擔憂的。


    看來,沒有人會告訴我,在表象的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麽?羅世成,也不會告訴我。公司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對我提起。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隻有相濡以沫人間煙火。他的世界,我走不進去。我的世界,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插入馬楚腹部的那把利刃,被警方驗出有馬楚和顧雅的指紋。看似案情已經快要浮出水麵,可是警方說還要繼續搜集充分的證據。我依然沒有被排除嫌疑,警方告知我,如果沒有警方的允許,我近期不得離開本地。


    顧雅那天傍晚,為何要用馬楚的手機給我打電話,把我騙入案發現場?事後,她矢口否認給我打過電話,讓我死無對證。馬楚的診所,如果按裝了攝像頭,是否會大大加快案情的偵破呢?可惜,診所內一個攝像頭都沒有。我在案發時間的不在場證明,如今也受到警方的質疑,我依舊是百口莫辯。


    顧雅是羅世成的手下,她如此對待我,難道沒有顧忌到羅世成嗎?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相信她是不會冒然這樣做的。她的樣子,不像是心機頗重的人,或許她有自己的苦衷。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她想保全羅世成,所以隻能犧牲我。她說過,她愛羅世成,所以她不會傷害我,隻因我是羅世成深愛的人。


    張尋在中午的時候,打來電話。他說,媒體的嗅覺真靈敏,不知從哪裏聽說,“解憂信箱”的女主持人跟馬楚死亡的事件有關。媒體還得到消息,我這位心理欄目的主持人,真實名字叫白冰,老公是傳說中的那位不可一世的商業大鱷。張尋問我,想不想接受媒體的采訪?如果不想,他就替我迴絕媒體。


    我想了想,對張尋說:“今天下午四點,我可以去心理諮詢室接受采訪。不論是電視台或者是報社的采訪,我來者不拒!”我認為,是時候站出來了,不能一味地躲在陰影裏。


    張尋驚訝地問我:“你想清楚了嗎?你這樣一曝光,今後的生活肯定會受到影響的。還有,你經過羅世成的同意了嗎?他是否同意你在現在這種時候,拋頭露麵?”


    我歎了一口氣,說:“我想,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羅世成如今的處境,似乎也並不輕鬆。”


    我和張尋通過電話,簡單吃了幾口東西,緊張的心情並沒有緩解。我準備去家門外的小店去逛逛,疏散一下心情。我跟張峰打了聲招唿,拿起背包走出門外。


    張峰追了出來。“嫂子,我跟你一起吧,大哥他讓我一定照顧好你,要保證你的安全。”


    我轉身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我又不是什麽重要人物,會有什麽危險,難不成還會有人暗殺我嗎?你不用跟著我,我想自己去附近的小店轉轉,不會走遠。”


    張峰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什麽來,無奈地看著我走出大門。


    我來到“世成路”那家自助音像店。推開門進去,裏麵沒有一個服務員,幽暗的光線顯得有些詭異。一排排音像架,鱗次櫛比。中間的過道上,安置著試聽裝置。我挑了一盤帕格尼尼的小提琴,裝入試聽的機器,把黑色的耳機扣在耳朵上,按動了播送鍵。


    優美細膩的旋律在耳畔彌漫開來,靈魂逐漸變得鬆散飄逸。塵煙俗事,漸漸在腦海隱退,眼前是浩瀚幽藍的大海。成群的海鷗,一聲又一聲鳴叫著,扇動著翅膀,自在地盤旋於天地間。抬頭睜開雙眼,即是美妙的天堂,大片大片白色柔軟的雲朵,晶瑩剔透冰清玉潔。


    帕格尼尼的琴弦,富有恐怖的魔力,可以牢牢牽引你的神經末梢。你的心跳,你的唿吸,都會隨著琴弦的律動,變得時緊時鬆。突然,琴弦好似緊緊纏繞我的脖頸,勒得我難以唿吸。我的心髒撲通撲通跳著,感覺快要蹦出胸腔。眼前是馬楚鮮血淋漓的身軀,他瞪著一雙灰白的眼珠,無助地望著我。


    我發出一聲尖叫,馬上關掉了音樂,感覺有人站在我的背後。


    “白冰,我是顧雅。我在這裏,看你好久了。”身後傳來婉轉性感的女聲。


    我驚恐地迴頭,看到了一個曼妙的身影。忽明忽暗的光線,照耀著她嫵媚的麵孔,她的皮膚呈現出青白色,近乎透明。眼前的女子,對我嫣然笑著,我能看見她隱伏在皮膚之下的血管。我在這裏看到的一切,帶著一種夢幻的色彩,感覺極度不真實。


    “白冰,你心裏恨我嗎?我栽贓陷害你,想把你置於死地。”顧雅從包裏,抽出一根細細的雪茄,放在紅豔豔的嘴唇之間。她再度掏出一個金燦燦的打火機,“啪”地一聲,燃起一簇細細的火焰,將香煙點燃。


    我不解地望著顧雅,像是審視著一道難題。“顧雅,你為什麽那樣做?你沒有理由陷害我,你也不像是這種處心積慮的人。馬楚,是你殺的嗎?”


    “如果我告訴你,馬楚不是我殺的,你會相信嗎?”


    “警察說,插入馬楚腹部的那把刀柄上,有你的指紋。他真是你殺的嗎?”


    “在那天下午,馬楚讓我用那把刀切過西瓜,當時他正在忙著接待病號。”


    “然後呢?”


    “然後,我們發生了爭吵,當然是在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情況下。我讓他放棄詆毀羅世成。可是他,一提起羅世成,就憤怒異常。他說,就算是魚死網破,他也要把羅世成送進監獄!他還說,他掌握了羅世成持槍傷人的證據,並且很快還會得到人證。”


    “所以,你就、、、、、、”


    “不,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們談到了曾經懷過的那個孩子。我當時情緒很激動,我說,如果當時馬楚肯跟我結婚的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悲劇。可是他說,一切都是羅世成害的,如果我那夜不跳樓,孩子也不會保不住。我當時很激動,幾乎失去了理智,拿著那把刀,刺向了馬楚!我罵他卑鄙齷齪,到死也趕不上羅世成!”


    “就是這樣,你把馬楚刺殺了,當場死亡?”我的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


    “不。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瘋狂地喊著,說他對不起我,對不起那個孩子。他說,他很願意死在我的麵前,不必勞駕我親自動手。於是,他自己握住那把刀子,猛然刺向了腹部。他在最後的時刻,還掙紮著用衣角擦拭著刀柄,告訴我要好好活下去!”


    “你當時為什麽不打急救電話?或許,他還可以被搶救過來。”


    “我覺得,死是對他的一種解脫,所以想要成全他。也或許,我心裏恨著他,希望他死。我那次跳樓,是馬楚推我下去的。他當時也住在那棟公寓裏,悄悄隱匿在我屋裏的陽台。我那夜,跟羅世成爭執過後,心力交瘁,想到腹中沒有人要的孩子,痛不欲生。我當時萬念俱灰,但是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我爬到陽台上,望著黑漆漆的地麵,心裏霎時充滿了恐懼。就在我想要下來的時候,馬楚突然出現,用力把我推了下去!”


    “可是馬楚說,是羅世成把你害死的。”


    “不,羅世成從來沒有傷害過我。他是個很負責任的男人,並非好色之徒。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有機會近他的身。”


    “顧雅,你那天為什麽用馬楚的手機打電話,把我騙過去?”


    “我當時很慌亂。雖然最後是馬楚自己握著刀,刺入了他的腹部,但是當時我的手也握在刀柄上。所以,我感覺依舊是自己殺害了他。或許我的內心,對你是嫉恨的。也許,我那時認為你是失憶的病人,縱然你成為嫌疑人,警方也拿你沒有辦法。再者,我覺得你是羅世成最在意的人,他總會有辦法去救你。總之,我當時的腦子裏閃過很多混蛋的想法。”


    “馬楚診所的大門,是你反鎖的嗎?那扇後窗,也是你逃離時,打開的?”


    “嗯,是的。我守在馬楚身邊,看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才給你打的電話。然後我才想起來診所的大門還沒上鎖。我立即跑出去,將大門從裏麵反鎖,然後打開後窗。我在匆忙中,並沒有忘記處理掉留下的指紋。因而,警方在診所的大門和後窗上,都沒有發現我的指紋。唯獨馬楚握著的那把刀柄上,留下了我的指紋。”


    “你剛才不是說,馬楚在彌留時刻,用衣角擦拭過刀柄嗎?”


    “嗯,是的,我親眼看到他掀起了白色的衣角,掙紮著擦拭著刀柄。我當時很感激他,知道他是為我消滅犯罪的證據。今天想來,他並不是想救我,而是要以牙還牙,置我於死地!他在刀柄上,留下少許我的指紋,不就是為了提示警方,我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嗎?警方果然懷疑我,在殺人之後企圖抹掉自己的指紋。”


    “顧雅,你不如去自首,將所有的實情都告訴警方。因為,你並沒有殺害馬楚,他屬於自殺。相信警方,會還你公道的。”


    顧雅將手中沒有抽完的雪茄,狠狠地碾滅,扔在白色玻璃的煙灰缸裏。“我過會兒就去警局,把全部實情都告訴他們。雖然我的心裏嫉妒你,但是如果你真的被扯進這個案子裏,我還是會於心不忍的。另外,羅世成前幾天被一個同行起訴了,說他涉黑持槍殺人放火,無所不為。並且,聽說對方還找了一個證人。如果你在這時候再出什麽事,我真擔心他會精神崩潰。”


    “顧雅,所以你是為了羅世成,決定向警方說出實情的?你,可以為羅世成去做任何事?”


    “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我希望他永遠安然無事。白冰,對不起,這次差點把你送上了殺人犯的的位置。”


    我非常想說一句沒有關係。但是,最終沒有說出口。我站起身,衝她笑了笑,說下午還有其他事情,就灑脫地走出門外。我的腦子裏極度緊張,思考著下午怎樣對付那些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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