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堯給她包裹完腳的動作一停,沉默了良久,看向她。


    微弱的光影下,陸柒還是清晰可見他眼底有發紅的血絲蔓延。


    倏然,他提唇一笑,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特別混的說了一句:“陸柒,我有時候真他媽想弄死你。”


    這是陸柒完全沒預料過的迴複,微微放大了雙眼,算是想通了。


    自己當時跑掉,也可能不全然是她一個人的問題,這混不吝是真的挺混的。


    一時氣順不過來:“我在關心你,好好跟你說,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你發什麽混?!”真是白瞎了她的眼淚了!


    “我受不受傷害用你操心了?我樂意犯賤,要你管!”


    簡直氣死了。


    舊金山的機場關閉,納帕穀的機場也關了,繞道奧克蘭直降,在暴雪裏麵開了幾小時的車來找她。


    聽說她保姆走了,納帕穀又斷電,全程打她三小時電話一直在占線。


    見麵不到一小時,她又跟他說分手。


    是有什麽毛病嗎?


    分手是她口頭禪嗎?!


    陸柒見他這撞死南牆都不迴頭的樣,實在氣不過來:“行行行。我多管閑事了是吧,你愛怎樣怎樣,虐死你算了!”


    話音未落,陸柒身體突然騰空。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被人扛在了肩上,向倉庫外走了出去:“你說我愛怎樣怎樣是吧?”


    “嘣!”雨傘被他單手撐了開。


    陸柒恍惚一愣,總覺得有點危險,似乎這人的狼性被她刺激醒了。


    掛在他肩上,還能被他撐著傘擋住風雪,捶打著他的背:“你放我下來!你要幹什麽!你這犯法的!”


    “犯了哪裏的法?加州、美聯邦、阿聯酋,還是京市?陸柒,你哪的國籍啊?”


    實話,陸柒亂七八糟的國籍一堆,小號遍布全球。


    真沒辦法跟他掰扯。


    到門邊,裴堯將傘往門外一撂,推開門,直接扛著人進門,抬腳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大步上了樓梯,仿佛黑暗對他來說壓根沒有半點妨礙,到二樓,問她:“哪間?”


    陸柒不說,但是他能判斷,根據陸柒的喜好,直接找準了左邊頂頭的房間。


    進門,二米二的大床,就這麽把人拋到了床上。


    床軟,陸柒陷進去,又彈了起來,拽緊了枕頭:“裴堯!你......”


    不等陸柒說完,這人俯身壓了上來。


    卻是伸手扯過她的被子,將她蓋進了被子裏,沒有預料的傾身深吻,也沒有扯開她衣服不留餘地的占有,隻是將她按在床上。


    讓她老老實實的躺著,警告她:“再說一句分手離婚,你試試。”


    陸柒閉緊了嘴巴,看著這人像是在自己疏解似的,狠狠唿吸了幾口氣。


    窗外的雪夜越來越清晰,溫柔的、繾綣的。


    靜默了好久,這人坐在床邊,視線再次落到陸柒的雙眸上,沉沉開口:“陸柒,我愛不愛你,誰說了都不算,包括你。”


    實話,挺霸道的,哪有這種人,連拒絕的餘地都不給。


    所以哪怕她說她不愛他,他也會繼續。


    而她壓根就說不出口她不愛,怎麽會不愛......


    簡直要瘋了,眼眶又有點紅了,憋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迴事,感覺好像最近哭了好幾迴了,可又不記得。


    看她要哭不哭的樣子,壓心口的那道氣實在沒辦法發出來,裴堯伸出手,指腹壓在她的眼瞼上。


    “別哭,不準拿哭逼我,我又沒碰你。”什麽時候她的眼淚成了他的軟肋,竟是舍不得看她哭一點。


    陸柒癟了癟嘴:“你現在不是碰了?”感覺出來了,他在克製。


    但是也大約因為他的這種克製,讓她得寸進尺。


    被她無理取鬧說得好氣又好笑,捏了捏她的臉,迴了一句挺讓人不明所以的話:“你還真是一點記性都沒有。”


    鬆開了手,裴堯起身就要出門。


    陸柒從床上蹭了起來:“哎~你去哪?”


    裴堯側頭看她,被她氣過了勁,眉梢微挑:“不是不要我嗎?”


    是不要。可是......黑漆漆的有百年曆史的莊園臥室,很可怕的。


    陸柒低下頭,玩著枕頭一角,糾結著:“你來都來了......外麵風雪這麽大,下山路滑......”


    裴堯靜靜的聽她扯,越聽越沒了脾氣,真是敗給她了:“你就不能說句實話嗎?到底想我做什麽?”


    “就想你跟我聊聊天。”陸柒老實了。


    以為他不知道嗎?


    裴堯哧笑了一聲,手機開了電筒丟在床頭櫃上,轉身繼續去到了門邊:“我說我走了嗎?來了這麽久,水都不讓人喝一口?”


    哦,明白了,這人出去把剛剛沒燒的水給燒了。


    趕了這麽遠的路,又在她樓下凍了這麽久,連杯熱水都沒喝上,當他不是人麽?


    片刻後。


    陸柒臥室裏擺了幾十根蠟燭,充電馬燈也放了四五個,全倉庫裏翻出來的。


    挺亮,一點也不怕了,而且感覺還挺溫馨浪漫的。


    陸柒坐床上,床頭杯子裏的水還冒著熱氣,手指緊了緊懷裏的卡皮巴拉,看坐床旁古董皮椅上的男人。


    那卡皮巴拉,裴堯是真沒想到她跑的時候,拎著這玩意偷渡了。


    也不知道抱著什麽心態。


    是想著哪怕自己跑了,“法蒂瑪”的東西也不留給他做念想?


    實話,有時候她也挺壞的。


    就這麽靜靜坐了一會,裴堯先開了口:“想聊什麽?”


    沒辦法指望她主動,洋蔥你得先伸手剝。


    鬧也鬧過了,陸柒冷靜了下來,靠到了床頭:“我剛剛想了想,我倆這樣的情況,要說分開也不太合適。”


    當然主要是也分不開,她發現隻要她一說分手,這男人會瘋。


    所以:“可是我不記得跟裴先生的過往了,要讓我一下子接受你很困難。我想重新了解你一遍,可以嗎?”


    裴堯的眼眸盯著她挺認真的表情,一散,喟歎了一聲。


    走她床邊坐下,手指抹過她垂在眼前微亂的頭發,認了:“怎麽不可以。”


    雖然都不是第一次了,一次次讓她重新認識他,一次次看著她把他忘得一幹二淨。


    有什麽辦法呢,自己認的人,拿命都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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