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沈俊卿丟下舒悅之後,一口氣跑到了白梨的宿舍。


    宿舍外麵已經圍了好幾個住在旁邊的同誌了,都臉色焦急。


    沈俊卿也顧不得詢問,直接就衝了進去。


    屋裏,白梨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穿著一條白裙子,但是裙子已經被染紅了,臉色慘白如紙,那是一點血色都沒有了,而且因為疼痛,滿頭都是淋漓的冷汗,而且痛得整個人都在蜷縮著顫抖。


    總之,那個樣子,要多慘就有多慘。


    “白梨,白梨!你怎麽樣!你堅持住!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沈俊卿猛地上前,直接一把將白梨打橫抱起,火急火燎就衝下樓去。


    “俊卿哥,我沒有騙你,我也沒有裝,我真的肚子痛——”白梨已經痛得快要暈過去了,見到沈俊卿過來,卻還是勉強擠出了一抹蒼白的笑意,楚楚可憐地揪住了沈俊卿的衣領,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


    雖然孩子掉了的事情不能按照她原來的計劃,將責任推給舒悅,但是推給沈俊卿也行。


    總之,隻要他對自己愧疚就行了。


    男人的愧疚就是撬開他心門的最好鑰匙。


    “我知道,對不起,我剛才對你說話重了點,對不起——”沈俊卿看到白梨現在這副奄奄一息的樣子,居然還想著給自己解釋,心裏頭的滋味簡直不知道如何形容了,連聲顫抖地解釋道。


    “我的孩子會不會有事——我對不起春生,我對不起他啊——”白梨緊緊地揪住了沈俊卿的衣領,因為疼痛,手上的力度越發的用力,咬著牙痛哭了起來。


    “沒事的,不會有事的,馬上到醫院了,你堅持住。”沈俊卿沉聲安慰道。


    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將白梨送到醫院了,將白梨送到急救室之後,沈俊卿雙手仍然僵硬著,手掌和小臂上,甚至他的襯衫上麵,全都染了暗紅的血跡,在刺目的燈光下,顯得異常的瘮人和可怖。


    沈俊卿一顆心也墜到了最深處。


    春生是為了救他才負了重傷,不治犧牲的。


    現在,白梨和孩子但凡有個三長兩短的,他怎麽跟春生交代?


    沈俊卿頭痛欲裂,焦躁又不安地在外頭等候。


    一直到好幾個小時之後,白梨才被送了出來,得以探望。


    “醫生,怎麽樣?她怎麽樣?孩子怎麽樣?”沈俊卿急忙調整了一下情緒,上前追問道。


    醫生十分遺憾地看著沈俊卿,最後搖了搖頭,道:“孩子保不住了。”


    聽到孩子保不住了,沈俊卿一個踉蹌,險些整個人都跌倒,臉上浮起了一抹灰敗的絕望來。


    孩子沒了——孩子沒了!


    那是春生唯一的孩子!


    就這樣沒了!


    他日後下了黃泉,該用怎麽樣的麵目去麵對春生!


    “大人,大人怎麽樣?”沈俊卿聲音哽咽地問道。


    “還好大人沒事,她還年輕,將身體休養好了,以後還能生的,別太難過了。”醫生歎了一口氣這,這才轉身離開了。


    沈俊卿隻覺得自己的腳步仿佛灌了鉛一般,如同有千萬斤重,連帶著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在門外站了許久,沈俊卿這才鼓起勇氣進了白梨的病房。


    “白梨——”


    緩緩走近病床,沈俊卿聲音嘶啞地喊了一聲。


    白梨本來是雙眸緊閉的,剛剛出了那麽多的血,她臉色相當的慘白,一點血色都沒有,看起來相當的破碎。


    她緩緩睜開眼,眼底滿是眼淚。


    這副淒楚無助的模樣,簡直讓沈俊卿心髒絞痛。


    白梨隻淡淡看了沈俊卿一眼,隨即又挪迴了目光,靜靜地看著頭上的白色天花板,眼淚止不住一陣又一陣地滑落。


    “俊卿哥,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


    “我的孩子沒了,我活著沒勁兒了。”


    “我想去找春生了,我想親自跟他道歉,我對不住他,我沒有保住他唯一的骨血。我對不住他——”


    白梨聲音微弱,仿佛風一吹就能吹散了,生無可戀地說道。


    “白梨,你別這樣,孩子,以後還會有的,目前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春生他不會怪你的。”沈俊卿深唿吸了一口氣,語氣微微有些發顫地安慰道。


    “不會了,春生不會原諒我的,我沒用,是我沒有保住他的孩子,我沒用,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你別管我了,你讓我死了吧,我沒臉活在世上了,我對不住春生,對不住張家,對不住所有人,我還有什麽臉麵活在世上!”


    白梨忽然崩潰地尖叫大哭起來,整個人的情緒極其的不安和尖銳。


    “你讓我死了吧,我真的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白梨大喊大叫著,就要下床。


    沈俊卿哪能讓她下床,將她死死抱住,緊緊摁在了懷中,沉聲安慰道:“別這樣,白梨,你冷靜點,你冷靜點,別太傷心了,也許你跟春生的緣分盡了,春生也不希望你太辛苦,所以才將孩子帶走的。”


    白梨被沈俊卿緊緊抱在了懷中,最終忍不住緊緊抱住了沈俊卿的腰身,放聲大哭起來。


    “別哭啊,她剛剛流產,怎麽能哭,這是坐小月子呢,再哭以後眼睛會壞的。”


    聽見白梨的動靜,護士蹙著眉心上前,當即沉聲道。


    沈俊卿隻好道:“她情緒很激動。”


    “實在不行就打鎮靜針吧,必須休息,不能太激動了,以免引發大出血。”護士說道。


    沈俊卿同意了。


    一針鎮靜針下去,白梨這才陷入了沉睡。


    看著白梨安靜又蒼白的臉色,沈俊卿臉上的愧疚都快要溢出來了。


    不行啊,白梨現在尋死覓活的,必須要有人看著她才行,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待在醫院——


    次日,舒悅照常洗漱之後來到了文工團。


    還沒有進去,就看到沈俊卿杵在門口等她。


    沈俊卿昨晚上大概一夜沒睡,眼袋烏青,神色憔悴,衣衫不整,一副邋裏邋遢的樣子。


    “舒悅,你請個假吧,我有急事要找你幫忙的。”沈俊卿疲憊地開口道。


    “什麽事兒?”舒悅漫不經心地問道。


    “白梨昨天晚上流產了,現在情緒很激動,想要尋短見,我需要找個人照顧她。”沈俊卿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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