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吧,我帶你們迴府。”


    暗四的視線隨著心跳在發黑,隻能依稀看見太子黑絲錦袍反射入眼中點點晨曦的光芒。


    但隨著他的靠近而消失,仿佛他心中的希望般消散。


    暗四將手中的暗器亮出,壓下心中酸澀和憂傷,淡淡道:


    “太子殿下,請您迴宮。”


    暗四的這個舉動,引得太子身後的三個暗衛的警覺。


    太子眼眸低沉,揮了揮手,擋下身後暗衛,也並未靠近,僅僅將手裏的一瓶藥放在距離暗四不遠的位置。


    “這是宮內密藥,你和……她都用得上。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們。”


    幾人迅速離去。


    暗四盯著那瓶藥,但他的體力也僅支撐到太子等人的離去,他摔倒在藥瓶旁邊。


    自己終是沒有堅持到帶小七迴府。


    暗四的意識漸漸模糊。


    臨河帶著暗一暗五趕到的時候,看到泡在血坑裏倒地昏迷的兩個身影。


    手指輕不可控的抖了抖,他迅速掠到兩人跟前,撫摩兩人的脖頸,給兩個人渡了內力。


    “帶迴府。”


    暗一抗起了暗四準備將其交給暗五,自己去背暗七。


    “主子,我來吧。”


    臨河搖了搖頭的微微鬆了口氣,但當他抱起雲麟的時候,心又揪了起來。


    懷裏這個氣息微弱的人,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好的地方,滿身的瘡痍都在緩緩的留著血,傷口外翻透著黑色,明顯又是中毒。


    雲麟靠過來的側臉頰到脖頸至胸前,一道不深卻很明顯很長的鞭痕,她的衣服已經碎爛,連束胸都已經破破爛爛。


    臨河渡的內力讓混沌中的雲麟微微恢複一點意識,她看不清眼前這人的臉龐,隻朦朧中嗅到熟悉的安全的氣息。


    她試圖張了張嘴,發現依舊是無力發聲,隨著自己被斂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痛到發抖的手指觸摸到了臨河絲滑的的錦袍。


    手指輕輕摸了幾秒後,手指又一次滑落在胸前,意識再次消散。


    “別怕,我帶你迴府。”


    臨河低聲呢喃了一句,運了輕功,迅速向府邸奔去。


    府醫還在忙碌的幫著迴府受傷的侍衛們包紮傷口,一個黑影竄到他的跟前。


    “府醫先生,殿下說你若這邊忙的差不多,速去寢殿。“


    忙的焦頭爛額的府醫叫來了他的幾個學徒,念叨著。


    “你們幾個看見老夫剛剛的包紮了嗎?去給剩下受傷的包紮吧。這個......嗯,蒙麵的侍衛,咱們速去吧。莫讓殿下久等了。”


    府醫跟著這個黑衣侍衛一路小跑來到寢室側殿,入目主榻側榻分別躺著兩個血淋淋的人。


    “這......這......殿下,請先命人將其衣衫褪下,否則傷口幹涸不容易脫離處理。去打幾盆熱水過來。”


    府醫先來到主榻,觸診著冰涼的手腕,氣息微弱,脈象紊亂且薄弱。


    “殿下,她這外傷中的是常見的緩毒,並不會即刻斃命,就是這個腰側的劍傷頗深,不知是否會傷及內裏。不知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傷口......”


    府醫邊說邊想將雲麟身上那雖破卻粘連著的衣布撕扯開,看一看腰側一直流血的傷口,也一同看看是否還有其他傷。


    隨著他撕扯布條,幹涸的血痂被帶下,血又泊泊流出,撕扯的傷口讓昏迷的雲麟痛感微微迴籠。


    她迅速皺了眉頭,沒有睜開眼睛,亦沒有發出聲音卻咬著牙,下意識的輕顫著身子。


    “等!等一下!”


    臨河看著府醫已經很輕緩的動作,不忍心的叫停了,隻不忍心看她這般隱忍著。


    她最怕疼啊。


    腦子裏全是那日小小的鏢傷就顫抖的聲音,此時這麽重的傷卻咬牙一聲不吭的扛著。


    “你先看看側榻的人,這裏我來。”


    臨河手扶在雲麟的心口,又給她渡了緩緩的內力,然後用濕布浸透布料與血痂,開始輕柔緩緩的剝離她身上的衣衫。


    “麟兒,已經迴府了,不是牢裏。”


    他懷裏那個小鏢劃口都嚎叫很久四處躲藏的人,現在卻隻在他的懷裏無意識的抖著並未發聲。


    臨河好想她可以蘇醒,看她清澈爽朗的眼眸,又想她不要蘇醒,這麽多的傷口,這麽深的傷口,她一定會很痛,很痛,很痛。


    隨著最大的粘連的血痂被連著衣服一同脫下,淒冷的空氣以及劇痛,引得雲麟的意識迴歸。


    她睜開眼眸,入目就是一雙心疼隱忍的眼神,輕柔的擦拭著自己身上的傷口。


    臨河身上的錦袍已經被自己的血玷汙,他的眼眶都在泛紅。


    這個權利紛爭的世間,高高上位者,權力者。


    那是自己一個泰然和平平等的年代難以跨越的認知,都是為了活下去。


    自己是,暗一是,三皇子是,臨河也是,疫區的那些醫者也是。


    沒有人能躲得了命途的難測多舛,沒有人能躲得了階級下人的孤寂死亡。


    雲麟眼眶一酸,使勁從胸前的束胸中間將藏著的簪子抽出來,放在臨河手中,張了張發不出聲音的口,無聲說了一句話。


    臨河看到了她的口型,看清了她說的那句話,眼神低沉。


    對不起。


    府醫在側榻忙活了半天,轉身再迴到主榻,看著雲麟已經擦拭幹淨血漬,隻輕薄的蓋了一件幹淨的裏衣,但依舊有血冒出在染紅。


    他再次開始把脈後,拿了兩瓶藥。


    “殿下,這兩瓶,這一瓶是側榻那個侍衛手裏攥著的,老夫嗅其味道應是上好的傷藥,這一瓶為薑先生臨走時交予老夫的。老夫還是建議用薑先生的藥,雖然用料可能並不如這一瓶,但可確保安全。”


    “側榻的侍衛並未中毒且已經服用過極品密藥,兩人的外傷並無大礙,修養些時日即可。”


    “就是主榻的這位侍衛恐怕還需等薑先生尋得解藥才可。”


    臨河有些詫異,他沉聲問道。


    “不是常見的緩毒嗎?”


    府醫緩緩的將傷藥撒在傷口上,用束帶把雲麟近乎包紮成一個白衣布人。然後他瞄了一眼床上那個扭過頭的人,轉身對臨河微微鞠躬後說道。


    “殿下,老夫隨薑先生多年學醫,薑先生研配多年未解的毒。老夫一直未曾見過其人,想來應該就是這位侍衛身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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