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的問題,問得有些哭笑不得。


    裴堯深深歎了口氣,仰頭星光依舊,低頸吻了吻她茂密帶著今夜擦的海棠香的發頂,老實說:“有時候真的恨。”


    陸柒在他懷裏動了動,雖然問題是自己提的沒想到他真能迴。


    忽地要從他懷中蹭出來,卻被裴堯抱緊,在她頭頂,淺淺的補充:“可是每次找到你的時候,就恨不了了。”


    愛恨此消彼長,當愛意占據一切時,恨意自然就沒了,哪裏能恨半點。


    一時的見不到無所謂,終究要的是一生。


    陸柒的哭聲漸漸隱了,一天哭了好幾迴,她也乏了,無力的靠在他懷裏。


    星星是看不動了,眼睛都睜不開。


    也不能真就在這裏坐一晚上。


    良久,裴堯將她的膝窩環到臂彎下,問了聲:“迴去了?”


    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久了,陸柒低低的點了點頭,腳上沒力被他抱了起來,走了出去,抱進了車裏。


    周圍的幾輛車跟直升飛機都散了,隻留下這一輛銀灰的古斯特。


    司機陸柒不認識,應該是洛杉磯當地的某權貴專門給他配的車,是個黑人,隻負責開車,其他的不聞不問。


    裴堯沒說去哪,他就不動。


    陸柒依舊縮他懷裏,想下來自己走,不給。


    也知道他不會給,剛才差點又讓她跑了,哪怕在天文館裏陪著星星話說開了,他還免不了心有餘悸,陸柒也就不掙紮了。


    帶著困倦問他:“我們現在要立刻迴家了嗎?”


    其實想過,她如果再聯係他,他會不會又把她抓迴去鎖家裏,再不給她出來了。


    然而她就這麽自投羅網了,要真被關迴去那也是她活該,這一次連安全組都指望不上了。


    聽她言語中的揣測,裴堯笑了起來,不急不徐的問道:“不想迴家?”


    語氣說縱容也不是,說試探也不是。


    陸柒伸手拽了拽他單薄襯衫上的扣子,聲音軟軟的:“我還想去迪斯尼玩......”


    聽聽,費了這麽大的勁,全城戒嚴的找她,她居然轉頭想去迪斯尼。


    她猜得對,真的有時候挺恨她的。


    “真的想去迪斯尼?”裴堯低頸,湊近她的鼻尖,一笑,“還是是想試探我的心情,看看能不能把《年華》劇組那幫人放了?”


    “柒柒,說我騙你,你跟我又說過幾句實話。你的小心思總這麽藏,我也不能次次猜透。”


    陸柒瞪大了雙眼,這次裴堯說得對。


    她確實在看到絡繹不絕的車輛後,有想過,他是不是為難那幫人了。


    她的失蹤引起了他的風暴,而他不免會遷怒別人,原本是他倆的愛恨糾葛,總帶上旁人不大好。


    所以陸柒的確有想過跟他求個情,她都沒跑了,讓他也放了那群人。


    老實承認了:“是......可以嗎?”


    車裏的溫度比天文館裏摳門的空調舒服多了,照著陸柒的臉蛋有些微紅,裴堯心情確實緩和了不少,抱著她,沒空計較那幫人。


    不過卻也沒道理讓他徹底把今天的氣消了,挑眉問她:“憑什麽。”


    陸柒脫口就來:“憑你愛我。”


    好,無言以對。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裴堯不迴她,視線落到前方司機上,用挺地道的英文:“去貝弗利山。”


    貝弗利山威爾希酒店,1928年建造,是洛杉磯的標誌型建築。


    與林子萱她們所在的康萊德酒店完全是兩個方向,他同意不再跟那幫人計較,放那群人迴國,但不樂意她最近再去接觸那幫人。


    好歹是有脾氣的,每次見那群人都沒好事,別惹他糟心。


    入住威爾希酒店頂層的時候已經淩晨四點了。


    陸柒其實已經滿身困意,洗澡都能睡著,但是被他抱迴床上的時候,還是有很多話想說、想問。


    躺他懷裏問著:“那個法蒂瑪是不是我?”


    如果不是猜到了這一點,興許陸柒會跑得更幹脆。


    當時林子萱跟她說的,她全盤複盤了一遍,仔細想想,她為什麽會誤會自己是法蒂瑪的替身,大概是豔陽那裏出了什麽問題。


    裴堯既然認識了她十年,中間的過程,出現的法蒂瑪就不太可能是別人了。


    再加上,興許作為天娛總裁的那五年,她從未相信過裴堯會毫無保留的愛他。


    裴堯靠著床頭,將她環臥在腹間,緊了緊手中的力道,應了聲:“嗯,是你。”


    今晚既然都坦白了,不在乎多說一點。


    總歸能讓她這五年記得,倒是慶幸,她新的一個五年從一開始他就在。


    想著,忽然不想給她睡了,將她撈起來坐在床上,看她欲睡不睡得雙眼,如實道:“陸柒是你,法蒂瑪是你,薩莉婭也是你。”


    薩莉婭·約翰遜也在他的生命中留下過印記?


    陸柒醒了醒腦袋,恍然:“我十一年前認識你的時候,用的是薩莉婭的名字啊?”


    難怪,她就說裴堯對她懂科技這一點都不意外。


    隱約有記錄過,她十一年前為了一項技術去馬六甲“偷”個什麽東西,無端卷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記錄不詳細,豔陽壞了,什麽也沒傳達給她,還是vivian跟她補充的,可惜vivian知道的並不多。


    也就是,從那時她便遇到了他。


    忽然一想,陸柒頓了頓,看著翻身壓在她前,俯身望著他的人,不由自主的問出了聲:“你愛我多久了?”


    裴堯啞然失笑,端起她的臉,沉聲,兩個字說得清晰:“十年。”


    話落,好不容易剛毛巾消腫的眼睛又紅了,為了不讓自己哭出來,陸柒撇頭看窗邊。


    窗簾緊閉,哪怕白天也看不出半點光線,咬著唇特別挑剔的說:“你不是認識我十年零六個月嗎?還有六個月在做什麽?”


    裴堯將她的臉給掰了過來,指尖捏著她的臉蛋,不給她躲。


    “在一點點愛上你啊。”


    眼淚真忍不住了。這迴輪到陸柒說:“別說了......”


    尾音還在喉嚨口,裴堯的手指已經抬著她的臉蛋,吻了上來,傾身跪在床上壓了下去。


    天文館裏她說她愛他時,他就想這麽做了,管不了她困不困,任她此時浴袍滑落,香肩半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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