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前腳才進門呢,後腳就開始磋磨人了。”


    楊廚娘一邊剁肉一邊罵,看著在蹲在灶台口生火的夏箏想了想道:“這個薛側妃隻怕是故意給你一個下馬威,你可做仔細些,別叫她挑了刺。”


    夏箏點頭迴應,她此刻實在不想說話了。


    本就跟著陶語蓉忙活了大半日了,小腹是越來越疼,好不容易熬到主子們都去喜宴上了,她可以躲迴耳房裏去休息,都走到漱石居外了,被管事叫了迴來,說薛側夫人聽聞她廚藝好,想要吃一碗熱湯羹。


    她沒拒絕的權利,隻得又走迴廚房。


    好在楊廚娘剛剛忙完活計還沒走,能幫著她打一打下手。


    春芝今日也被派了洗碗的活計,正好給她送幹淨的湯盅來,見她臉色發白擔憂問:“你沒事吧?若是不舒服我去告知趙嬤嬤。”


    夏箏擺擺手,新側夫人隻是要一碗湯羹,她若不做,還告到陶語蓉那裏去,當著薛家人的麵陶語蓉不可能護她,反倒她還會惹了薛家人,說不準還會被罰。


    好在湯羹不麻煩,一碗牛肉豆腐芹菜羹一刻左右就做好了。


    “前院今個事忙得很,溫熹閣又是內院,還是夏箏姑娘親自送去為好。”還沒食盒送到管事跟前,管事就出口把差事推了過來。


    明白是這位新側夫人的意思,夏箏點頭就提著食盒往溫熹閣去。


    大部分人現在都在前院忙著,後院並沒有什麽人,自也沒有人發現夏箏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她自己則隻能感覺到身下有暖流淌出。


    想來是開始來量了。


    唯恐一會血量大了月事帶兜不住,在薛嫵漾那露了汙穢被拿了筏子,忍著疼痛腳步加快起來。


    到屋前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見裏麵的丫鬟沒有出來拿的意思,夏箏隻好提著食盒走進屋內。


    “奴婢夏箏,拜見側夫人。”


    薛嫵漾已經褪去了喜婦,隻穿了一身桃紅色的寢衣坐在梳妝台前,由柳葉給她梳著頭發,似壓根沒聽到夏箏的聲音,沒有半點起身的意思。


    主子不叫起,夏箏不能起,一直保持著蹲姿,腿發酸不說,肚子也跟著更疼了起來,額頭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冒。


    等了半刻,薛嫵漾才轉過身驚訝道:“夏箏姑娘來了啊,怎麽也不叫我一聲。”


    “奴婢不敢叨擾側夫人。”


    薛嫵漾手指繚繞著披散下來的長發走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夏箏。


    入門的時候匆匆一眼已是驚豔,如今仔細看,還真是膚如凝脂,美目瀲灩,那胸臀就更是比她豐盈一圈,腰卻纖纖一握,全全一幅妖冶狐狸樣。


    即便是臉色發白也不顯病態,反透著病弱美人的樣。


    若是再打扮一番……


    不過身份卑賤之人,再傾城也是無用,隻會淪為玩物,頂天混個妾身,依舊要對著她伏低哈腰。


    “起來吧。”施舍的鬆了一句,薛嫵漾坐到軟塌上。


    夏箏站直已經麻了的腿,從食盒裏取出湯盅和湯匙小心的放在小幾上,為其解開湯盅蓋子。


    還沒收手,薛嫵漾突然就把湯盅往她這邊一掀。


    熱羹撒過來,夏箏即便努力往後撤了,可她的腿麻了,移不開,整個小臂都被澆上了。


    羹不似水,貼著燙,撩開衣袖已經是紅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疼。


    “怎麽迴事!側夫人聞不得芹菜的味道你們不知道嗎?沒告訴廚房嗎?”柳葉大發雷霆的朝著幾個小丫鬟嗬。


    “不好意思,我聞到這芹菜的味道就想推開,可燙著了?”薛嫵漾關切的問,好像看不到夏箏手臂上的那片紅。


    “奴婢無礙,是奴婢沒問清楚,奴婢這就去重做一份。”


    將東西收拾起來,夏箏低頭離開。


    迴到廚房,春芝一起身就看到了她的手。“這是怎麽了?燙得這麽嚴重!”


    “是那薛側夫人燙的吧!”楊廚娘從廚房裏出來,看到她手臂上的傷驚瞪大了眼。“這般狠!這也太過分了,你好歹是小公爺的人,她就不怕小公爺怪罪!”


    薛嫵漾不是魏卿卿那等外露的,字字句句都客氣,燙傷也是意外,顧逸之又如何會怪罪呢。


    “羹要重做一份,勞煩師父備一下菜,就牛肉與豆腐就好了。”


    見夏箏說話都虛浮了,楊廚娘也不多說什麽,轉身進去備菜。


    再燒出來放進食盒,沒等夏箏抓住把手,春芝就一把搶過。“我陪你去。”


    夏箏剛想拒絕,春芝就又添一句。“我也是通房,要去自該一起。”


    知曉春芝的擔心她,才撐著勇氣要陪她去。


    薛嫵漾要磋磨的是她,本是不想拖累春芝的,可如今她的確走路都有點吃力了,無奈隻能點頭道:“那你別進去。”


    春芝答應了兩人才又往溫熹閣去。


    再一次把湯盅送上,夏箏提前在食盒裏就把蓋子揭開了。


    瞧著她臉色慘白,隨時都要偏倒的樣子,薛嫵漾眼底略過一絲舒爽,拿起勺子嚐了一口,那抹舒爽就消散了。


    “夏箏姑娘的手藝果然好,柳葉,帶夏箏姑娘去挑選個喜歡的物件,也當是見麵禮了。”


    夏箏本想要拒絕,可柳葉動作極快的就鑽進了耳房,無奈,夏箏隻能跟進去。


    耳房裏今日堆滿了東西,很暗,也很壓抑,一進去夏箏就覺得唿不上氣,腹痛得腦仁都跟著刺疼起來,壓根聽不清柳葉在說著什麽。


    “誒!夏箏姑娘你怎麽能弄壞側夫人的喜服呢!這是不吉利的啊!”


    柳葉忽然大叫起來,意識道不好,夏箏想要辯,可還沒張嘴就眼前一黑,無力的摔了下去。


    最後的記憶是看到春芝從門外闖了進來,但她的聲音很遠,很遠,很快什麽都聽不見了。


    她這是又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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