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瓊的語氣裏帶著濃烈的期盼和喜悅,她剛才太過於緊張,都忘記了還有這迴事。


    隻要莫敬沉開口了,那麽一切問題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這麽一想,穆思瓊的眼底隻充滿了希冀和期盼。


    看著這樣的穆思瓊,席景言隻眸光一暗,有點不知道要怎麽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怎麽了?是被他跑了嗎?”穆思瓊眉頭一蹙。


    她之前一直都在車上,對於廢墟樓裏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自然也不會想到莫敬沉已經死了。


    “沒有。”席景言緩聲。


    “那就是抓到了,他是不肯開口嗎?”穆思瓊急切地詢問。


    席景言抿著嘴,凝眸深看了一眼穆思瓊,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穆思瓊覺得他的眼神變得奇怪起來,不由的眯了眯眼:“你這是什麽意思?是出現了其他的問題嗎?”


    席景言深吸口氣,最後終於是開口:“他死了。”


    穆思瓊似乎是沒有聽清楚,好一會才迴過神來:“你……你說什麽?”


    死了?


    什麽叫做死了?好好的怎麽會死了呢?


    “這個玩笑不好笑,他是不是不肯說?沒關係,我們可以去找姑姑幫忙,有她在的話,他說不定就會開口的。”穆思瓊直接抓住了席景言的手。


    莫敬沉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席景言是很清楚的,他絕對不可能會讓他出事的。


    所以這個消息一定是假的!


    隻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刻她的手抖動的厲害。


    席景言沒有再說話,隻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那眼底的神情複雜無比。


    穆思瓊看了他好一會,確定他眼底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後,隻踉蹌的鬆開了他的手。


    “他真的……死了?”穆思瓊不置信的開口。


    “嗯。”席景言輕應了一聲,帶著濃重的鼻音。


    死了,真的死了。


    穆思瓊眼底的亮光在這一瞬間全都悉數熄滅,隻剩下一片惶恐。


    假若連莫敬沉這一條路都行不通了,那麽,還能有其他的辦法嗎?


    ……


    幾天後,穆思瓊趁著小寶熟睡的時間,去看望了一下簡佳人。


    在席景言告訴她莫敬沉死後,便把事情簡單的跟她說了一遍。


    車上,穆思瓊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席景言說,簡佳人帶著莫敬沉的骨灰迴來後,便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吃不喝,誰喊也沒有用。


    他希望穆思瓊能夠去看看她,說不定能夠說得動她,或許還能得到一些意外的信息。


    “她就在裏麵,我就不陪你進去了。”席景言把穆思瓊送到酒店房間門口。


    “嗯。”穆思瓊點頭,推門進去。


    房間裏很安靜,穆思瓊直接走到臥室門口,遲疑了下,抬起手敲了敲門。


    “我是思瓊,我能和你聊一聊嗎?”


    穆思瓊說完之後,等了一會,變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下一刻,房門變被打開了。


    簡佳人定定的站在房門口,除了臉色看上去有點差以外,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麽異樣。


    “很抱歉,這個時候來打擾你。”穆思瓊緩聲。


    “沒關係,進來吧。”簡佳人淺淺一笑,讓開了身子好讓穆思瓊進去。


    房間裏很暗,沒有開燈,就連窗簾都被拉上了。


    “是景言讓你來的?”簡佳人坐在沙發上,大半的身子都陷入了黑暗裏。


    這樣的她看上去要比平時脆弱上好幾倍。


    “我自己也想要過來看看你。”穆思瓊緩步坐到她對麵。


    “我沒事,隻是想要再送他離開之前,和他單獨待幾天。”簡佳人的聲音有點嘶啞。


    穆思瓊看了她一眼,咬著唇,半天沒有說話。


    從某個角度來說,莫敬沉應該算是她的敵人。


    可是從簡佳人這個角度來看,他又應該是她的親人。


    說來說去,他也不過是一步步被逼到那番模樣。


    “對不起。”就在穆思瓊晃神的時候,簡佳人突然開口。


    “什麽?”穆思瓊有點沒迴過神,隻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我為阿南對你們做的一切,跟你抱歉。”簡佳人的語氣很陳懇。


    穆思瓊一時間有點愣神,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我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或許不值得原諒,但是我相信這並不是他的本意,他隻是……被逼的。”簡佳人的語氣染上了一絲心疼。


    穆思瓊眸光閃了閃,下意識的繞過了這個話題:“你要好好保重身體,景言他很的擔心你。”


    “在你的心裏,他是不是一個令人發指的壞蛋?或許還會覺得他是死有餘辜?”


    穆思瓊抿了抿唇,正準備開口,簡佳人卻先一步說話了。


    “可是不管在你們眼裏他是什麽樣的人,在我心裏,他都永遠是我最執著的追求。”


    看著簡佳人那眼底的亮光,穆思瓊的情緒有點複雜。


    “想不想聽聽我們之間的故事?”簡佳人抬眸定定地看著她,“我也沒有其他人可以說了,我隻是想要找個人說說話。”


    “嗯,你說,我聽著。”穆思瓊點頭。


    見她同意,簡佳人倒是沉默了,似乎是在迴憶,又似乎是在思考要從什麽地方開始說。


    過了好一會,簡佳人才清幽的開口:“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我那個時候讀的是女校,我們學校組織出遊,在遊船的時候,我們一個同學不小心失足掉下河了。所有人都急了,岸邊上也有不少人在圍觀,可沒有一個人跳下去。”


    “就在我們著急不易的時候,隻聽見噗通一聲,有人跳進了河裏。那個時候還是初春,河水還很涼,我第一次看見,有人會以為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那麽拚命。”


    ……


    “他能夠翻過三米高的圍牆,弄的一身狼狽,就隻是為了給我送一朵他在路邊摘下的花。”


    “他可以花整整半年的時間給我準備一個生日禮物。”


    “他可以站在人山人海的廣場上大聲說愛我,他說,愛就要讓全世界知道。”


    “他可以為了我,拒絕所有女孩子的搭訕,每次都會跟別人說,我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而且,我很愛她。”


    “他可以以為我的一個電話,半夜三更,從好幾公裏的地方跑過來,隔著牆和我說話。”


    “他可以……”


    ……


    簡佳人說的很慢,聲音也很輕,那樣子與其說是在和別人分享,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穆思瓊靠在椅子上,沒有出聲打擾,隻靜靜的聆聽,感受那個有些久遠的故事。


    簡佳人說了很多,不得不承認,她口中的那個莫敬沉是一個難得熱情大方,善良還有些小霸道的男生。


    和她所認識的莫敬沉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可她知道,曾經的莫敬沉就是以那樣的生活方式存活在簡佳人的生命裏。


    “你知道嗎?我曾經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嫁給他,然後給他生一堆孩子。”簡佳人的嘴角染上了一絲輕淺的笑意。


    女孩子的想法總是會有莫名的契合,每一個真心去愛的女孩,最後的願望都會是想要嫁給自己愛的人,從此像童話故事的結局一樣。


    從此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然而現實太過殘忍,它有太多的磨難和考驗,並不是所有的情侶最後都能修成正果。


    就想並不是每一顆種子都能長成參天大樹。


    簡佳人看著麵前的壇子,眼底漸漸流露出一個璀璨的笑意。


    好在,最後的時間,她又重新找到了那個屬於她的阿南。


    兩人在房間談了很久,第二天早上,簡佳人是和穆思瓊一起出來的。


    穆思瓊和席景言陪著她去了當初他們相遇的那一條河。


    簡佳人一個人上了船,抱著莫敬沉的骨灰。


    故地重遊,簡佳人心中卻沒有一絲絲喜悅。


    她打開蓋子,輕輕抓起一把骨灰,然後慢慢鬆開,由著它隨風而逝。


    阿南曾經說過,他這一生最愛自由,最愛陽光。


    可是因為和她相遇,他不僅被剝奪了自由,還整日生活在黑暗裏。


    阿南,那些孤苦難熬的歲月裏,你可曾後悔過?


    後悔和我的相遇?


    簡佳人喃喃詢問,隻可惜已經沒有人能夠迴答她了。


    ……


    三人迴來的時候,穆思瓊遲疑了下,還是問了簡佳人她目前最關注的事情。


    聽完穆思瓊的話,簡佳人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眯著眼,思索了好一會才搖了搖頭:“我完全不知道這個事情。”


    “不知道嗎?你能不能再好好想一下,這件事關係到小寶的生死問題。”穆思瓊眼底帶著一絲期盼。


    簡佳人點頭:“我知道,可是你說的這些事情應該都是這幾年阿南自己調查的,我們才剛剛重逢,連都都沒能說上幾句,怎麽可能會聊到那麽深呢。”


    聽著她的話,穆思瓊的神情隨即一黯。


    簡佳人說的對,他們壓根就沒有時間聊天。


    “對不起。”穆思瓊喃喃開口。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先不要急,這件事應該還有其他的辦法。”簡佳人定定地抓住穆思瓊的手。


    “嗯。”穆思瓊看了她一眼,眼神微恙,緩緩點了點頭。


    迴去之後,簡佳人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一直都守在穆小寶的病床邊,為此,穆小寶這幾天都開心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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