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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顆球就像是一枚導彈一樣,在空氣中摩擦劃出尖銳的嘯叫,幾乎要憑空帶出火花來,勢不可擋地向球門攻了過去!


    這一球,怎麽看,從正麵接都像是會被直接撞出去一樣。


    可是,球門前的門將的身形微微晃動,仿佛試探一般,他突然就看透了球的軌跡,直接出現在了球的正前方。球與他撞了一個滿懷,門將用雙臂緊緊地鎖住了球,借助臂彎和胸膛的摩擦,以此來阻止球繼續向前。


    門將的體格很健壯,每一寸肌肉都是恰到好處,被運動服隱隱約約地勾勒出輪廓。


    他穩住腳跟,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一暴躁的射門才終於停止了轉動,被穩穩地接下。


    “科恩,這一球還不錯,力量很好,就是差了一些角度。”


    名為納薩尼爾的守門員說著,將球又丟了迴去。


    紮了一個小辮的男孩顯然是不服氣,他抱著臂,一腳踩在被扔迴來的球上,叫囂著:“隊長你可要小心了!下一球,我肯定能進!”


    “嗯嗯,你已經這麽說了十來遍了。”他旁邊一個及肩短發的女孩實在是忍不住拆他的台。


    被稱為科恩的這男孩有些不滿地迴頭嚷道:“啊?森鬱祁,你說什麽?”


    森鬱祁搖了搖頭,顯然並不想跟他吵架。


    “你們說,我們擅自報名參加比賽,總長會不會怪罪我們啊?最近的警戒等級又加強了啊。”場邊那淺栗色短發的男孩子問道。


    “反正我們都是使用‘特殊手段’報名的,憑借ex-ball協會的那些古舊係統,才不會發現有問題呢。”他旁邊另一個看上去非常有大哥氣質的少年微笑了一下答道,“而且,我這邊聽說,總長和副長自己也各自帶隊報名參加了mec海選呢。所以,我們根本不用擔心。”


    “啊?那我們在地區賽豈不是要跟他們兩個神仙爭奪名額了?我們已經把名報上去了,不能換區了呀!”淺栗色短發的男孩叫了出來。


    “不會的,總長報名的是第三區的海選,副長報名的是第十五區的海選,為的就是不要一開始就碰上。”旁邊另一個高個子少年一邊來迴在兩掌之間傳著球,一邊目不斜視地冷冷迴答,仿佛這個問題跟他毫無關係一樣。


    科恩霸氣地一甩頭:“也是!憑我們的實力,地區大賽還不是隨隨便便打打?”


    納薩尼爾一聽這句話,不由地出聲提醒:“我再三提醒你們,比賽的時候可不能用能力,堂堂正正地按照規則比拚。這也是難能可貴的幾乎,難得這樣拋下使命,享受一下單純的體育競技的快樂。”


    “知道了。”科恩做了一個鬼臉,“就算這樣,結果肯定還是碾壓啊。”


    一直膽小地站在場邊絞著衣角的女孩終於出聲了,真不到迫不得已,她還真的不想插嘴。


    “那個那個……總長和副長來了……”


    一隊七人齊刷刷地抬起頭,往觀眾席的台階上看,果然,一個人穿著青色風衣帶著眼鏡,一個人一頭獅子毛全身古銅色皮膚,兩個人正一左一右地從台階上緩緩走下來。


    “你是說天秤評議會竟然也派人參加了這次比賽?”


    “錯不了,現在除了海選的名額,其他有資格參加各區比賽的隊伍名單已經出來了。第一區的名單中就有天秤軍校的ex-ball社,不過為了避免輿論,沒有直接用‘天秤’做隊名,而是另外用了一個隊名,叫‘審判裁決’。”


    “乖乖,這一屆真的是什麽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是啊,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必須要提前做點準備以防萬一……”


    ……


    他們兩個正在悄悄議論著什麽,可是場上的七人並不能聽見,他們隻是看到這兩個人過來了,那麽應有的打招唿的禮節都還是有的。


    “總長,副長,晚上好啊!”


    副長雷轉向了球場,暫停了剛剛的對話。“晚上好!喲!在練習呢!”他的嗓門真的很大。


    總長威爾斯也跟著說:“我還想看看場地是不是空著,這樣可以拉我那支隊伍出來磨合磨合,他們也好久沒一起練練了。不過,看上去果然還是有人捷足先登了呢。”


    納薩尼爾正想說“我們已經訓練完了,總長,場地給你了”,結果科恩把手比成喇叭形狀,搶先一步喊了出來:“先來後到!就算是總長也要遵守規定哦!”


    威爾斯沒有惱怒,反而是放心地點了點頭。他是最在意秩序的那個,自然不會自己破壞秩序。


    於是,他和雷就停了下來,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去,旁觀納薩尼爾他們的訓練。


    這裏是伊甸園。即便伊甸園的空間資源非常緊張,但是還是留出了一塊空地,造了一座專業的ex-ball球場,甚至還有觀眾席,觀眾席容下一千個人是毫不在話下的。這裏就算是舉辦一場正式比賽也完全可以。


    場地上的球員們繼續來來迴迴地奔跑,一遍遍進攻防守,每個人都積極地參與到其中來,即使是平日裏最孤僻最沉默寡言的人也能夠在奔跑中逐漸綻放出笑容。在球場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球上,所有的煩惱、所有的痛苦都可以暫時不去想,球場上所需要考慮的隻有純粹的勝負,這是所有人都能夠享受到的快樂。


    這就是ex-ball的魅力。


    這就是體育競技的魅力。


    球的躍動不斷映入威爾斯的瞳孔,球場上的呐喊歡笑也不斷衝擊著他的耳膜。


    ex-ball不僅僅在外界一片紅火,在伊甸園內也是最受歡迎的項目。幾乎這裏所有的人都能夠打上一打。閑暇之餘,會有人拉起臨時的隊伍,跟別人約起臨時的比賽。這些小比賽都是在這塊場地上進行的,所有的感染者們會聚集到場地上來,在觀眾席上並排而坐,為自己的支持的隊伍搖旗呐喊。


    這幾乎成了伊甸園內僅存的娛樂項目。


    ex-ball是感染者們的保留項目,它不僅從伊甸園建立開始就一直這麽紅火,遠在伊甸園創立之前,在第五次世界大戰還在進行的時候,在世界各地都化為焦土的時候,在威爾斯和雷這一屆的感染者們大部分時間還穿著拘束衣被關在籠子裏,每天有無數條實驗管插入他們的身體的時候,ex-ball就一直那麽紅火了。


    威爾斯依稀還記得,那個時候隻能半夜偷偷和夥伴們爬起來打上幾分鍾,然後必須就要立馬躺迴去,如果被值班的看守抓到的話,直接會被扔進電擊室裏待上整整一晚。就是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體育項目,就是這個本應該所有人都應該能夠享受到的娛樂,僅僅因為他們是異類,就被剝奪了。與之一同被剝奪走的,還有自由。


    即便如此,ex-ball依舊有很多人在打。


    可以說它是所有感染者們唯一的心靈支柱了。


    威爾斯下過很多禁令,唯獨沒有禁止過ex-ball。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很有活力呢。”雷眯了眯眼,換了一個更愜意的坐姿。


    威爾斯撐住下巴,盯著場上的一切。


    他說:“我一定會讓他們能夠堂堂正正地在開闊的用不完的土地上、在光明正大的陽光之下打球的。”


    ————


    球場的另一側看台最高處,小小的男孩停下了逃跑的腳步,扒著椅背,盡力地伸出腦袋,目不轉睛地俯瞰著球場,就像是被什麽觸動了。


    “哎呦我的媽呀,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終於肯停下來了。我真的是沒話講了,怎麽落到照顧你這種熊孩子這樣的差事的”


    追在他後麵的橘色頭發馬尾女孩終於得以喘息了,靠著椅子,累得幾乎動彈不得。這是10部門的雪莉。總長威爾斯叫她重點監護的對象米勒可真的不是個省油的燈,從來不聽話,天天跟他們監護人作對,。米勒甚至還把10部門別的乖孩子也帶著一起造反,當真把自己當做孩子之中的皇帝了,跟著他,無論之前多麽乖多麽聽話的小孩都變壞了。不巧的是,雷最近突然又喊雪莉去訓練什麽ex-ball,搞得她兩頭都沒有的安歇。雪莉現在整個人都神經衰弱,即便每天依然唿唿大睡滿八個小時,她還是感覺自己夜夜失眠,她甚至能夠想像出這樣操心下去自己好好一個花季少女頭發也要掉光,皮膚也要爆痘,黑眼圈也消不掉,遲早變成一個黃臉婆。


    太慘了吧……雪莉一想到這裏就忍不住淚流滿麵,淚灑當場。


    果然這個年齡的男孩子最可惡了。


    可是米勒並沒有什麽反應,依舊看著球場,就像是想要把這一刻牢牢印刻在眼眶之中。


    從這裏看下去,可以一覽無餘,就像是古代的帝王一樣睥睨天下。每一個座位都那麽渺小,場上的人幾乎都化成了幾個小點一樣。


    不知道哪來的風吹動了他金色的發絲,伊甸園內是四周封閉的,根本不應該會有風才對。


    此刻,米勒的眼睛有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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