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見攔不住自己閨女,隻好一個勁兒囑咐李紅英多穿點兒衣服。本來李母還拿出了李父的外穿大襖子,李紅英嫌棄她爹的衣服一股子旱煙味兒,死活不肯穿。穿好棉靴就拉著小梅跑出去了,剩下江文嵐落在後麵,衝李母微笑道別。


    出了李家,江文嵐小跑著追上小梅和李紅英,這倆人跑出來以後,怕李母追出來,又多跑了二三十米。讓江文嵐覺得又可氣又好笑,小孩子就是火力壯,冬天零下的溫度,穿著棉衣棉褲棉靴就過冬了,還不是那種厚厚的穿上行動不便的棉衣。


    三小隻又去找了村裏侯家的侯大丫,侯家女孩都沒有上學,小的時候跟著姐姐跑,大了就開始給家裏幹活。她家隻是覺得上學沒用,但是並不虐待孩子,男孩也是一樣的養,都沒上學。


    大丫在家幫弟弟妹妹縫衣服呢,天冷都不出去了,又沒啥能往家劃拉的東西,出去再凍病了,得不償失。都在家歇著,女人們手裏忙活針線活,或者搓麻繩,納鞋底,她家人都勤快。


    聽到小梅和李紅英在院子裏叫大丫,家裏大人讓大丫出去看看什麽事。大丫掀開補丁摞補丁的棉門簾子,看到好朋友來找自己,心裏是高興的,可是想到家裏人都沒地兒待沒地兒躺的,也不知該不該把朋友們往家裏讓。大丫爺爺出聲問大孫女:“大丫,誰來了?”


    大丫迴頭跟爺爺說:“是小梅、紅英和文嵐。”


    大丫爺爺說:“這麽冷的天,趕緊讓人進屋暖和暖和。”


    大丫見爺爺發話,忙脆生生的答應:“誒!”迴過頭對三人說:“你們趕緊進來吧,外邊兒太冷了,我爺爺說讓你們進來暖和暖和。”


    三人進到屋裏,看見侯家一大家子人都在屋子裏取暖。小的在炕上玩兒,大人炕尾坐著,手裏一邊忙著針線活,時不時抬頭看著孩子。


    還有坐在椅子上或者靠近取暖爐子,坐在玉米皮編的蒲團上的。可能是找大丫來玩兒的是小孩兒,大人們也沒有起身迎接,隻是跟大丫說:“找你的,你跟她們玩兒吧。”


    江文嵐看小梅和李紅英隻顧著和大丫聊天兒了,忘了正事兒。江文嵐於是恭恭敬敬的走到大丫爺爺跟前,衝大丫爺爺說:“侯爺爺好,我和小梅來是想問問您家裏邊熬臘八粥準備的東西有沒有富餘?我家裏邊沒湊夠八樣東西,所以想拿家裏多餘的豆子來換點兒。也不多換,我一樣換一把就行。小梅家有蓮子,也想看看能不能換一點兒東西。”


    大丫爺爺一聽說這兩個小丫頭來是想換東西,就跟江文嵐說:“這事兒歸大丫奶奶管,你問她吧。”


    江文嵐聽到大丫爺爺這麽說,就立刻又轉向坐在火爐旁的大丫奶奶。對她說:“侯奶奶,您看看您家裏熬臘八粥的材料有沒有多的,我拿豆子換。有紅豆,綠豆跟黃豆,您看看需要啥,我也不多換,您就換一把給我就夠。”


    侯奶奶說:“也沒啥多的呀,就是本來還留下點兒花生,想著給你侯爺爺他們喝酒的時候當下酒菜,你看花生你要嗎?不行讓你侯爺爺他們少吃點兒。”


    江文嵐有點兒不好意思,扭頭又看向大丫爺爺,大丫爺爺看著小姑娘臉都有點兒發紅了,擺擺手,“我沒事兒,少吃兩口就少吃兩口,你看看有需要你就換。”


    然後江文嵐迴過頭繼續跟大丫奶奶說:“侯奶奶,您看這三種豆子您想換哪一種?我拿一碗跟您換一把。”


    大丫奶奶說:“嗯,給我換點兒紅豆,放粥裏頭也添點兒色兒。”


    江文嵐點點頭,然後跟大丫說:“大丫姐姐,你去拿個碗行嗎?我擓一碗紅豆給你。”


    大丫奶奶也趕忙跟大丫說:“你先去崴(實在不知道哪個字,讀音是這個)一碗花生,咱家這花生是帶著皮兒的,沒剝開成花生仁兒,一把的話太少了,你崴一碗,然後給文嵐倒到她的背簍裏再裝紅豆。”


    大丫聽到奶奶給她派活兒,連忙跟小梅和李紅英說了一聲,就去廚房裏拿碗。


    大丫順便從碗櫃裏崴了一碗花生遞給江文嵐,江文嵐接過之後將花生倒進了自己背簍裏裝綠豆的那個袋子。


    反正一直也沒有人換綠豆,她決定就先裝這裏了,花生也比較大好挑出來。


    隨後江文嵐從紅豆的袋子裏裝了滿滿一碗的紅豆遞給大丫,大丫看了奶奶一眼,侯奶奶說:“就放迴碗櫃裏去吧。”


    小梅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帶著任務來的,然後連忙也問侯奶奶:“侯奶奶,我這兒有蓮子,能跟您換花生嗎?”


    侯奶奶說:“行,讓你侯爺爺他們再少喝點兒酒,少吃點兒花生。”


    侯爺爺一臉尷尬,也不知道該不該張嘴說話了。不能這個換了那個就不換呀,隻好忍下來不說話了。


    大丫隻得又跑了一趟,給小梅也裝了一碗花生,又從小梅的籃子裏裝了一碗蓮子。


    江文嵐見大丫家人太多了,一個勁兒給小梅和李紅英使眼色。兩個人多少是有點兒缺心眼兒,江文嵐眼睛都快抽筋兒了,她倆也沒看出來江文嵐是想示意她們倆出去。


    江文嵐隻好問大丫:“大丫姐姐,你現在走得開嗎?要是走的開,跟我們出去一塊兒玩兒一會兒,在屋子裏老悶著頭該疼了。”


    大丫說:“沒有什麽事兒,倒是能出去。”


    大丫媽在旁邊兒對大閨女說:“大丫兒,把你大弟弟的那個棉襖套穿上,他那個厚一點兒,你這個薄。出去的時候注意點兒,別瞎跑著啊,別跑遠了,就在村兒裏頭。”


    大丫說:“我知道了,媽,我一會兒就迴來,待會兒該吃中午飯了。”


    大丫媽說:“記得迴來吃飯就行啊,去吧。”


    大丫就跟著三個人出來了,江文嵐看著這個隊伍跟套娃似的,越來越大,有點頭痛。於是跟小梅說:“小梅,你還去換嗎?”


    小梅說:“去呀,這不剛換出去一碗蓮子嗎?我媽給我裝了兩碗,還有玉米碴兒呢。玉米碴兒我裝迴去沒事兒,蓮子我要再帶迴去,她肯定得呲的我。”


    江文嵐怒氣不爭的看著小梅,“你媽哪是呲的你換東西呀?你媽是埋怨你出去玩兒不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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