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清聽到江文嵐這樣說,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畢竟票都能湊齊,少出一點錢家裏不至於那麽緊張。而且大家都把票和工業券兒拿出來了,就是想少掏一點兒錢,畢竟過年的時候用錢的地方還多的是。


    兩人達成一致意見,說好了等這大堆糧食會計過完數目後一起迴廠裏。


    等會計把這筆錢結給江文嵐,張桂清再帶她到自己的辦公室,按說好的這個票和工業券兒也私下給江文嵐,這樣兩筆賬就都清了。


    說完這件事兒又等了一會兒,才見肖科長推開倉庫的大門,帶著三個人進來了。


    保衛科的兩名同誌純粹是來幹苦力活兒的,而會計需要結賬給江文嵐,他必須看到足斤足兩的糧食到位,錢才能給出去。


    會計是個上了年歲的大叔,江文嵐現在的年紀叫大爺都行。瘦長臉兒,戴了一副黑框眼鏡,看著特別像過去學校裏的教書先生。


    張桂清見人來了,開口招唿:“劉會計,就麻煩您記一下了,我在旁邊給您打下手。然後小李和小張跟著肖科長和楊副廠長搬一下糧食。”


    兩個年輕小夥子聲音洪亮的齊齊答應著:“行!”


    劉會計手裏拿著一個60年代常見的文件夾,既可以當書寫的墊板使用又可以防止裏邊的紙張褶皺或被弄髒。


    因為這地磅秤的所有秤砣加上能稱900來斤,所以一次放上4袋。稱好的就轉移到旁邊空著的木隔板上。


    張桂清他們的糧食拿走之後,麥子還剩下15袋,稻穀還剩20袋,不算江文嵐特意準備的備用的一袋麥子一袋稻穀,很快就稱完了。


    最後發現麥子少了將近10斤,然後稻子少了大概三斤多。從江文嵐備著的兩袋糧食當中各自取出缺少的重量給補上了。


    張桂清讓保衛科的小李去跟王廠長借了兩個小一點的空袋子。把麥子跟稻穀缺少的量補齊之後,劉會計在紙上記錄著這幾次稱量的重量,然後加上剩下他補齊的部分正好是3000斤的麥子4000斤的稻穀。


    廠裏並沒有打算替工人做決定直接換成米麵,畢竟麥子跟稻穀能保存的時間更長一些。而換成麵粉和大米必須盡快吃完,隔時間長了很可能就會壞掉。


    比如麵粉會發潮,漁陽縣這邊的話叫捂了。而大米會長小蟲子,是黑色的硬殼小蟲,學名叫米象,江文嵐老家這邊就直接稱米長蟲了。


    給工人直接發麥子和稻穀,家裏邊需要隨時可以來加工廠換。如果想多留一點時間,麥子和稻穀更耐放。或者是拿到黑市去換成粗糧,家裏的糧食能支撐更長的時間。


    給鞋廠的糧食結清之後,江文嵐趕緊用地磅秤稱了一下自己拿出來的那一袋麥子和稻穀看還剩多少。


    最後發現麥子還有180多斤,稻穀190多斤。然後張桂清招唿著小李和小張幫江文嵐把這兩袋糧食用小推車運到了加工廠的加工車間。


    在那邊又過了一次秤,然後核算了江文嵐能換的麵和米的重量,她這兩袋糧食能換157斤的麵和166斤的大米。


    加工廠的人問江文嵐,“你裝米裝麵的袋子拿了嗎?”


    江文嵐有點傻了,這個麻袋裝米的話還勉強能裝,裝麵粉是需要用麵袋子的,而麵袋子都是用棉布做的。這個東西因為現在棉花棉布都是緊缺物資,一般的加工廠是沒有準備的。也沒地方賣,需要各家各戶自己準備。


    誰家裏也不會說一磨就是磨好幾袋麵粉,所以基本上麵口袋有兩個就頂天兒了。


    江文嵐有一點尷尬,想了想就問加工廠的工作人員:“同誌,您看我這大米到時候再裝這個麻袋裏沒問題吧?會漏嗎?”


    加工廠的人說:“裝大米倒還行,你這個麻袋比較新應該不會漏。你最好再把這個麻袋裝個筐裏,用東西墊一下就能保證不漏了。這個麵粉麻袋是裝不了的,你筐裏墊東西也不行呀,這個還是得有麵袋子。”


    江文嵐想了想,自己空間裏邊有當初江母用她和江文峰舊衣服縫製的一些糧食口袋,那些都能當成麵袋子用。


    隻不過150多斤的話,她得拿兩條大的麵袋子才行。但是當初江母隻給她縫了一條比較大的能裝100斤的袋子,剩下都是裝20來斤的。


    所以她得拿出一大三小才行,江文嵐說:“有倒是有,不過就是比較小,得多裝幾個。”


    加工廠的工作人員不耐煩的說:“幾個都無所謂,反正麵出來之後裝的時候是你自己裝,你不嫌麻煩就行。”


    江文嵐連忙說:“不麻煩不麻煩。”


    隨後江文嵐迴到倉庫裏,把自己放在倉庫裏的兩個籮筐和扁擔拿到了加工廠這邊。


    江文嵐沒等多久,麵就磨好了一批。她趕緊裝作從身後的大背簍裏拿出幾個江母縫的布口袋裝麵用。


    麵裝好後,她換的大米也被拎到了她的旁邊,是用她剛才裝稻穀的麻袋裝的。


    看到麻袋江文嵐想起來了,給鞋廠裝糧食的麻袋都是自己花錢買的,這筆賬還沒跟劉會計算呢。


    待會兒得跟他說,江文嵐在心裏提醒自己。


    裝好了麵之後,江文嵐將換來的米麵分別裝在了兩個籮筐裏,然後用扁擔挑著迴了倉庫。


    她還需要跟去鞋廠算賬,挑來挑去的不方便,已經跟張桂清說好了先把換來的米麵放在這兒。迴去算好賬,拿完錢和票之後張桂清再跟著她過來。她把米麵搬走,張桂清再把倉庫門鎖上。


    借著這個機會,張桂清把自己的那一份糧食換的米麵趁機帶迴家。她已經借了林廠長的自行車,自己就能馱迴家了。


    至於後續他們怎麽去給員工分這些糧食,江文嵐就不管了。反正麻袋歸他們了,他們給錢就行,大不了自己再去供銷社買新的。


    其他人都已經迴去了,隻剩下張桂清還在等江文嵐一起走。張桂清見江文嵐擔著兩筐糧食進到倉庫。趕緊笑盈盈的對她說:“文嵐,就先放在這邊兒。咱們把門插好鎖好不會丟的。”


    江文嵐心想【丟?我也就丟這麽一點兒,總沒有鞋廠的糧食多遭人惦記。誰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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