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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28日


    那晚在席城的酒店,我被陳嬌堵在衛生間裏,聽她說了許多關於馬楚的事情。當我終於擺脫陳嬌,走出衛生間時,看到羅世成交叉著雙腿,依靠在對麵的白牆上。他悠閑地抽著煙,眼睛卻寸步不離地盯著我。


    我在衛生間耽擱的時間太長,一定讓羅世成擔心了。我抱歉地對羅世成笑了笑。


    冰兒,你在裏麵幹什麽呢,這麽半天?羅世成皺著眉頭問道。


    嗯,沒什麽事。恰巧遇到陳嬌,她跟我聊了一會兒。我輕描淡寫地說著。


    羅世成嚴肅地看著我。冰兒,陳嬌那個女人,不是你的同類。你以後最好不要跟她來往,離她遠點!


    我點了點頭,跟著羅世成迴到單間。由於時間不早了,我們進屋說了會兒話,就各自離開了。


    在迴公寓的路上,我幾次想跟羅世成打聽馬楚的情況,也想讓他幫幫馬楚。可是思慮再三,終究沒有開口。男人在愛情上,比女人還要小心眼兒。如果我過分關心馬楚,說不定會讓馬楚的處境更加糟糕。但是,我憑直覺臆測,如果羅世成想要幫助馬楚,易如反掌。


    夜裏,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本來已經入睡多時的羅世成,被我一不小心驚擾醒了。我心裏暗暗叫苦,隻得眯著眼睛裝睡。我聽見他下地,去了趟衛生間,然後輕輕地側身躺在我的枕邊。他將手臂輕輕環繞著我,在我的耳邊不斷唿著氣,癢癢的,很難受。


    我背對著他,一動不敢動,眼睛閉得死死的。我在心裏數著綿羊,黑綿羊,白綿羊,黑綿羊,白綿羊、、、、、、如此往複,我的腦子還是絲毫睡意也沒有。


    羅世成的手臂,沉默了一段時間後,開始不老實起來。


    我的心裏充滿了犯罪感,理智尚存的時刻在深深自責。我多懷念從前那個清純的自己,腦子裏清清白白,不會有任何不純潔的想法。


    我的嘴唇滲出鹹澀的味道,我的思想在做著掙紮。羅世成不聲不響,氣若遊絲,慢條斯理。他沒有一絲強迫,溫柔得可以讓所有的堡壘潰敗。


    我等待著羅世成對我說點什麽,盼著他主動地擁抱我,這樣可以保全我的自尊。可是他,始終一動不動,沒有半分進一步的舉動。


    我不甘心下墜,卻無力阻止。我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無力地哭泣著。


    我轉身投入羅世成寬厚的懷抱。我的內心,向他發出苦苦的哀求。


    屋裏透進來大朵的月光。我在迷離痛苦中,看到羅世成美妙的麵容,浮現出一絲殘酷的淡笑。他在欣賞我的掙紮,在玩味我內心的抗爭。


    冰兒,你怎麽了?羅世成一臉無辜地問我。看來,他今天是打算徹底撕掉我的虛偽,他在無情地改造我,讓我對他徹底順服。


    我感覺自己的體溫一點點升高,快要燃燒成一個火球。羅世成,我想,我想、、、、、、我喃喃著,沒有勇氣把話說得完整。


    冰兒,你要好好求我才行。羅世成邪魅地笑著。


    這是一個終生難忘的夜晚,對我來說刻骨銘心。


    隻要是發乎愛情的情感訴求,就是美好而聖潔的。這不是恥辱,也不是罪惡,而是最圓滿的釋放。


    羅世成是我在這一方麵的啟蒙者。我很感激他當初的一意孤行,感謝他要改變我的勇氣。否則,我的心裏恐怕會為此糾結一輩子,永遠也不會觸碰到人性中最性感的一麵。


    我事後趴在羅世成的懷裏哭了好久。羅世成心疼地安慰著我。


    我第一次對羅世成掏心窩子,告訴他,我在幼年時曾經遭到鄰家大男孩的騷擾,從此心裏就留下深重的陰影。以至於,長大後,對男人會產生莫名的恐懼和厭惡。


    羅世成抬起身子,一點一點吻幹我臉上的淚水。冰兒,你能把這段經曆跟我說說嗎?


    我此刻放鬆了所有的戒備,感覺自己的心扉已經對羅世成完全敞開。我神思迷離地說好,微微點著頭,濃厚的困意突然將我淹沒。我不知道自己還說了什麽,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待我終於飽足地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羅世成已經離開,枕邊依舊留著充滿愛心的紙條,茶幾上擺放著精致的早餐。我看著窗外明晃晃的陽光,感覺這太陽仿佛跟從前不一樣。我心中沉積的痛苦和沉重,都已經遁跡消失,我仿佛終於走完涅槃的艱辛,迎來了嶄新的生命。


    從前的所有不幸和苦痛,都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次曆劫。原來,隻要我們堅持不懈地往前走,蒙受的苦難就一定會在某個契機,迎刃而解。頓悟也好,幸運也好,往往就發生在意想不到的時刻。前提是,我們不能放棄希望,希望是最寶貴的財富。


    我心無旁騖地吃過飯,準備去圖書館看書去。我換上一條黑色的哈倫褲,上身撘一件白色短袖體恤。我把海藻般濃密的長發散開,用力揉了揉,頭發自然地蓬鬆開來。我背著一個黑色帆布的雙肩包,裏麵裝上礦泉水和錢包鑰匙紙巾,輕便地走出門。今天要去看書,那可是要用眼睛的,我邊走邊戴上了一副黑框的近視鏡。


    我平時是不願帶近視鏡的,覺得自己帶著眼鏡,像是一個古板的老修女。幸虧近視的度數不是特別高,不戴眼睛也馬馬虎虎,隻是太遠的東西看不清楚。我平時,隻有工作和看書的時候才會戴近視鏡。


    我坐上通往圖書館的公交車,半個小時後,我在圖書館車站下了車。我下車右拐直行,站在路口的斑馬線前麵等信號燈。過了這個路口,對麵大院裏的高樓就是圖書館。對麵的綠燈亮了,行人們匆忙地加快腳步,左顧右盼地走到馬路對麵。


    我走進圖書館大樓,立刻感受到遠離塵世的一抹陰涼。我仿佛又迴到了大學時代,背著一瓶水和一個麵包,就可以在圖書館泡上一整天。我走進一樓的閱覽室,瀏覽著一排排書架上的書刊,選擇著自己想要看的書。


    守在門口的服務員,是個年輕的婦女,趴在桌子上打盹兒。室內,隻有寥落的幾個人在看書。書架倒是很多,一排挨著一排,鱗次櫛比,反而把星星點點的人顯得可有可無。我走到最後一排書架,伸手取下一本厚厚的婚戀合訂本。


    我從前上學的時候,就喜歡寫作,這段時間忽然再度萌生了寫作的欲望。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寫作為生,不論多少,隻要能果腹生存下去就行。這個想法有一搭沒一搭的,今天閑來無事,索性過來了解一下期刊的風格。


    我正在翻看著書刊的欄目,聽到兩個男人低聲邊走邊談,向我這邊走來。我合起書,側身讓了讓地方。沒想到,眼前經過的這兩個男人,一個是馬楚,另外一個是那次在老宋酒桌上見過的男人。馬楚幾天不見,又清瘦了很多,精神有些頹廢,眉目之間還是以往的清秀。陪伴他的男人,氣度不凡,看向馬楚的目光充滿寵溺,柔潤得能擰出水來。


    我不敢出聲,想打招唿,卻又不敢。幹脆屏息靜氣,微微低頭,等待他們從我的眼前走過。


    嗨,白冰,怎麽是你?唉,就在他們從我麵前穿過的時候,馬楚意外地發現了我。他神情複雜地望著我,欲言又止,目光中充滿慍怒。


    嗨,馬楚,你、、、、、、還好嗎?我找不出別的話,隻好說了這麽一句。


    馬楚如今的眼神裏,充滿了滄桑,卻多了幾分明淨,如同大難之後的幸存者。他怒視著我,撇了撇嘴角,鏗然說道,白冰,托你的福,我還沒有死,是不是讓你失望了呢?


    馬楚身邊的那個男人,此時也認出了我。他衝著我點了點頭,客氣地問道,就你自己,羅總沒有來嗎?


    我勉強地笑著答道,是我自己來的,他在忙公司的事情。


    馬楚對他身邊的男人說,我找白冰有事,你要不,去對麵的咖啡館等我吧。那個男人麵露不快,可是一看馬楚滿臉的執拗,似乎又不忍責怪什麽,隻好愛恨有加地笑了笑。他臨走前,對馬楚輕聲說,小壞蛋兒,你可別讓我等太久啊!馬楚點了點頭,麵色有些尷尬。


    我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馬楚跟這個男人之間有點別扭,反正讓人看著不舒服。但是,又說不清楚是為什麽。我和馬楚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聽著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這才四目相對。


    馬楚伸手把我拉進懷裏,惡狠狠地說,冰兒,你就那麽恨我?你是不是早就盼著我身敗名裂,好報你的被悔婚之仇?你令我遭受了今生莫大的恥辱,還要把我失卻尊嚴的時刻發到網上,恨不能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信不信,我可以讓羅世成進監獄蹲上幾年?


    我氣憤地低聲斥責馬楚,你不要胡說八道,那件事根本就不是我幹的,也不是羅世成幹的。我用力掙脫,卻被馬楚死死地抱住。這裏是圖書館,不敢大聲說話,我隱忍地瞪著馬楚。


    馬楚詭譎地一笑,歪頭趴在我的頸項,用力地吸吮,一次又一次。最後,他猛然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我疼痛無比,眼淚一下子流出來。


    馬楚終於放開我,毒辣地看著我笑。冰兒,看你迴去怎麽跟羅世成交待?你的脖子上,除了留下我的吻痕,還有我欲求難滿時發泄的牙印兒!你再看看我手機裏的圖片吧,哈哈!


    我惶恐地看向馬楚的手機,看到一張我跟他親密相擁的照片,馬楚正在狠狠地親吻著我。馬楚,你太卑鄙了!


    馬楚冷酷地笑著,冰兒,彼此彼此吧。我迴去之後,可以用軟件把這張照片的背景變成浴室。然後呢,還可以讓我們身上的衣服統統消失。你說,羅世成若是看到這張照片,他會怎麽想呢?冰兒,你今晚七點半,務必趕到我父母家。他們出去旅遊了,家裏沒有其他人。我要彌補從前的缺憾!如果你不來,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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