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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賽僅剩四十秒,接下來要麽是一球定勝負了,要麽就是以平局收尾。


    平局?這種結果,安德烈亞不會接受的!


    休息已經足夠了,剛剛被消耗掉的體力也重新被她調整了迴來。


    安德烈亞用手指卷著鬢發,微微眯起了眼。


    卡爾不知道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這意味著安德烈亞徹底認真起來了。


    “小老弟,注意一下,你們打的是半場!”場邊的索菲又在給提示了。


    卡爾一聽簡直是一頭霧水。打的是半場?這是什麽意思?打的若不是半場,那他們剛才一直在這邊幹什麽?半場和全場除了攻守方位置,沒有什麽不同吧?ex-ball的初學者們自己練球也都是從半場開始的,卡爾也不例外,可是他打過那麽多次半場,從來都沒有覺得有什麽特別的不同。


    前輩說這個顯然是有意義的,隻是根本無法理解啊!


    索菲剛要開口再多提醒什麽,電子裁判吹哨了。


    就剩下四十秒了,比賽一切都迴到了原點,這是最後的決鬥了!


    早點結束吧!


    卡爾高高地躍起,卻發現有一個黑影壓在了自己的頭上。


    安德烈亞這一迴的起跳竟然比他還要高!


    壞事了!因為之前開球都是卡爾領先的,所以他理所當然地以為這一次安德烈亞依然會落後於他,加上剛剛被索菲給分了神,這樣直接被安德烈亞抓到漏洞了。


    安德烈亞的個子雖然比不過卡爾,但是到這最後關頭,她竟然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勁的彈跳能力!


    安德烈亞奮力將球擊打向前方,緊接著順勢從卡爾的咯吱窩下鑽了過去,急速朝球追趕了過去。


    卡爾的起跳慢了,安德烈亞超過他的時候,他還沒能夠落地,而當他落地時,安德烈亞已經甩開他整整一個身位,用腳停住了球。


    卡爾大叫:“不好!”


    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ex-ball從安德烈亞的腳下轟出!這是最後的遠射!


    還是結束了嗎……索菲歎了一口氣。


    “不可以!還沒有結束!還沒到極限呢!”


    卡爾的聲音炸響在球場上。


    “我還想要和你安德烈亞,和維克多,一起繼續打球!”


    卡爾吼叫著朝球飛去的方向衝刺,他竟然是打算在球進球門之前,攔下這一球!


    安德烈亞愣住了,就這樣卡爾還打算抵抗嗎?她的這一球力道之大,速度之快,不可能有人能追上的!


    怎麽可能有人的速度比射飛出去的球還要快呢?這不可能!


    然而,這裏是ex-ball的球場,ex-ball的魅力就在於將一切不可能化為可能。


    卡爾聽著運動鞋踩踏在草地上草葉爆裂開來的聲音,聽著心髒在胸腔之中狂跳,他的四肢擺動到了極致,空氣也已然成了他的助推器。


    他隻有一個目標,就是追上那顆球!


    就像追趕著永遠不可企及的光一樣。


    他還能加速!他竟然真的追上了,與球持平!


    卡爾的手指最終碰到了球,球的軌跡偏移了!可是球還在繼續朝長椅飛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千萬不能進啊……清帆小聲祈禱。


    奇跡發生了,球撞擊在長椅腿上被反彈了迴來。


    這一球不算進球!


    卡爾歡唿著跳了起來,似乎已經忘記此時還在比賽之中了。


    “太好了!成功了!……啊呀!”


    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被反彈迴來的球直接一下子砸在了卡爾的臉上,卡爾直接被砸得兩眼冒金光,一下子跌坐下去。


    這一擊可不輕,卡爾暈頭轉向,感覺有無數隻小鳥在繞著自己的腦袋轉悠,他好久才緩過神來。


    等他重新睜開眼看清楚場上的情況時,全場都凝固了。


    砸在他臉上的球又給反彈了迴去,咕嚕咕嚕地滾進了長椅之下。


    這個時候,電子記分牌翻動了,2:1。


    這不是關鍵,關鍵在於,這一烏龍球的得分竟然是算在了卡爾頭上!


    與此同時,電子裁判吹響了終場的哨音。


    這是……卡爾贏了?


    安德烈亞沒能料到,卡爾自己也沒能料到。


    卡爾徹徹底底地懵了,這一球怎麽看怎麽像他的一個烏龍球,怎麽就是他自己得分了呢?


    他想了老久,知道看到記分牌旁邊的球權信號燈,這才明白過來。


    “注意一下,你們打的是半場!”索菲的聲音迴蕩在了耳邊。


    原來這句話是這個意思!


    打全場的時候,判定得分的標準在於,球進了哪方的球門。而半場並不一樣,因為雙方共用一個球門,所以判定哪方得分的標準在於球在進球門之前是歸屬於哪方控製的。


    安德烈亞遠射出去的這一球先是被卡爾碰了一下打到了椅子腿上,從它被反彈迴來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個不屬於任何一方的自由球,而後球觸碰到了卡爾的身體,這才進的球門,係統將這一無意舉動判定為了卡爾的主動舉動,誤認為是他自己將球彈入球門的。在球進球門前的那一刻,球權是屬於卡爾的,所以這一分理所當然地記在了卡爾頭上。


    電子裁判是死板的,隻會按照規則和程序來計算。


    怎麽說呢?這狗屎運也太好了一點吧!


    完全是吃了規則的虧,安德烈亞自然是輸得並不是很服氣,此時,她攥緊了拳頭,臉色有點鐵青。


    卡爾也知道自己能贏,這完全是運氣球,贏得一點都不光彩。他撓著頭,略帶歉意地走到安德烈亞麵前。“這個係統判定邏輯有問題,其實應該是你贏了。那我就……”


    “不,”誰知,安德烈亞卻說,“是你贏了,我願賭服輸。”


    雖然她確實很好勝,但她還真不至於輸不起。


    說到底還是她疏忽大意了,沒有對手更加了解規則,這個無法責怪係統。


    “畢竟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安德烈亞一甩頭發,眼神隨即淩厲了起來,“不過,下一次,我可不會再輸了。”


    “好,好……”卡爾有點被她的氣勢給嚇到。不過他還是很開心,安德烈亞認真的眼神,他很中意。


    清帆突然從兩個人中間冒了出來,企圖緩解一下現在這氣氛。


    “你們都很棒啦!啊,說起來,這樣的話,小安……安德烈亞,你就是同意加入我們隊伍咯?”都說跟傻瓜待在一起會變傻,清帆也差點被卡爾那種逢人就以“小”字稱唿的風氣給帶偏了。


    安德烈亞點了點頭,她倒是對清帆的口誤沒什麽太大意見。


    這樣加入了一個集體的感覺似乎也並不賴嘛……


    如果是卡爾,如果是這群人的話,真的能改變維克多,也說不定呢……


    就暫且跟他們一起,也並不是什麽壞事呢。


    “太棒了!現在隊伍就有四個球員咯!”


    卡爾高興地跳起來,就要一把將麵前清帆和安德烈亞一把摟住,完全忘了這是兩個女孩。


    明明卡爾還沒撲過來,清帆的臉刷地一下子就紅了,跟一個熟透了的番茄似的。


    安德烈亞一抬眉毛,男友力爆表地將清帆拉到身後,一腳把卡爾踹飛出去。


    卡爾直接整個人都被甩到了長椅上,暈頭轉向,嘴裏還在模糊不清地說著什麽“太好了太好了小安是個大好人”什麽的。


    索菲捂臉,卡爾啊卡爾,你可真的是長點心吧……


    ————


    另一側長椅上,獅子毛男孩站起身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全身的骨骼都隨之劈裏啪啦地響。


    對於他來說,這場餘興節目終於是結束了。


    不得不說,他竟然對這麽一個弱小的隊伍產生了一點興趣。


    雖說都是一群螞蟻,遲早要被踩在腳下的。


    那就看看這群螞蟻究竟能跳到什麽時候。這似乎也並不是什麽壞事。


    ————


    “喂喂,安德烈亞,你要把我們帶到哪裏去啊?居住區不是在城市二層嗎?剛剛的分層電梯都錯過了啊!我們走了半天還是在一層晃啊?哇噻,這邊的設施怎麽還這麽老舊,一個人都沒有,怎麽看也不像是有人會住的地方吧!”


    卡爾的大嘴巴在一路上就沒關上過。


    “跟著我就完事了。”安德烈亞實在是受不了他,這才出聲教訓了一句。


    安德烈亞說知道維克多的住址,但是又不說清具體方位,隻能靠她在前麵引路。


    “我隻能把你們帶過去,之後會發生什麽我可不負責。”


    安德烈亞是這麽警告他們的。


    現在看來這個警告確實有理。安德烈亞要領他們去的地方已經不能單單用一個“偏僻”就能形容的了。


    他們是沿著一條在地圖上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的河一路走來的,繁華的高樓大廈從他們身旁遠去,人聲與喧嘩也逐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低矮坍圮的廢墟,就像是上個千年留下來的產物。


    雖然終端的導航在這裏還是有效的,但是已經各處標識的已經是無名街道了。很難想象在3876年最繁華的第二行政區,還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這裏應該就是那種所說的開發廢棄區吧。是人類的妄想與貪婪隨著金錢化為泡影的地帶。


    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天空昏昏沉沉,矮小的建築在赤紅的夕陽下透出黑乎乎的影子,簡直就像是那種詭異片子最喜歡設的場景。


    這地方太詭異了,清帆還記得學校的安全教育課程裏麵的案例,壞人最喜歡把無知少女給誘拐到這裏。


    但是安德烈亞看上去顯然並不是那種會撒謊的人。


    就在大家滿腹狐疑之際,安德烈亞停下來了。


    “到了。”她說,“嗯,看起來他還沒迴來。”


    這裏是一個被廢棄的橋洞。


    卡爾好奇地探頭探腦,然後徹底震驚了。


    “真的有人住在這兒?”


    一套鋪蓋,一個放雜物的櫃子,沒了,僅此兩樣東西,這就是維克多全部的家當。東西非常簡陋,但是都收拾得很幹淨,被褥被四四方方地疊好,櫃子上也沒有灰塵,用一把上個千年才會用的那種機械鎖封住。


    安德烈亞說這裏就是維克多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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