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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到成都的王茂才雖然是剛剛經曆過一場硬仗,不過在這裏待過一個禮拜的時間之後,他就適應了這個地方的生活了:早晨起來去小茶館裏喝壺茶,中午的時候喝喝酒,聽人說說書,晚上睡覺的時候再去泡泡澡,不久之前,王茂才還看上了一個當地的姑娘,並且和對方眉來眼去有些意思,王茂才還決定把人家娶了做老婆。


    這樣的下來,王茂才覺得這地方的日子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對於革命,從內心來說,王茂才沒有什麽深刻地體會,他也不理解什麽解救勞苦大眾,更不理解革命的真諦是什麽。


    和蔣先雲那些革命青年相比,在這個前清老兵的眼裏,當兵多少有點謀口飯吃的味道,當然他內心還是有一些對黃柯本人的忠誠和國家意識。


    不過這些意識跟他的個人享受比起來,一切都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在北伐軍中的三路大軍裏,日子最好過的就算是進軍巴蜀之地的西路軍。西路局進攻的重點是巴蜀地區,在進軍之前,北伐軍就蕩平了滇桂之地,那裏已經儼然成了北伐的腹地,所以進軍重慶的時候,楊森的部隊根本就沒有能夠抵抗的住。


    再加上四川內部的川軍內戰多年,彼此之間派係林立,導致在受到北伐進攻的時候,他們始終沒有能夠有效的聯合在一起,所以王茂才就來個各個擊破的方法,很快就把四川大部打了下來。


    說是打下來,其實自然的敵人遠比戰鬥更加艱險。巴蜀地區地形險要,很多地方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以在進攻成都的時候,西路軍損失嚴重,成都一戰就有上萬將士傷亡。


    看慣了這些的王茂才對這些並不在乎,他雖然讀書不多,不過“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可是成都始終打不下來不是個辦法?


    王茂才打仗的時候有點小聰明,他平常不喜歡讀書,就連黃柯推薦的《曾文正公文集》他都扔在一邊置之不理,可是有一點,王茂才特別喜歡聽人說書,並且聽的都是《三國》乃至先秦時期的各種故事,聽了這些打仗故事,慢慢地王茂才也從中琢磨了點什麽出來,時間一長,他也找行軍打仗中琢磨出了自己的這一套來。


    在攻打成都的時候,王茂才就用了其中的一招。當時成都是劉湘一幹人在聯合守衛,這些人對吳佩孚有些關聯,表麵上還聽從北京的調遣。


    王茂才久攻不下之後,先是散步吳佩孚兵敗的謠言,然後暗中買通川軍中和劉湘並不是一派的鄧錫侯、田頌堯一幹軍官,通過這樣的方法,王茂才終於打下了成都。


    在收攏民心的方麵,王茂才卻一點也不魯莽,並且表現的相當嫻熟。


    在進軍巴蜀的過程中,他按照黃柯推薦的做法,走到一處必定先進行土地改革,然後再發放救濟糧,組織當地的基本政府機構,接下來還進行剿匪、建學校等一係列的舉措,所以爭取了很大的民心。


    他的手下也提拔了一大批優秀的青年將領,這其中有後來在朝鮮半島和東南半島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們。當然,也有一些被提拔的軍官素質之差也讓人費解。


    七月底,北伐軍剛進城後不久,在成都北部的一個茶水店老板的一個姑娘被前來喝茶的兩個軍官看上,恰巧兩個軍官年紀相仿,並且還是同一級別。


    兩人都想著要找那個姑娘做老婆,於是在茶館裏就起了衝突。後來動了槍,誤傷了前來勸架的茶館老板。


    這個事件本來並不算大事,王茂才也不在意,但不知道怎麽迴事,他聽說黃柯也知道了,所以不免有些擔心自己會挨批評。


    在向北伐軍前線指揮司令部發完了例行的戰情通報後,王茂才就在成都的西路軍司令部裏等待著最新的命令。


    西路軍司令部機要室裏,戴著收錄機的電報員食指曲起,指關節敲擊在發報機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伴隨著這種噠噠聲,遠在成都的戰前信息一個不落的傳送到了千裏之外的武漢北伐軍前線指揮部。


    機要室裏,此起彼伏的電報聲不斷響起,負責收發的人員在接到電文後,第一時間對照翻譯,然後將電報紙送到距離他們不足百米的西路軍司令部辦公室那裏。


    “司令,最新的電文。”值班參謀是一個年輕的少校,身上的軍裝穿的板正,雖然大汗淋漓,但腰裏的武裝帶和腳上的馬靴還是整整齊齊。


    電文翻譯過來之後,他就快速的送到司令部辦公室這邊。


    “瓜娃子!”王茂才嘴裏叼著一根煙鬥,不經意間說了一句剛剛學會不久的四川話。


    成都的天很熱,不過讓他很適應就適應了這裏,就像是他很快就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方式一樣。他裏麵穿一件白襯衫,外麵的卡其布軍裝外套披在肩上,手裏的煙鬥不時的冒出一陣陣煙霧。


    看了電文之後,王茂才抖了抖袖子隨口罵了句髒話,很好,黃柯沒有提到那件事。王茂才嘴角露出笑意,他把拿起麵前的紙筆,寫下了一段電文後遞給了在一旁立正站著的值班參謀。


    值班參謀剛要轉過去發送,王茂才又攔住了他,“等一下,你把電文給我”。


    接過電報紙後,王茂才把張電報紙撕爛,猛抽了一口煙鬥後道:“你記錄:北伐軍前線指揮司令部鑒,西路軍按照預先固定的路線,已經奪取成都、重慶等巴蜀地盤。按照黃司令之前部署,部隊現在在各地駐紮停下修整,在四川地區協助開展土地改革。但巴蜀之地常年未開,加上山多林密,地形複雜,殘兵敗將多流竄,所以匪患嚴重,命令部分部隊開展剿匪,望司令批準。”


    弄完電報,王茂才看了一下值班參謀記錄的內容,看過之後他揮揮手說,“拿去發給黃司令,他一旦迴複後立刻通知我。”


    “是!”值班參謀啪的一下立正後就跑步走到了電文收發室。值班參謀走後,王茂才伸了一個懶腰,他把手裏的煙鬥仍在桌子上,笑了笑道:“換上便裝,走出去看看擺龍門陣,媽拉個巴子!”。


    正準備出門,叮鈴鈴的電話聲就響了起來,值班參謀一看是一號專線,這種電話不是他能夠直接接聽,他趕緊喊住了王茂才。


    “司令!一號專線”。


    王茂才快步走迴來,嘴裏卻是嘟囔了一句,他快步走過來拿起話筒後道:“黃司令,我是王茂才,您電話來又有什麽最新指示?”


    “王茂才,是不是又想著去喝酒了?”電話傳來了黃柯舒緩的聲音。


    王茂才心頭一愣,他剛剛想要去喝酒,沒想到現在就被發現了:“報告司令,我隻是想去看一下,您怎麽知道的?”


    他試探性的問了一下,後麵一句話說的特別輕。


    “老子猜的。就你這樣,到了成都還不是等於掉進了蜜罐裏?但是有一點我要你和你的部下明確,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私人活動該沒有的就沒有,不要去茶館一些地方。更不要妄圖三妻四妾,不要妄圖去按照官階大小去搶女人,我們是革命軍隊,要是哪一個人三妻四妾,哪一個再去搶女人,老子就槍斃他,聽清楚了沒有?”


    “是!之前的事情是因為……”王茂才想要解釋,可這個時候哪裏還敢多說話,他剛剛冒出一點想要娶老婆的念頭,那邊黃柯就給他敲了警鍾。


    不過最近這段時間以來,西路軍高級軍官中找人說媒找年輕老婆的事可是不少,王茂才起初有點擔心,不過想想自己也要,就沒有過多幹涉,畢竟他的軍中光棍居多嗎,娶老婆也是正常的。


    “你現在兼著四川代省長嗎?治理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會再派一個四川省長過去的,現在著手準備一下,下一步你又該繼續進軍了。現在東路軍和中路軍都是在拚了命的向前衝,就連巴圖都在向北進軍,你怎麽不思考進軍?打下成都之後你就滿足了?向北的八百裏秦川,向西的青藏高原你都已經打下來了?”


    “是是!”王茂才的頭上已經滲出汗了。


    “我知道一些事情,西路軍部分軍官沉迷在花天酒地,還到處搶奪女學生做老婆,難道這就是你們的本質?當初在西關的時候我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黃柯的話越說越激烈,沒有絲毫客氣的餘地。王茂才在那邊一直連聲說“是”,不敢再有其他迴應。


    “下一步的任務我已經定了,你們準備一下吧。將士們在前線辛苦,但辛苦並不是可以放縱自己的理由。我們是革命的軍隊,任何時候都要把國家利益放在最高位置上,你的手下犯了事,你自己處理吧。記住,不要敗壞了我們北伐軍的形象,該殺的時候,無論是那些敵人還是自己隊伍裏的害群之馬,絕對不能手軟”。


    黃柯說完,啪的一下掛斷了電話。站在那邊的王茂才半天沒有動靜,一直呆如木雞。


    很顯然,這件事是預備幹部處的功效。此前,預備幹部處在全軍之中的要害部門相繼安插了上千名眼線,這些人會監督所有的軍官作風,並且記錄在案進行匯總,然後匯報楊義兵。


    楊義兵在核實之後,向黃柯做出了匯報。渾身富有正義感的楊義兵知道,要是再不刹住王茂才的做法,很有可能會損失全局。


    王茂才三天之後召開了團級以上軍官擴大會議,會上他當眾宣布逮捕了五名涉嫌強爭民女的軍官,其中兩名主官被開除軍籍,並且關進了大牢。


    自此,西路軍軍紀事件算是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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