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箏的迴答引起了不小的嘩然。


    誰也沒成想她就這麽認了。


    掙紮都不掙紮一下?


    “大人,您聽,她叫夏箏,是我的女兒,我的……”


    “我的確叫夏箏,但並非你的女兒。”夏箏淡淡的打斷夏剛激動的話。


    “同名同姓?可這畫像上之人與肅容可是一般無二啊。”甘大人在讀把畫像展露出來,直問夏箏。


    “我的確叫夏箏,過去也是在安陽侯府做過丫鬟,是依夫人吩咐,隨世子妃入的鎮國公府,後得世子垂愛才成了如今的肅容,但我並非這位老人家的女兒,安陽侯府也並非隻有我一人叫夏箏。”


    一個府邸裏,上百號人,丫鬟都是由主子喜好賜名的,撞名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何況夏箏這個名字也沒什麽特色,誰家府邸裏沒那麽幾個呢。


    但這畫像……


    “至於這畫像,畫得的確像我,可我是孤女賣身入的安陽侯府,沒有父母,也從未畫過畫像,且,我也見過那廚房裏燒火的夏箏姑娘,同我,同這畫像中的人完全不是一個人,甘大人大可去安陽侯府問。”


    “就是,那廚房裏的夏箏是個皮膚髒黑,日日都畫著個臉的,根本就不是這畫像裏的樣子,也完全不是夏肅容的模樣,不知這人是從哪見過了夏肅容,照著畫的便就來汙蔑我們鎮國公府。”采薇義正言辭。


    甘大人並未理會采薇,而是看向陶語蓉。


    陶語蓉也點頭道:“的確,我母家府上取名的夏箏的丫鬟共有五人,如今的夏肅容是孤女,也是因此,才會隨我來國公府伺候。”


    “我沒有汙蔑!大人,您要信我啊,她就是我的女兒,她先前在是故意扮醜的,她…他們都在說謊!”夏剛急得想要爬起來,可雙腳無力,隻能雙手加快的爬到夏箏身前哭喊道:“箏兒!你說啊!是不是她們威脅你?不怕,爹在,大人在,一定會還咱們公道的。”


    著急之下,夏剛的手抓住了夏箏的腳腕,手指隱秘的在她腳腕處敲了敲。


    五指,五下,五千兩。


    還真會獅子大開口。


    夏箏往後撤,腳從夏剛手裏拿出,朝下冷漠道:“我是孤女,無父無母,不知你為何要如此汙蔑陷害我。”


    “你!你怎麽能詛咒父母!你詛咒我沒關係,怎麽能詛咒你娘,她這兩年眼都快哭瞎了,夜夢裏都念叨你,你怎麽能這樣說!”


    說著夏剛還想要伸手來抓,霜雪箭步擋在夏箏身前,抬腿就要踢,夏箏從後拉住了她,示意不可動手。


    眼看這邊鬧不出什麽來了,甘大人悠悠開口道:“你說這畫像是假,可從紙張墨跡來看,這幅畫像最少也有兩年了。”


    大理寺辨別真偽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甘大人一句話就把夏箏,采薇,陶語蓉三人的話給推翻了。


    若夏箏不是夏剛的女兒,兩年前還是安陽侯府丫鬟的夏箏怎麽會被夏剛看見,找人畫下這麽一副畫像呢?


    難道能未卜先知,知道兩年後會有這麽一處事不成。


    顯然,這是不成立的。


    相比起來,女兒借機從安陽侯府爬到顧逸之的床榻上,假死跟著陶語蓉入府,捏一個孤女身份,一路做到肅容的位置上,如此自不想要過去不堪的身世,也不會承認,甚至夏剛說是鎮國公府把他打癱的,都有可能是夏箏杜絕後患所為。


    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總是迷人眼的。


    而事都如此了,又牽連安陽侯府,陶語蓉無論是為了母家,還是為了顧逸之,自然就隻能懸著幫著夏箏。


    一切,都能說得通。


    所有人看夏箏的眼神都變了。


    之前多不信夏剛,此刻一切通順後就多鄙夷夏箏。


    而這結果,夏箏早已預見。


    從夏剛拿出畫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沒法破局了。


    顯然,那畫像是當初陶語蓉選中她的時候就命人畫的。


    時間的痕跡騙不了人,但功夫好的畫師做舊一下,往前再推幾個月,時間長了很難看出來。


    一開始,陶語蓉就做了多手準備。


    還藏了什麽,難以預見。


    沒有退路,她隻能一口咬死,之後的……


    “甘大人真是下值不下功啊,大理寺那麽多案子斷不完,到了本世子這也要斷上一斷。”顧逸之的聲音爽朗的令人害怕。


    聲響處,周圍的人立即退開兩側,顧逸之一襲青藍色的錦袍走來,袍角還沾染了零星泥點,顯然是剛打馬迴來的。


    陶語蓉刻意挑的時間?


    不能這般準時,除非……早就知曉顧逸之這個時辰要出門。


    想到什麽,夏箏震驚的看向陶語蓉,陶語蓉依舊柔和端正,隻是看顧逸之的眼裏比過去多了一絲情緒。


    決絕的情緒。


    “顧世子這話下官不敢當,但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下官職在大理寺,既有人喊冤,自當詢問,若真是案子,也不好叫百姓被官爵之人平白欺辱不是。”


    “當然。”顧逸之走到甘大人跟前,伸手從長風手裏拿過冊本遞上。“這京兆府戶籍錄與夏箏的放奴書,甘大人既要查,證據也要先看看不是。”


    接過冊本,甘大人打開仔細查看,找尋破綻。


    但可惜,一絲一毫都沒有。


    從戶籍錄和放奴書來看,夏箏是十多年前逃難來京都的難民,父母盡在逃難途中身亡,賣身入的安陽侯府,給名夏箏,在祠堂做撒掃丫鬟,祠堂管事可以作證。


    “這真真假假,還真像個奇案,既如此,下官實在好奇,便先將這人帶迴大理寺盤問一番,世子可有異議啊?”甘大人拱手施禮,可瞧著是沒有半點伏低之態。


    “大理寺辦案,本世子自是無異議的,隻是,事關兩府聲譽,還請甘大人費心,查個水落石出。”


    “自然!”甘大人笑著直起身,一揮手,身後的人便上前將夏剛從地上架起來往外帶。


    夏剛掙紮起來,見無果,便朝著夏箏喊:“箏兒!你到底是怎麽了?是爹啊!無論如何爹一定會救你!一定就你出來!”


    聲音遠去,夏剛也消息在視線內。


    甘大人笑看著顧逸之,“下官提醒顧世子一句,若真是欺瞞炸死,騙人入府,這罪名,可不小。”


    “本世子從未做過此事,望甘大人稟告辦案。”顧逸之神色泰然,不為所動。


    甘大人笑意更是的俯身告禮,便掀袍離開,筆直的背影似即將要鬥勝的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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