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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動過後的飯是吃著最有味兒的。即便是已經吃膩了的學校食堂,此刻也像是珍饈佳肴一樣。


    卡爾和柯原真不愧是同一個宿舍出來的活寶,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吃相也是驚人地相似。他們倆分別點了一個巨無霸三層漢堡,龐大到兩隻手都不能牢牢抓住,他們兩個一口下去,幾乎一半就瞬間沒了,夾在漢堡裏的脆片被他們嚼得吱嘎吱嘎響。他們麵前還鋪了滿滿一盤子的薯條,光蘸料就拿了三碟,看上去甚至還有點不夠的樣子


    索菲“啪”地一聲打開了一罐啤酒,十分無語地瞥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這兩人。她點的的是豬排蓋飯,她最喜歡用啤酒來搭這個了,反正她喝啤酒喝不醉的。


    打ex-ball還是很消耗體力的,所以索菲倒也能理解柯原這狼吞虎咽的樣子。


    有人說過,人的能力就像一座冰山,大多數人所能夠運用的能力就如同浮在水麵的部分,而潛能就如同隱藏在水底的部分,前者非常渺小,後者非常巨大。


    ex-ball的機製本質上相當於幫助人類把水底下的潛能冰山顯露出來,以此來完成平時不可能做到的動作。所以,這種機製下,選手實際損耗的體能與理論應消耗的體能是掛鉤的。這也是有些選手用不了幾次必殺技就會超負荷的原因。


    柯原剛剛強行接下了一個必殺技,消耗自然是非常大的,而他已經算身體素質非常好的那一種了,起碼現在抓漢堡的手是穩的。按照普通人的情況來說,接下這一球後,起碼半天,手臂都要一直處於顫抖抽搐的脫力狀態。


    但,至於卡爾,“旋風射球”作為預設必殺技,消耗非常低,因此索菲更加傾向於他僅僅隻是一個字麵意義上的飯桶而已。


    此時,食堂裏人聲鼎沸,正是用餐的高峰期,幾乎沒有空位了。天擇高級學校開設了十五個食堂,就算如此,每到用餐時間依然是人擠人。這也算是人口膨脹之後集中大管理的一個弊端了。


    他們三個算是運氣好的,屁股剛坐到椅子上,大部隊才氣勢洶洶地湧進來,如果稍微再晚一點還不知道要排多長的隊呢。這就是三四節課空出來的好處。


    “好巧啊,卡爾,在這裏遇到你了。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一個聲音在他們頭頂響起。


    卡爾抬頭看去,這不是他們ex-ball社的社長薩米特嗎?他正一臉微笑,餐盤中鐵板上的咖喱正被烤得滋啦滋啦地響。


    學校食堂的桌椅大部分是四個人一組的,顯然他們這裏空出來了一個位置。


    “社長,那當然可以了!”


    見到社長之後,卡爾突然有些不自在了,與其說是一種麵對前輩時的緊張感,不如說是他想起來最近一直沒有去ex-ball社集合的愧疚感。


    “哈哈,不要那麽緊張嘛,在學校裏不用太在意這些輩分什麽的。”薩米特把餐盤放下,坐了下去。


    他環顧了一圈,看見了坐在同一桌的柯原和索菲。“這都是你朋友?”


    卡爾一一介紹道:“嗯嗯!這個是我的舍友柯原,那個是從蕪菁高級學校轉過來的索菲前輩。柯原,前輩,這是我們ex-ball社的社長薩米特”


    柯原和索菲對著薩米特擺了擺手,算是打過招唿了。


    一頓寒暄完,他們也就似乎沒有什麽話可以說了,開始各吃各的午飯。畢竟薩米特和卡爾並不是很熟,這也隻是午餐時間臨時拚個桌而已。


    柯原在一旁悄悄把卡爾拉過去問道:“你們ex-ball社的社長換人了?之前不是他吧?是叫光一風來者的吧。這個薩米特看上去有點弱氣啊,沒有什麽社長架子。”


    卡爾顯然是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不知道?你們ex-ball社長跟我們攀岩社社長是好朋友,經常來參加我們攀岩社的聚餐的。說起來一年都沒”


    “……就,就是到時候就換了唄。”卡爾含糊其辭。


    “騙鬼啊。我怎麽記得光一風前輩應該還沒到畢業年級吧?”


    “啊呀,這種問題你去問你們社長不完事了嗎?既然他是好朋友的話,知道的肯定更多吧。”


    食堂環境很嘈雜,薩米特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話,隻是一勺接著一勺往嘴裏送咖喱。他點的咖喱是變態辣的,可是他吃得麵不改色。


    索菲耳朵很好,聽到了一些隻言片語。經柯原這麽說來,她才想起,上一屆,也就是天擇奪得世界四強的那一屆,她搜集過的資料裏顯示,薩米特那時候確實還不是隊長,是一個叫光一風的中場球員。那個時候的天擇,光一風負責組織進攻,薩米特負責進球得分,兩個人配合完美無缺,並稱天擇學校的“雙子星”。


    然而,那一屆mec四強賽之後,光一風這個人就跟從人間蒸發了似的,關於他的消息完全消失了,即便是他以前最為親近的朋友也很少提及他。


    原本她以為隻是普通的換屆重新選舉了,要畢業了退社閉關去專注學業了而已,不過,看卡爾的反應,似乎是有什麽隱情才對吧。


    “……哈哈哈……對了對了,社長,你們的新陣容磨合地怎麽樣了?”


    卡爾顯然是不想再被柯原深究下去了,於是強行和薩米特扯皮,企圖以此來逃避原先的話題。


    薩米特一愣,顯然是沒想到卡爾會主動搭話。他想了想,答道:“這屆的陣容和以往變化並不是非常大,也就新換了一個中場和一個前鋒。對了,你還記得櫻弘嗎?那個家夥可真的相當不錯呢,是個潛力非常好的球員。就是平時總是冷著一張臉,跟冰山似的,在交流上有點困難,唉。不過,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總之,謝謝你的關心啦。”


    “哈哈哈,那個家夥就是這個樣子的。”


    說到這個話題,看到卡爾,談到櫻弘,薩米特突然選拔賽第一輪的那一天了。


    李嘉圖教練對他說:“薩米特,你學會了嗎?”


    一想到這個,他的臉色又暗淡下來。


    但是,在後輩麵前是不可以展露這種無用的煩惱的,很快,薩米特便換上了一副笑臉。“對了,卡爾,你的ex-ball球隊組建的怎麽樣了?今天晚上海選就要截止了吧。”


    說到這個,卡爾可來勁了。“招募基本上已經達標了!對了對了,索菲前輩和小柯也在隊伍裏麵哦!”


    薩米特點了點頭。果然不出意料,這種隊伍大多數還是從自己同校的熟人裏麵拉人了。說實話,對於這種隨隨便便拉起來的野隊,他並沒有抱有太大希望,但是出於禮貌,他還是給卡爾打氣了。“你們加油啊,爭取能夠衝出海選。最後能和我們天擇在第二區地區大賽決賽上碰麵也說不定呢?”


    卡爾立馬熱血沸騰起來了:“托社長吉言!我們一定會努力的!”


    “一起努力吧!”


    薩米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吃光了盤子裏的咖喱,於是打了聲招唿先走了。


    “從千人海選衝進決賽……有誌向!不愧是我兄弟!”柯原拍了拍卡爾的肩膀。


    索菲不冷不熱地插了一句:“這個要看賽程安排的吧。萬一第一輪就遇到強隊怎麽辦?”


    她也並沒有急急地給他們兩個潑冷水,否認掉衝進決賽的希望。畢竟,隻要是參加了這個比賽的隊伍,又有哪一個不是以這個為目標的呢?


    她正想著,口袋裏的終端“嗡”地震動了一下。索菲掏出終端,粗略地瞄了一眼,又關閉了屏幕。


    “你們兩個別在這邊東扯西扯了,趕緊吃吧。亦憐給我發消息,說他已經到集合點了。”


    ————


    “萌妹子在哪兒啊!衝鴨!”


    柯原從剛剛踏出分層電梯的那一刻,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向前衝刺,攔都攔不住。明明之前打完球累得跟什麽似的,吃完午飯撐得也走不動路,但是他一聽到關於“亦憐”的消息之後,這些感受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全身爆發出用不完的精力。


    本性暴露。


    “悠著點悠著點!”


    卡爾和索菲在後麵勉勉強強地追趕著他的腳步。


    我去!這家夥打球的時候要是也能拿出這種幹勁就好了!


    然而,柯原剛衝出不一會兒,他又灰溜溜地跑迴來了。


    “那個……你們的集合點在哪兒?……”


    一番波折之後,他們好歹是趕到了約定的地點,又是公園空地。那塊草坪基本上成了他們神起隊的專有場地了。


    “人呢人呢!她不是說已經來了嗎?”


    柯原在草地上四處張望,上躥下跳,甚至俯下身想要掀開草皮,看看亦憐是不是藏在這下麵。


    “喂,你是在找我嗎?”


    一個聲音冷不丁地在柯原背後響起。


    柯原欣喜若狂,想要猛地轉身拉住妹子的手。但是他想了想,初次與妹子見麵,總不能嚇到人家,給別人留下一個壞印象吧,紳士,必須保持紳士。


    不過,這妹子聲音怎麽有些過於低沉了呢……


    柯原也顧不了想那麽多了,聲音低沉,這代表著人家妹子是蘿莉身禦姐心還說不定呢。這麽一想,甚至還有些小小的激動。


    他十分矜持且優雅、就像是在跳圓圈舞一樣地轉過身來,甚至還把右手放在胸前鞠了一躬。他模仿的是那種古代貴族的那種禮節,雖然學得四不像,動作非常僵硬,看上去甚至還有那麽一些滑稽。


    可是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情況似乎和他設想的不太一樣。


    麵前這個人個子不高,可以說的上是“身嬌體弱”,而且確實是有著一張軟萌的包子臉,臉上一直保持著同一種微笑,且有著一雙翡翠一般的眼睛,棕色的短發看上去非常柔軟,脖子上帶著一個護身符項鏈,上麵繡著一個小狐狸。


    看上去是挺可愛的。


    但是最大的問題不是這個。


    柯原將這人從頭到腳大量了一番,尤其是在胸部和某一處部位停留了較長的時間。


    這個肩寬,這個骨架,還有這樣那樣的部位。


    不會錯的,柯原活了十六年,這點常識還是知道的,不至於眼瞎到這種地步。


    麵前這個人絕對是個貨真價實帶了真家夥的。


    “不,不是你。”柯原想都沒想,直接一口否決,“我是在找一個叫亦憐的人。”


    “哦,你是在找亦憐啊,”這個可愛的男孩子恍然大悟一般,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卻是,“可是我就是亦憐啊?”


    “誒?”


    柯原眨了眨眼睛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索菲走過來,跟亦憐搭話:“你可真早啊,本來應該是我們先過來才對,讓你久等了。”


    “不不不,隻是我擅自提早了兩個小時,因為想要快一點見到未來的隊友,所以吃過飯之後就迫不及待地過來了。”亦憐微笑著。


    “哈哈,能不能成為隊友,可還要看試訓結果的哦。”


    亦憐倒是自信滿滿:“我覺得我沒問題。”


    “等等!!!”柯原終於吼出來了,“所以你們事先知道,‘亦憐’其實是個男生!?”


    索菲倒是很淡定地迴答道:“對啊,我跟他私下裏聊過蠻多的了。一個可愛的男孩子嘛。”


    亦憐繼續微笑:“這個名字是我爸媽給我起的,怎麽了嗎?”


    “兄弟,借一步說話。”


    柯原不由分說地摟著卡爾的肩膀,把卡爾拽到一邊去,確定索菲和亦憐又開始談話了看不到他們這邊,然後一把拽住卡爾的衣領崩潰一樣地大吼大叫:“你怎麽告訴我亦憐是個妹子的啊!?嗯!?”


    卡爾表示這鍋我不背。“喂喂喂,我從來沒有這樣跟你說吧?一直都是你自己單方麵這麽以為的吧。”雖然在正式見麵之前,他確實也一度以為亦憐是個妹子,但是卡爾的反應遠不如柯原這麽激烈罷了


    “我特麽!”


    卡爾以為柯原要揍他了,結果下一秒柯原抱住了他,背對著亦憐那邊,痛哭流涕。


    以後可是要做同隊的隊友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第一次見麵可別給對方留下什麽奇怪的印象啊,萬一亦憐以為他對男人感興趣,那不就哦豁完蛋了。他不是,他沒有,別瞎說啊。


    柯原偷偷往迴看了一眼,卻看見亦憐似乎對著自己竊笑了一下。亦憐已經對這種誤會見怪不怪了,早已看穿了柯原的小九九,這就讓柯原更加羞愧了。


    柯原感覺自己完了,他感覺他以後在隊伍裏麵是混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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