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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幹什麽?不要胡來,要以大局為重。”老羅抓著胡彪的胳膊說道。


    胡彪輕輕地撥弄開了他的手,慢悠悠說道:“對小福子來說,沒有比她的命更是大局的東西了,不能為了你們的大局去抹掉人家,挨在她身上的鞭子誰也不能代替。”


    這話猛然一迴頂,老羅一時竟然語塞,不知道從何迴起。片刻之後,他才又說道:“胡彪,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我們來這裏不是為了自己,我們是有任務的。”


    這話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胡彪沉默了一會之後笑了笑道:“你放心,這個拿摩溫經常欺負人,我出去教訓他一頓,保證不會聯想到是這裏的事情。你不用再勸我了,我已經死過一迴的人了,要是再不能活的幹脆點,那就沒勁了。”


    “……”老羅沒想到胡彪如此固執?話已至此,他知道胡彪肯定不會再聽自己勸的,他隻好擺擺手道:“好吧,不過你要記住千萬不能讓他認出你來。”


    “放心,做這事我有經驗。對了,拿摩溫都是幾點迴去?”胡彪問道。


    “一般都是我下工之後半個小時,今天估摸著早就迴去了。你還是再選個時間吧。”老羅還想在這個時候勸一下。


    “不礙事,告訴我他一般住在哪地方,我去等著便是了。”胡彪依舊不依不饒。


    老羅見他這樣,知道他今晚是肯定要去找那個拿摩溫,便將拿摩溫的名字和住的大致地方告訴了他。“五點之前必須迴來,別耽誤了明天上工。要是找不到,也趕緊迴來,聽到了嗎?”


    臨走之前,老羅依舊囑托,胡彪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按照老羅給的地址,胡彪去找了拿摩溫。不過這拿摩溫不在,胡彪便裝作是他的朋友,跟他的一個鄰居詢問他去了哪裏?


    那人笑著說道:“你不是他朋友吧?是不是找這小赤佬討債的吧?”


    胡彪心裏一愣,點了點頭道:“前些日子是欠我點,現在我手頭緊。”


    “得了吧,這個小赤佬有錢也不會還給你的。上次欠我二十塊錢,我去要的時候還跟我打了一架。你的錢,恐怕就是打水漂了。”吐槽一番之後,那鄰居連連擺手,表示不願意繼續談下去。


    胡彪眉頭一轉,“總得要的,不然我這也揭不開鍋了。還得麻煩你告訴一下,他現在到底在哪?”


    那鄰居不耐煩的說道:“四馬路?一元街?他這個人好色貪賭,總之都有可能,你去那裏都找一找吧。”


    胡彪道了聲謝之後,迴去找了三毛。三毛這孩子在上海灘路頭熟,去什麽地方簡直就是張活地圖,另外,他在這邊還藏了支駁殼槍和一些子彈,這次去也正好取出來。


    三毛現在在紗廠不遠的教會學校讀書,每天吃住在那裏。胡彪知道這裏不準隨便進來,便翻牆到了三毛的宿舍前。


    宿舍管理的人員已經休息了,孩子們都已經睡著了,門也從裏麵拴上了。胡彪走到三毛的床鋪前,輕輕地敲了敲窗子,壓低聲音喊了他幾聲。


    “大哥,是你。”三毛見胡彪來了,高興地不得了。胡彪壓低著聲音說道:“走,跟我出去,幫我個忙。”


    “好,等我一下哈。”三毛想都沒想便欣然同意。他的舉動驚醒了其他小夥伴們,三毛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然後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出了之後,胡彪帶著他翻出了教會學校的院牆,便直奔一元街去了。


    胡彪知道,拿摩溫去四馬路的可能性不大,那裏都是高檔妓院,寓所先生的價格不菲,聽他鄰居說,他最近窘迫的不行,顯然不會去那裏。


    那麽他去一元街的可能性就大了。一元街以鹹水妹居多,價格便宜還沒什麽靠山,拿摩溫這號人自然喜歡去這種地方。


    他自己對一元街不熟悉,身上也沒什麽錢,找到三毛不僅能夠幫著自己帶路,還能夠偽裝身份。


    一元街是上海離紗廠不遠的一個低下妓女集中的街道,街道上,塗著劣質胭脂水粉的姑娘和那些被淘汰了的半老徐娘們帶著職業性的微笑招攬生意。


    一群穿著短褂衫下層苦力三五成群湧進來,和街邊的鹹水妹們商討著價錢,一會之後便進入了那散發著昏暗燈光的房子裏。


    “咱們就在這等著吧。”胡彪在街頭的一角蹲了下來,三毛也蹲了下來。三毛現在換上了教會發的校服,小呢子的外套和背帶褲,腳上是一雙尼龍鞋,臉也洗的很幹淨,和以前街頭撿垃圾的小乞丐完全是兩個模樣。


    反觀胡彪自己,卻是一件舊的黑色袍褂,腳上一雙膠底鞋,看起來雖然不算寒酸,倒也不怎麽闊氣,再加上他棱角分明的線條臉型,倒是和這裏來來往往的苦力們很是般配。


    兩人就這樣在那路口待著,就好像兩個在閑談的人一樣。胡彪問了三毛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問他最近過的怎麽樣?在教會學校還習不習慣?


    三毛撓了撓頭笑道:“當然習慣了,這裏有白米飯吃,還有新衣服穿,最重要的是不用去橋洞下麵過夜了。我和小夥伴們都很高興。現在我們每天早起禱告,早讀、上課,然後吃午飯,玩,別提多幸福了!”


    三毛說著的時候,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喜悅。


    胡彪撓了撓他的頭,“要好好讀書,將來才能天天吃大白米飯。”


    胡彪又問了其他孩子的情況,三毛也都一一說了,這些孩子們現在安排妥當,這是讓胡彪比較欣慰的。


    兩人說著,那邊傳來了一陣爭吵聲,兩人循聲望去,一個穿著黑色綢緞褂子、戴著禮帽的男子正從一間門麵房裏出來。他的身後,一個瘦弱的姑娘拽住了他,哭哭啼啼的說著什麽。


    胡彪再看了看那體型和步伐,這人不正是他要找的那個拿摩溫嗎?


    “走,上前麵瞧瞧去。”胡彪將頭上的一定氈帽壓低帽簷,邁著有力的步子朝著前麵走去。


    那姑娘拽著拿摩溫哭哭啼啼的說道:“你還沒給錢呢!你必須要給錢!”


    拿摩溫手一擺,將瘦弱的鹹水妹甩開,嘴裏罵了句“他媽的”又接著說道:“臭*,老子玩你是瞧得起你!還想要錢?滾開!”


    說著,拿摩溫一把甩開那女子,便大跨步的朝著外麵走去。那個瘦弱的鹹水妹自然不比寓所裏的先生還圈養著打手,遇到這種事情隻好認栽。


    這一切,胡彪自然是看在眼裏。他本想教訓這拿摩溫一頓,不成想他是這般下作的人,一股無名之火在心頭冒起,看來是要讓這家夥長點記性了。


    胡彪大跨步的朝著前麵走去,拿摩溫悄然不知道後麵的情形,依舊優哉遊哉的晃動著肩膀,大搖大擺的朝著前麵走著。


    “三毛,過去。”胡彪低聲拍了拍三毛,三毛應聲之後玩命的朝著前麵跑去,他跑的飛快,跑到拿摩溫身邊的時候,他故意的撞了一下,然後又飛快的跑了過去。


    “小癟三!”拿摩溫破口大罵,此時他的注意力已經全都集中三毛的身上,卻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到來的危險。


    路越往前走便越黑,過了一元街,便已經沒有什麽路燈了。胡彪見情況已經差不多了,便快步上前,一拳砸在了拿摩溫的脖頸處。


    拿摩溫全然不知的時候,已經如同爛泥一般癱倒在地。


    “大哥,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個壞蛋?”三毛有些緊張,吸溜著鼻子問道。他心地善良,雖然知道這個拿摩溫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可卻仍然不願意取他的性命。


    胡彪想了想後道:“就這樣弄死他太便宜他了。這種家夥欺軟怕硬,我們就給他找個硬的,讓他也嚐嚐被欺負的滋味。”


    說著,他將自己口袋裏準備好的一支駁殼槍壓上子彈,塞進了那個拿摩溫的腰間,接著又將他扛了起來,朝著不遠處日軍憲兵隊跑去。


    胡彪讓三毛到街那頭等著自己,他自己扛著拿摩溫去了。在離憲兵隊不遠的一個胡同,他瞧見門口有幾個憲兵正在站崗。


    胡彪去旁邊的水龍頭先是接了一盆水備好,接著他拿起駁殼槍朝著日本人那邊抬手就是一槍。


    一聲清脆的槍響傳來,一個日本兵應聲倒下,胡彪見狀,立刻將駁殼槍塞到了拿摩溫的手上,接著將那準備好的一盆涼水澆在了拿摩溫的頭上,而後便快步跑了。


    日本兵又遇到了襲擊,自然是如臨大敵一般的集合了起來,他們在朝著這邊放了幾槍之後,便又交替掩護朝著胡同這邊追來。


    此時,胡彪已經跑了,而被澆了一盆涼水的拿摩溫握著手槍剛剛醒來。他醒來的時候驚奇的看到一群日本憲兵舉著槍對準了他。


    拿摩溫嚇了一條,趕緊將手裏的駁殼槍扔在地上,然後雙手舉起來。不過此時為時已晚,幾個士兵已經將他按倒在地,緊接著其他士兵便沿街搜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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