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剛走出沒幾步遠,隱隱聽見身後有人叫他。


    再迴頭時,發現是小曾把車又倒迴來了。


    “這個房卡你拿著,錢都花了,不住劃不來,你等會去感受下”


    車門打開後,馬旗把一張卡遞出來給周朗。


    周朗正在極度沮喪的情緒中,也沒有多說什麽,默默接過房卡,點了點頭。


    “想開點,做了決定就不要再留戀,天下女人多的是”


    馬旗在車門關上之前,拋了一句話出來。


    周朗正在無意識的盯著手裏的房卡,聽到這句話抬頭再看時,車門已經合上,馬旗的話飄散在風中,仿佛一個巨大的嘲諷。


    終究還是等來了親眼見證的這一天。


    周朗知道,這個問題還是避無可避了。


    他必須得做出抉擇了。


    拿出手機,重新打開了定位,他又一次開始查找妻子的行蹤。


    在上飛機之前,他就聽從馬旗的建議,關閉了定位,主要是想給妻子一個出其不意。


    沒想到,果然是有了收獲。


    雖然沒有捉奸在床人贓並獲,但起碼是見到了妻子與別的男人毫無顧忌的談笑風生,一點兒也沒有作為已婚人妻該有界限感。


    令周朗感到奇怪的是,妻子並沒有屏蔽自己的定位,軟件剛打開,代表妻子的那個小圓點便出現在了地圖上,一點點的在往家的方向移動。


    也許,她是料定周朗已經心灰意冷了,不會再查看定位了吧。


    周朗走到馬路邊上後,打了一輛網約車,往家裏趕去。


    一切都該有個了結了。


    現在是晚上七點多,正是晚高峰的時刻,路上很堵。


    網約車司機是個高手,在擁擠的道路上左插右突,一會兒功夫,就超到了車流的前方。


    周朗看著手機裏,兩人的定位越來越近,直到在一個紅綠燈路口,那兩個圓點幾乎重合在了一起。


    周朗從手機裏抬起頭,透過前風擋,看到了在另一條直行道上,大概隔五六車的距離,妻子上的那台奔馳s。


    在妻子上這台車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牢牢記住了這台車的號牌。


    此刻,他盯著這輛安靜停在前方等待紅燈的車尾燈,想象著妻子與劉鵬坐在前排的談笑風生,心裏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仇恨。


    女人,你的名字是無情!


    不管你們有沒有私情,但作為已婚婦女,坐上了別人的副駕位置,還不時笑語盈盈,無疑就是一種失德。


    周朗突然想起,有一天清晨,他準備離開時,妻子說的話。


    “你要是現在離開了,就別後悔”


    當時以為隻是一種絕情的宣告,此刻才發現,妻子這就是一種徹底的威脅。


    意思就是,如果你走了,我就跟別人好,你到時候想後悔,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一語成讖。


    雖然,那一次他沒有走成,被張宏的告密給拉了迴來,但後來終究還是受不了那種被枕邊人欺騙隱瞞的巨大煎熬,憤而離開了。


    真正離開時,妻子倒沒有再放狠話,而是讓周朗給她一個月的時間,把事情處理完畢,迴來再好好談一次。


    但沒想到,這一個月裏,她竟然沒有做任何反省,還是與那個男人出雙入對。


    這樣的女人,留她何用。


    周朗坐在網約車裏,看著與那輛奔馳的距離越來越近,一時之間千頭萬緒,腦袋紛亂的快要炸掉。


    終於,在下一個紅綠燈口,兩輛車並排停在了隊伍的最前排。


    劉朋的車就停在這輛車的左側,坐在副駕的周朗隻需要稍微扭頭,就能透過車窗看到妻子的身影。


    他終究還是克製不住自己的憤怒,身體稍微前傾,越過司機的身體,望向了旁邊的車窗。


    車內,妻子倒是沒有再與劉朋說笑,而是用手臂撐著頭靠在車窗上思索著什麽。


    似乎是很疲累的樣子。


    突然,仿佛有什麽感應一樣,妻子也扭頭,望向了窗外。


    周朗來不及躺迴到座椅上避開妻子的目光。


    兩人的視線對上了。


    一眼萬年。


    妻子的眼神裏充滿了驚詫,疑惑,悔恨,隨後竟也浮現出了憤怒。


    即使是奧斯卡影後,恐怕也演不出這一瞬間妻子眼神的萬種變化吧。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周朗幹脆也不再迴避,大大方方的迎著妻子的眼神,肆無忌憚的盯著兩人。


    這時,劉朋好像也發現了什麽,朝旁邊的這台車看了過來。


    然而,綠燈適時的亮起,網約車司機一腳油門,車已經竄了出去。


    周朗不知道劉朋看到了自己沒有,隻一秒鍾的時間,車就已經拉開了五六米的距離,扭迴頭再看時,劉朋似乎正在詢問著妻子什麽,妻子強顏歡笑的應付。


    這個男人,他認識自己嗎?


    周朗甚至開始懷疑這一點,從以前對妻子的問話和幸存的零星聊天記錄中,周朗了解到,妻子與劉朋很少會談起各自的婚姻和家庭。


    這可以說是對大領導的一種距離感,也可以說是一種曖昧的心照不宣。


    周朗更相信是後者。


    但妻子堅定的認為是前者。


    兩人為此吵過很多次。


    女人就是這麽一種喜歡強嘴的動物,她們狠起來,甚至連自己都騙。


    周朗看過妻子與許多同事的聊天記錄,包括找妻子要過清涼照的上司王俞,也包括對她像舔狗一樣的搭檔張宏,他們雖然也會聊得有點兒越界,但話題裏偶爾會提到家庭、孩子等等,次數不多,但足以證明底線還沒有泯滅。


    這也是周朗把目標鎖定在了看不到聊天記錄的劉朋身上的原因。


    你所謂的與大領導有距離感,就是那種天天密聊的距離感嗎?


    妻子的說辭僅僅在手機聊天上的邏輯上都是說不通的,更不用在現實中的接觸了,出差迴來要坐一班車,加班晚了也坐他的車,這距離感在哪呢?


    難道非要負距離才算沒有距離感嗎?


    周朗心中的怒火越升越高,甚至臉都有點憋紅了。


    司機師傅也明顯得感覺到了他情緒的不對,不由好奇的通過後視鏡往後麵瞅了幾眼,想知道是什麽東西讓他如此的憤怒。


    “哥們,消消氣,這種路況下,被別人別個車是正常的,我都不生氣,你生什麽氣嘛”


    師傅看不出什麽端倪,以為他隻是一個變態路怒症,好言勸慰周朗。


    “沒事,您專門開車,我不生氣”


    周朗努力克製自己,壓下火氣後,平靜的迴複。


    後視鏡裏,那台奔馳被遠遠拋開,直到完全被別的車擋住,消失在了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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