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楚荊範府-簡行,多謝幾位朋友高義,助小姐療傷。今日之恩情我自當稟明家主。


    再謝諸位救我一命,他日若有用得著簡某的地方,幾位盡管開口。”他為範府四處奔走效力多年,自然不像公子小姐那般單純。


    接著又朝洛雪行了一禮,“多謝洛小姐相救,若有簡某能效力的,盡管驅使。”


    簡行看得出,林青月一行人,實力超群,手段又多,是真正的人中龍鳳,不是唐家那紈絝少爺能招惹的。


    故而先是替範府交了好,又自己認下人情,一番話說的是滴水不漏。


    至於那罕見的上品藥劑,既然出自星月閣,隻要稟明了府裏,自有當家人去運作。反正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這種身份享用。


    傷勢痊愈的範懷謹從頸間摘下一副琉璃瓔珞一把塞在洛雪手裏,“洛姐姐,為了我的傷勢又讓姐姐破費。


    這是上迴,我哥在星月閣給我買的空間琉璃,算是我的謝禮。”


    林青月一邊烤著魚,一邊看著洛雪拿著瓔珞的手明顯一緊,眸光一閃而過,顯然心中是喜歡的,但緊接著又推了迴去,


    “懷謹,你知我幫你不是為了謝禮,何必這樣生分?若真想謝我,等入了琉璃閣咱倆作伴,多和我作伴解解悶兒就好。”


    範懷謹再要說什麽,洛雪已將瓔珞戴迴了她頸間,還幫著理了理一路奔波散下的碎發。


    好一個知進退的姑娘!林青月自然看得出,這一行七人,姓唐的藍衣青年與範懷謹身份最高,其餘幾人要麽心思深沉,要麽油滑,要麽怯懦。


    唯有這洛雪,雖然身份不高,打扮也不似範懷謹那般華貴,但處事極有分寸,眾人不自覺地會被她牽引著思路走,的確好手段。


    “洛雪亦感念各位不計前嫌,出手相救。”洛雪盈盈一拜,“不知幾位可是要去血月森林?此去大約還有一日路程,咱們結伴同行可好?”


    “咱們明明是給了財物的,錢貨兩訖,謝他們作甚?”被拉迴去的藍衣青年不依不饒的叫嚷著,“要走你自己走,但後麵再惹了事別怪小爺我不保你。”


    “唐大哥,咱們都從未來過這血月森林,我是想著,都是修士,結伴而行還能相互有個照應。”洛雪語氣輕柔的勸解著。


    然從林青月這個視角看過去,那語調輕柔的姑娘,眼中是一片涼意。


    唐姓青年驕縱愚鈍,不可教授,偏又是這一行人裏身份最高的人。幾次幹擾洛雪的布置,她又會如何處理呢?


    此前將藍衣青年拖迴的二人,又急急將人拉至一邊低語了幾句,唐姓青年時不時的朝這邊瞥,像是質疑著什麽。


    “這三人中有兩個是兄弟,但都要聽姓唐的意見,看地位懸殊,想是嫡庶有別。


    他們在說,在山穀中看到我們不限量的使用藥劑,定然還有多餘的。


    故而試圖討好青月,討些藥劑迴去。”齊辰不緊不慢的直接將耳語傳譯了出來。


    “倒是好眼力,不止留意到我們還有藥劑,還能看出咱們都以青月的意見為準。”盈鈺到底出身皇家,心思純淨但齷齪見的並不少。


    一臉懵的林青月可不受她打趣:“怎麽就以我的意見為準了。”


    對麵還在低語討論著。


    簡行雖然心中明白,但說不上話,隻護著自家小姐同洛雪等在一邊。


    還有一身量略矮,有些怯懦的錦衣少年,正神色不安的左右張望著,像是誰也信不過,卻又無可奈何。


    “鬼丫頭哪裏是他們能算計的,她不算計別人已經是慈悲了。”十三唯恐天下不亂,幸災樂禍的仿若極期待楚荊小隊的加入。


    “他們在分工,以圖盡快取得信任。”這是來自齊辰的即時播報。


    青月幾人已自收拾了營帳準備休息,完全不放在心上,任他們安排去。


    楚荊小隊最終還是在旁邊紮了簡單的營帳,幾位公子小姐休息,簡行守夜。


    這一夜,林青月如月尋了一顆枝繁葉茂的榕樹,倚在樹冠上守著,月華之力兀自流轉。


    已經強忍了幾天的齊辰,終於耐不住滿心煩躁,待月上中梢,也躍了上來。


    “你在和我置什麽氣?”問的人一臉無奈,眼看著月華流轉,亦放開了禁製,星辰之力傾注而來,星月糾纏。


    隻二人看得見的絢爛縈繞著整株樹冠。


    “你這問的沒頭沒腦的,我哪有置什麽氣?”林青月絕美的小臉上寫滿了小問號。


    “那你,”似乎難以出口,齊辰停頓了許久才繼續道:“那你為何不同我講話。”越是往後聲音越低,怎麽聽起來帶著委屈的味道。


    崩不住的林青月當場笑場了。


    齊辰頓感惱怒,她居然還敢笑,氣勢一起一把將人撈在了懷裏。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林青月也不笑了,窩在齊辰懷裏心跳飆升。


    她當然也聽得到,這周身放著冷氣的人也沒好到哪去,強有力的怦怦心跳,在四下寂然的環境裏異常的突兀。


    兩人都有些尷尬的僵硬,林青月卻覺得,莫名有些心安。


    “喂,你又要發病嗎?”她自己聽不出,語調比平時要嬌軟許多,帶著撒嬌的遣倦。


    “你先告訴我,這幾日,你在想些什麽,我一向自命不凡,卻猜不到。”這音質醇烈,會讓人想到後勁十足的清酒。


    “你放開我,咱們好好說。”林青月並不想承認,她有些羞窘。


    雖然有些貪戀,齊辰到底還是將人放開了。隻是拉著細嫩的手,也隨意的在樹冠上靠著。


    “有沒有什麽法子,能讓周圍的人聽不到咱們說話。乾坤裏雖然隱秘,但怕有什麽萬一,外麵照顧不到。”林青月問的鄭重。


    齊辰挑了一抹星辰之力隨意一揮,圍繞著兩人周遭升起一層薄薄的橢圓形鍾罩。


    “旁人看不到,你看得到是月華之力的緣故。”


    “月華這名字,我聽乾坤提起過。


    我第一次進入乾坤鐲的時候,他叫我’月華上神’。


    隻不過再多追問,他便不肯多言,隻說是我父親的安排。


    前些日我脫力暈倒,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月華,我迴來了’。


    我同這叫月華的女人,也許有什麽關聯。也許容貌相似,也許···”


    齊辰等著下文,林青月卻迴應了一個長久的沉默。


    下定決心般,林青月長唿一口氣,抬眸認真又堅定的看著齊辰道:“我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幾乎是交托了我的性命。


    但願你不要辜負我的信任。不過即便你日後負了我,我亦不會後悔,天涯海角,定要與你同歸於盡。”


    齊辰反倒舒心一笑,整個人送了口氣似的,“我本就欲同你,同生共死,絕不相負。”


    林青月不及細細體會其中深意,亦是神色一鬆,將事情原委娓娓道來:


    “我並不是此間大陸的人。”觀察到齊辰並未有任何驚異之色,隻是聽的認真。


    “我本來自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卻又不是你說的高級大陸。


    那方宇宙並沒有靈力和技法,社會依靠科技,可以理解為技術推動進步。


    孩童都要入學接受學習教導,成年人生產勞作,隻不過手段和工具更多一些。


    人文風貌和衣著飲食也和這裏完全不同。不過社會的運轉機製卻大體是差不多的。


    來之前,我是一名諜報人員,就是探子,也是刺客。


    長期的訓練就是我身法的來源,你也看到,和這裏完全不同。”


    “那麽說,此前你說的遊曆四方,指的是你來的地方。”齊辰的關注點隻是,青月從前提過的那些趣事。


    “是的。也就是說,我並不是林府的三小姐林青月。林祁不是我的父親,我和這裏一點關聯也沒有。


    我隻是,誤入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陰差陽錯被誤認成了一個陌生的人。


    我在想,乾坤說的月華,你要找的月華,應該是林祁的女兒,但,那並不是我。”


    一口氣說完前因後果,林青月反倒是完全卸下了包袱,坦誠到:“我現有的一切,月華之力,乾坤,身份,都屬於另一個姑娘。


    我也許隻是,這裏的過客。


    你要找的月華,隻要找到林祁的女兒,真相也許就會大白。”


    齊辰並未顯現出任何被騙的惱怒,淡然的聽著,隻略一思索,“要找月華的,也未必是我。


    我時常覺得,病發時的我,過著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


    齊老曾說到,在高級大陸,有一種奪舍之法,可以將一個將死之人的魂魄,安置在另一個人身上。


    我從未見過月華此人,我的生父可能來自高級大陸。也許,我就是為了施那奪舍之法而生的。


    並且,我很清楚,我要找的人不是月華,而是你。”


    狀似隨意的推測著,自己隻是被生父用來施展奪舍之法的棋子,卻又突然異常認真的問:


    “你在另一方宇宙,是何姓名?”


    “我叫林青,青色的青,不是林青月。”


    “林青,我還是喚你青青。


    青青,我心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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