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皮棺材也不重,是木材廢料做的,掌櫃的指著一副道:“趕緊搬走,一會兒我反悔了。”徐遠和兆謙隻能動起來,他們兩個用一根麻繩把棺材係好,一人一頭的抬著,棺材鋪的夥計也幫忙捆好,送他們出了門。兆謙在後邊一邊走一邊問道問道:“這個梓宮為何如此輕?我看先皇出殯時的梓宮都要十六個人一起才搬得動。”徐遠哼了一聲,“百姓哪裏有錢買梓宮?這是棺材,跟那個可不一樣,這個是木材廢料做的,現在雖然路上處處都有凍死骨,你看,又有幾個老百姓買得起棺材?”


    二人出了小鎮,兆謙道:“我看剛才那個鎮子隻有棺材鋪的生意還算紅火啊,別的商鋪哪裏開著門呢?”徐遠點點頭,“現在雪災這麽嚴重,路上處處有凍死骨無人掩埋,酒肉笙歌之地我們也看不到,老百姓哪還有錢玩樂。”到了村子,埋葬了魏明的妻子,亂世,人命比狗還要輕賤。沒有紙錢,他就撿了點樹葉來祭奠亡妻。風蕭蕭,哀聲動天地。安葬了亡妻,徐遠問他有什麽打算。魏明道:“二位恩人,魏明知道身上的錢財根本買不來棺材,二位恩人的恩情,魏明永世難以報答,願服侍在側,不求其他!”


    此時此刻,本該答應的徐遠卻有些猶豫,魏明隻是一個莊稼漢,沒有必要卷進這場看不到勝利的鬥爭中去。兆謙卻已經扶起了他:“既然兄弟你看得起我二人,我們也不會讓兄弟白白受這樣的委屈,如今弟妹枉死,這是天道不公,這個公道我們一定要討迴來。”魏明愣住了:“即使如此,那是上天的安排,我三人平民百姓,如何能討迴公道?”兆謙聽到這裏,歎了口氣,看了看徐遠道:“我本是慎親王府的小爵爺,後被我那個皇兄囚禁在了京畿,要不是君瑞救我出來,可能這輩子就要交代了。”


    “上天於我不公,那麽失去的,我是要親手奪迴來的,你看始皇帝當時也不曾是上古哪個皇室後裔,卻也能蕩平天下,我既是祖龍後人,定不能虛耗青春,既然雪災死了無辜的人,那就一定不能白死!”魏明本來聽著雲裏霧裏的,但是兆謙說的義正言辭,他隻是覺得十分有道理,尤其是最後一句,他站了起來:“不錯!不能白死,這個公道我要替香兒討迴來!”徐遠看著他們倆在那裏說著,轉了個身不搭腔,心裏卻想著:這是造反,那麽和我們接觸的任何人都是大逆不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那些虛的呢,真要是能封王拜相,也許還能有個好的前程,好過在這裏等死。


    就在那片廢墟的縫隙中,三人擠著過了一夜。第二日天一亮,三個人掏出了所剩無幾的幹糧,分著吃了,便踏上了昨日走過的道路,尋找那些絕望的人們。到了昨日分別的地方,那十幾個老少爺們還在那裏站著,個個低著頭,臊眉耷拉眼的,徐遠和兆謙對視一眼,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這十幾個人看到他們,紛紛站了起來。為首的中年人道:“鄉黨,我們迴家之後湊了錢,您隻要肯幫我們找人,錢不是問題,砸鍋賣鐵我們也要去湊啊!全村少壯大部分都被困進去了,村裏不能沒人啊!”


    中年人遞出一麻袋的銅錢,徐遠接過拎了拎,大概有一百多文,這便是他們全部的身家了吧。徐遠問道:“你們村不能沒有這幾個人,對嗎?”他們點點頭,還有人當時就反駁道:“鄉黨,俺那一百多人嘞。”徐遠叫來那為首的中年人,拉他和兆謙到了角落問他:“需要多少人才能把他們救出來?”中年人想了想,皺著眉道:“沒有個三百人怕是難。”徐遠這下子急了,這人肯定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沒說,他怒道:“你可知道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你一百多個人到底是怎麽困在山上的,分散的還是集中的?雪這麽大他們的地方還能堅持多少天,我們最快多久能到那個地方,這些你都不說清讓我們過去送命嗎?”


    中年人腳尖碰著地,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肯說:“我們一村老少,原本是打算上山打獵來著,然後路上遇到了一個書生,他說這上麵有上古時期的寶貝,讓我們跟著他去,我們原本是沒在一起,後來這不是天上下大雪啦嗎,這麽多人在一起也能暖和暖和,我們就一起走的,這書生說帶我們找寶貝,原來是刨別人祖墳去,這個事情我們不能幹啊,然後我們就分開了,就碰到了熊瞎子,現在人應該都跑散了,我也不知道能活著多少,但是他們大部分人是活著的,鄉黨,他們帶的幹糧最多維持三天,明天就撐不住了啊,山路這麽難走,一般人也不好上啊!”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遇到了盜墓賊,不和他們一起,被熊衝散了。徐遠點點頭,他看向兆謙,對了一個眼神,就對那中年人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天夜裏亥時整,帶上你們的獵刀,我帶你們找人。”中年人點點頭,“你放心吧,我一看你就是有大能耐的,我們肯定準時到。”待他走後,兆謙問道:“你為什麽要幫助他們呢?這些獵戶明明分散在山中,根本就難以找到,憑借我們三個的力量完全是杯水車薪。”徐遠點點頭,“正是,我打算借用他們的力量,來幫助我們獲得第一批人馬。”


    亥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們會合後,所有人都用黑布蒙住了口鼻認不出身份,手持著獵刀,徐遠帶著他們從後牆溜進了縣太爺的府邸當中,縣太爺此時正摟著他的小妾暗暗使勁,就被一幫蒙麵大漢從窗戶中跳進來獵刀抵住了喉嚨。徐遠道:“寫一封去軍營的急信,就說是山上有了匪患,縣衙捕快短缺,要校尉出三百人給你剿匪。不要用官話,就用你們平時通信的語言。”縣太爺苦著臉寫下了那封書信,徐遠看了看,又加上了兩萬兩銀子的銀票,綁了縣令到地窖裏,這才肯走。


    校尉一看書信,又摸到了銀票,喜笑顏開,直接就把三百人清點完畢給了徐遠,別的一句話沒說,一看他交代完了,徐遠拔出了匕首在軍帳當中結果了他,接手了這兩千人的縣城駐軍。他下令道:“我是縣太爺派來剿匪的,現在要征調三百人上山,你們三個百夫長跟我一起去。”那三個人當時就開始嚷嚷了:“將軍在哪裏?我們要見將軍,你有兵符嗎就想動軍隊。”徐遠亮出了兵符和縣太爺的親筆信,那三個人不說話了,連夜調動了手下的人馬出發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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