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迴家後,坐在沙發上,望著這個生活了幾年的房子。


    一股無力感,從心頭湧起。


    他不是沒有想過離開這個房子,離開妻子獨自生活。


    但每到緊要關頭,總會被妻子用各種方式挽留。


    甚至他現在懷疑,前兩天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張宏,也是受妻子所托,打著透露小道消息的名義,實則就是為了把已經出走的自己給拉迴來。


    妻子在明麵上是如此的不願意與自己分開,可私底下卻從未停止蠅營苟且的活動。


    周朗實在是想不明白,她既然一門心思的紮進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中去,又為何不願意放手讓自己離開呢?


    僅僅是為了孩子,為了名聲嗎?


    周朗已經決定了,這一次,不管如何,自己是絕對要離開了。


    即使你有一千萬個理由,但逼我離開的,隻要仍在繼續撒謊這一條,就足夠了。


    “哢嚓”


    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


    隨後是妻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打開門後沒有動,望著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周朗,久久沒有說話。


    周朗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妻子,沒有轉頭,仍然目視前方。


    對麵黑著屏的電視,呈現出周朗空洞的眼神和麻木的臉。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孩子呢?”


    許久之後,妻子終於問出了這一句。


    周朗轉頭望向掛在牆上的時鍾,已經九點半了。


    雖然是暑假,不用上學,但孩子也確實到了睡覺的時間了。


    “我下去找吧”


    周朗說完立刻起身,準備逃離這個尷尬的空間。


    “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


    妻子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似乎也在等待著周朗的到來。


    “不用了,你剛迴來,歇會吧”


    周朗無視仍然盯著他的妻子,木然的走到門口換鞋、拿鑰匙。


    當他從妻子身旁經過時,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炙熱的眼神,但他懶得再去理會,而是一言不發的從妻子身邊擠過去,出了門。


    當周朗走出單元門時,才深深吸了一口氣。


    夏夜的微風已經帶著一絲涼意,終究是八月了。


    周朗沿著小區的花壇走了幾步,迎麵碰上了一個人晃晃悠悠走迴來的兒子。


    “爸爸,你去哪兒”


    孩子高興的大唿,朝著周朗跑了過來。


    “我去找你啊”


    周朗挽起兒子的手,轉身往迴走。


    “爸爸你找我幹啥啊”


    “找你迴家睡覺啊”


    “可是我有點餓了”


    “餓了啊,可是家裏沒有吃的啊”


    “那怎麽辦呢”


    “那我們就去便利店買點吃的吧”


    於是,父子倆手拉手,晃蕩著出了小區門。


    走到剛才險些被車門撞到的地方時,周朗才迴想起,自己之前下來是打算去買煙的。


    結果一不小心撞破了妻子的好事,絕望之下,甚至連買煙的計劃都忘記了。


    現在拉著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心情才稍微迴暖一點,有了一絲人氣。


    人活在這個世間,誰都可能背叛你,除了血緣關係,是無法改變的,其他的一切,都能改變。


    所以,周朗有時候不太理解,那些一把年紀拖著不結婚的人,即使找不到所謂的真愛,好歹也得給自己留一個後代啊。


    不然,隨著父母的離去,便隻剩下一個人孤獨無依。


    那時候,再後悔就晚了。


    當然,婚姻就是一個圍城,外麵的人有外麵的苦,進來的人也有進來的苦。


    有些不好的婚姻,能給你唯一的收獲,可能就是孩子。


    周朗在牽著孩子去往便利店的短短三百米路上,想了很多很多。


    但卻仍然沒有想到,自己離開之後,孩子應該如何安排得妥當。


    “爸爸,我選好了,走吧”


    兒子舉著一個飯團,展示給周朗看。


    這是他最愛吃的便利店零食,每次來便利店基本都會選同款飯團。


    這一點跟周朗很不一樣,他似乎有選擇困難症。


    連每次買煙都是,經常站在櫃台前望著琳琅滿目的煙,不知做何選擇。


    一般的煙民都會有自己習慣的品牌,而周朗卻每次都要換一個牌子抽。


    這次也是一樣,他站在收銀台前選了許久,最後還是在兒子的建議下拿了一盒寬窄。


    隻是因為兒子想要用那個盒子做煙卡。


    拿了煙後,周朗又突然想買瓶啤酒,他怕晚上不喝點的話,又陷入徹夜失眠的狀態。


    “等一下,我去買瓶酒”


    周朗把孩子和收銀員晾在那,自己又跑到商店最裏麵的冰櫃那裏去找啤酒。


    “爸爸,你快點”


    拿著飯團等待結賬的兒子焦急萬分。


    而周朗卻站在冰櫃前,又陷入了選擇困難症。


    “算了,保險一點,就拿一罐奪命大烏蘇吧”


    周朗猶豫了差不多兩三分鍾,才千挑萬選出一瓶烏蘇啤酒。


    拿到前台結了賬後,兒子把飯團拿到便利店的微波爐去叮,而周朗則站到門口抽起了新買的煙。


    剛抽了兩口,便看見孩子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啃著飯團出來了。


    “媽媽,怎麽了”


    “我們沒去哪啊,在商店呢”


    “買了個飯團啊”


    “爸爸啊,他買了煙,還有酒”


    “知道了”


    兒子掛掉電話手表的同時,飯團也差不多吃完了。


    “是媽媽給你打的電話嗎?”


    周朗其實已經從兒子的迴答中聽出來了,但還是問了一下。


    “嗯,她怕我們被壞人抓走了”


    小孩子的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周朗隻能一笑而過。


    但妻子的擔心,周朗還是能隱約感受到。


    她不敢給自己打電話,卻選擇了打給兒子,這不就是做了虧心事的表現嗎?


    周朗想起今年五月妻子出差金陵時,也是每天晚上給兒子打電話報備,卻從不跟自己聯係。


    “我就是在賭氣,你不給我打,我憑什麽給你打”


    後來問起來時,妻子這麽說。


    唉,夫妻關係真是一門太深的學問了。


    周朗搖了搖頭,歎著氣走到了家門口。


    兒子早已跑到門前,叭叭叭的開始按密碼了。


    待他進去後,周朗選擇留在樓道抽起了第二支煙。


    雖然想了那麽多,他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妻子。


    他怕一進門之後,妻子又像以前一樣,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撲上來噓寒問暖。


    這種溫柔攻勢,他真的拒絕不了。


    必須先心硬起來,才能徹底地逃離這個讓自己備受折磨的地方。


    在樓道抽了三根煙,時間已過去了半小時。


    屋裏似乎沒什麽動靜了,周朗才迴到房門前,輕輕的開門。


    “哢嚓哢嚓”


    然而智能門鎖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卻顯得格外響亮。


    周朗隻能盡量讓關門的聲音顯得小一點。


    孩子應該是睡著了,他的房間已經關上了燈。


    客廳還留著一盞台燈的微光,看來妻子也睡了。


    周朗一邊觀察,一邊躡手躡腳的走進來。


    當他走到客廳中間後,卻突然怔住了。


    妻子正坐在沙發上,靜靜的望著他。


    “你已經做了決定了,是嗎?”


    妻子開口了。


    沙發旁立式台燈微弱的暖光照在她臉上,顯得平靜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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