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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還是被拐跑了,被一個妖冶的女人給拐跑了,苟媽媽很心痛。


    “哪怕一隻小豬崽養這麽大一聲不吭地被人給抱走了那也心痛不是,小沒良心的,見著女人就發情,連父母都不要了!”


    一清早,風雪停了,苟偉就被魔女給拉走了。說是大雪封山要送送,這一次連個行禮都帶走了。


    “苟偉,我覺得這個時候肯定是你們廠麵臨重大變化的時候,有可能是好的一麵,也有可能是不好的一麵,但我認為不論好與不好你都應該在廠裏待著,難免不涉及你。


    如果是不好的一麵,你更應該在廠裏,這樣才有反應和應對的時間與手段。”


    魔女在車上叨叨叨,苟偉聽得打瞌睡,但還不得不聽,稍有不耐煩的神色魔女的手伸過來就是一家夥。


    “哎,沒有這麽對待的,你這叫謀殺親夫,懂嗎?”


    “小家夥,別在姐麵前充大拿,這是為你好!再說了,你是親夫嗎?欠條上規定著呢,你頂多隻能算我的小情人好不好!”


    苟偉沒脾氣了!


    原來熱火朝天的廠房冷冷清清,苟偉走進車間,人倒是很全,都在各自的崗位站著,就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動作,目光呆滯地看著一條沒有任何零件的流水線一動不動!


    高頭兒在,師傅鍾良也在,拿著個破抹布無所事事的抹著。門推開的那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苟偉的身上帶著深深的期盼,又立馬變成深深的失落。


    鍾良將抹布一扔,絞著腿往後轉身,怒氣衝衝的朝苟偉奔來。苟偉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跑,才跑一步腦海中一個聲音立即告訴他不能動,堅決不能動,木木的地站在那兒等師傅衝上來給上一家夥!


    “你個小狗崽子還知道迴來啊?傷養好了?”


    “好了,不出血了!”


    再也沒有聲音,靜,如花飄聽聲般地靜。


    “你師公退休了,提前退休了。娘的,這叫什麽事啊?”


    高頭兒憤憤的喊了一句!


    “啊!為什麽啊?”


    “我哪知道怎麽迴事,我要知道不當領導去了!”


    都是一陣怒火衝天。苟偉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麽鍾老頭退休了這廠裏就開不了工呢?這站隊也太明顯了吧,這是要引起地震的節奏啊!


    “沒有零部件,哪能開工啊?”


    “廠裏不是有幾百萬嗎?不買啊?”


    “買,怎麽買?現在零件都漲了兩倍的價了,還沒有貨,怎麽買?”


    苟偉啊的一聲張大嘴,供應商這是玩的哪一出呢?有生意不做,得罪老客戶,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玩啊!


    後來才知道不是供應商不給,而是沒法給。別的摩托廠也在生產與春曉一樣的摩托,給的零部件采購價就是春曉的兩倍。采購的人多了供貨自然就緊張,老客戶還按原來價格供就不合適了,何況春曉以前一直隻是個小客戶。廠子自然就停工等待了。


    “師傅,市麵上與春曉一樣的摩托很多嗎?”


    “很多,還便宜三四千呢!”


    這就沒法玩了,李鬼要打死李逵的節奏啊!誰叫這年頭既沒有專利保護這一說,也沒有建立專利防火牆的概念,一個新品出現就有一堆仿品跟上,往往第一個吃螃蟹的死第二個螃蟹吃撐。春曉摩托就是典型的第一個吃螃蟹的,現在都要被一群跟風吃螃蟹的家夥們給擠兌死。


    “廠長退休了,那現在誰是廠長啊?不會是黃副廠長升官了吧?”


    “嗯,你小子嗅覺挺靈敏的,有當官的潛質。哎,我說我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呢,怎麽著,準備改換門庭。”


    高頭酸溜溜地說了一句,幾裏外都能聞到醋的味道。


    “嘿嘿,我就是改人家也不收啊!我總不會說我這是潛伏敵營的臥底吧?那別人也不信啊!”


    “算你小子識相。對了,你處罰決定下來了。收迴對你的獎勵,這迴你不再是檢測員了,是裝配車間的裝配工。”


    高頭兒幸災樂禍地衝著苟偉神秘一笑,流水線上的師傅們歪七扭八忘記擺姿勢。


    “哎,這踏實。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真舒服啊!師傅,我今兒先去睡一下,明天再報到哈!”


    “你小子心怎麽就那麽粗呢?”


    那還要怎麽著呢?苟偉就是一個沒理想沒目標,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家夥。這會兒連廠長鍾老頭都退休了自己還不得扒層皮啊,沒想到不僅沒有被下崗或者開掉,隻是不痛不癢地挨了個降職處份,何況自己根本就沒職,那隻是個臨時幹活的位子,又沒有降自己工資,挺好的。


    後來才真正的知道,說鍾老頭與魔女不正當的合作關係查無實據,上邊幾個都管的部門開協調會有領導就直接說:我們不能亂蓋帽子,要支持企業的發展,不要幹涉企業正常的市場活動。能在上級部門沒有支持一分錢的情況下人家空手套白狼硬是打出半年六百萬產值的中型廠來,我們就燒香吧!企業真要被我們折騰壞了,一群職工跑到各部門來要飯吃,我看你們怎麽辦。


    不論有沒有證據,上邊動作這麽大,調查組都派去半個多月,事情就要有個交待。上邊是不允許出錯的,既然不是上邊的錯,下邊又沒找出錯,那就找個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來,做一個裏子不是錯麵子是錯了的決定——鍾老頭被退休了,與魔女存在不正當男女關係的苟偉就降職了。後來一看,這就一個基層職工,哪來的降職一說,那就調崗吧,去了裝配車間當裝配工人。


    事又湊巧,老鍾頭前腳離職,後邊假冒產品滿天飛導致零件供不應求乃致求無可求,廠裏摩托裝配完廠裏又變成那個怠工的時候。不明白大勢與市場變化的工人們才不管外部環境怎麽變,隻知道以前有活幹,廠長一走就沒活幹,一個個像狼一樣盯著所謂的代理廠長,把一切過錯都推到黃廠長頭上去了。


    黃廠長很急,把采購股的頭頭腦腦罵了個遍,一天還要罵三迴。結果還是不好,你漲價采購就沒多少利潤。現在不僅是零部件漲價的問題,還有一個經銷商也要求降價采購的問題,兩邊一擠,財務股拿出測算來,每生產一台摩托車還要倒虧三百塊,這就沒法玩了。


    黃副廠長見罵是罵不出個結果來,召集著廠裏班子開會,再開會,還開會。這都連續開了三四天會了也沒有個結果。


    班子開會沒結果,那就開擴大會,車間主任和班組長都去開會去。苟偉每天就躲在車間裏和師傅們閑聊著混日子,實在混得無聊了,拿著工具不斷調整流水線的精度,拿著本子不斷計算精度之間的關係,特別是精度的放大關係。日子倒是越來越充實。


    “小孩想過年,大人忙賺錢。小苟啊,你看大夥兒都在想著能開工掙個錢好過個年,你倒好,一點都不急哈。也想想辦法啊,看師傅們急得!”


    “蔣師傅,看您說的,我不小孩嗎?廠裏哪需要我操心的,操心得著嗎?等著過年就好!”


    本是一句閑得無聊的無聊話,結果就變成了苟偉說“廠子散了好過年!”正在氣頭上的黃廠長急怒攻心親咆哮著:“過年,讓他過年,開除!”


    “廠長不在”丘主任是個行動力超強的領導,立即草擬開除通知與文件遞過來讓黃廠長簽。還在咆哮著的黃廠長很是納悶地看著丘主任,你小子早就準備好了吧?這找個機會就把準備好的拿來,是拿我當刀子用啊,你小子陰險啊!利用到領導身上去了,可不是一個好下屬。


    黃副廠長騎虎難下了,不簽就是滿嘴胡話說話如放屁喪失領導權威,簽就是上當當刀被人利用還是喪失領導權威。自己怎麽就沒有發現小丘這麽陰險呢?


    “廠長,咱們先不說這是不是苟偉同誌說的。就是他說的,我們以此開除也過了,這時候是共度難關的時候,咱們要有大格局去解問題不是。


    黃廠長,咱們說不得解決問題還得落到這小苟崽子身上去。老鍾頭可得虧這小子風光了一把,當時可是把他捧在手心上的,這咱們可都知道啊!”


    關鍵時候李工語重心長的提了一句,不是想幫黃廠長,畢竟不是一國的,主要是幫一下苟偉這小子。喝了一口濃茶拎著茶壺就走,聽進去了就好,聽不進去苟偉也可以到別的廠子裏去。李工最近可是一群摩托廠的圍著轉,天天問什麽時候退休要請過去當顧問當總經理。鍾老頭也是如此,隔壁縣的摩托車廠可是在鍾老頭退休那天立即送上一輛小轎車,隻要鍾老頭去當廠長什麽條件都可以有。


    苟偉估計著也有人找啊,通過這幾個月金羚摩托的大賣苟偉的名聲在行業內也算是響當當的。今兒開了,明兒估計著就有人抬著橋子搶人。


    黃副廠長怒急而醒,我幹嘛放人啊,他不是能耐嗎,那我就讓他跟我一起耗著,要死也要拖著他一起死,總之就要拉幾個墊背的。不寫!


    “放著啊,李工說得好啊,我們要同舟共濟,這點格局和胸懷還是有的。”


    運氣啊,要被開除的碎嘴苟偉幸運地被留了下來。當師傅們告之這一消息的時候,嚇得小心髒砰砰的,再也不在車間裏開玩笑了。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還不知道誰是誰安排潛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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