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也原地稍作休整,月遙做好了吃食,眾人又飽餐了一頓,麵上喜氣洋洋的:“木姑娘,你真的是大廚啊?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菜。”


    “當然了,我可是郢都城裏最出名的酒樓裏的廚師,多少人排著隊來吃我做的菜呢。”月遙揚起笑臉,得意道。


    安拔圖無力地靠在一旁的大樹上,因被人下了軟筋散全身軟綿綿的,就看著月遙耍寶賣巧,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到了如此境地,也能鎮定如斯。更讓人又好笑又驚訝的是,她竟然能和這麽一幫人談天說地,插科打諢了。


    一行人嘻嘻哈哈地說著話,月遙也借著這個氛圍,順勢開口問道:“我們離開郢都多遠了?這是要往你們的地盤去嗎?”又狀作不甘不願地樣子重重地“唉”了一聲,道,“我們老板現在可能也已經招了新的廚子了。”


    其他人趕緊安慰了一通,月遙也沒有絲毫緩解,不見剛才輕鬆愉快的氣氛。


    長著絡腮胡子的那個靜默了半秒,正要開口,隻聽邊角處傳來一聲低斥:“還在說什麽,快點吃完,繼續趕路。”


    眾人立時皆緘默不言,月遙也閉上了嘴,一陣扼腕,差點點兒就能知道了,這個人實在太機警了。


    她忽然又笑道,“被你們抓來,雖然有些點兒背,”說著對眾人吐了吐舌頭,覷了旁邊的那個始終不見其真麵目的大人一眼,說,“但現在也算是走上了我的老本行,做飯,在哪裏都能做嘛。”


    話音剛落,眾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連那位不露麵的大人物嘴角也沾染上了笑意,更別論歪坐著的安拔圖了。


    笑過之後,又繼續吃飯了,月遙被指派給安拔圖喂飯吃,他身軟無力,連抬手都十分困難。月遙望了四下一眼,見眾人都埋頭嚼食,無人看向這邊,就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麽樣?能跑嗎?”


    安拔圖奇怪地看向她,不知月遙又打了什麽主意,但還是堅定地迴答說:“能。”


    “你有什麽辦法?”


    月遙沒有立刻迴答,隻從兔子上撕下一小塊肉遞進安拔圖嘴裏,直接命令道:“吃。”


    安拔圖不明所以,還是順她心意乖乖的吃完了,月遙身子坐迴原位,視線頓時開闊起來,他就看到那戴著麵具的人正直直地盯著這邊的方向。最後似是沒察覺出什麽,才收迴了視線。


    隻聽月遙繼續說道,“我會在飯菜裏給他們下藥,趁這個機會逃跑,到時候我給你手勢就可以。不過,”她頓了頓,又喂了安拔圖一口,“我手上沒有任何東西,需要去找能致人昏迷的藥草。”


    “這能行嗎?”安拔圖還是很懷疑。不是他小瞧月遙,實在是她太弱了,一個女子能做到像她這般臨危不亂已是奇跡了。如果她竟然提出幫助他們一起逃跑,其中危險多大她知道嗎?


    安拔圖提醒道:“先不說你的計岑能否成功,我隻告訴你,如果一旦被發現了,你的人頭肯定立馬落地。”說完深深地看了月遙一眼。


    他那眼神中的風暴席卷而來,月遙猛然腦袋裏就閃過電視劇裏午時三刻問斬的情節,切下的人頭咕嚕咕嚕地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個圈。她悚然一驚,確實被嚇退了一步。


    但是,如果什麽也不做,她就要被拉去不知道哪個窮鄉僻壤,當個孤魂野鬼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幹嘛不試試呢,沒準兒就成了呢?


    “我什麽用處也沒有,他們現在留著我,不過是因為我會做飯,當個打雜的而已。如果等他們到了目的地,我也會死的。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我一定要賭一把。”月遙語氣堅定,鏗鏘有力,她問安拔圖,“你走不走?”


    她能有這樣一番言語,安拔圖很是欽佩。女人能有這份膽識,不得不讓人佩服,更何況這是一個被他們西域極為不齒和看低的西京的女人。但是他還是皺眉看她,麵上是明顯的擔憂,又與她堅定的眼神相遇,也壓低了聲音,迴了一個字:“走。”


    既然現在兩人有了共同的目標,就成了真正的同盟,立即開始私語製定縝密的作戰計劃。


    在五步遠的火堆旁,五個人在為接下來的路程補充精力和體力,時不時地朝這邊望上一眼,始終是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裏。從這邊望去,也不過是看到一個嬌小的女子給一個粗狂的男子喂飯而已,那男子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離得這麽遠,也能察覺到他的不耐煩和躁怒。


    不過片刻,就見那男子費力地一抬手,就將那肥美的兔腿揮落在地,沾滿了樹葉和泥灰,是吃不得了。


    製定了計劃,就要早日實施,月遙從這些人的閑談中聽到,今日趕路,就要過了西京地界了,明日就迴家了。家?月遙不知道與西京接壤的那個國家,可是她知道,離開了西京,她就是毫無生路了。


    所以,他們必須快。


    “你要幹什麽?”月遙看著樹葉間蓋住的兔子腿,又是心疼又是焦急,責問了一句就幾步上前將兔子腿撿了起來。


    看著髒兮兮的兔子腿,月遙癟了癟嘴,又帶著委屈地抬頭看了看那戴著麵具的男人,不言不語。


    眾人都為月遙抱不平,義憤填膺地指責安拔圖。沒有人會覺著這是一場戲,因為在整個追殺中月遙是突然出現的,與安拔圖何談認識,途中除了照顧他的起居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多的接觸,更多時候,安拔圖還是不理不睬的。


    那殺手頭領抬手止住了後麵的議論紛紛,走上前問安拔圖:“你想怎麽樣?”


    已有多日不曾正經說過什麽話,許多時候安拔圖都在昏迷狀態,後來傷勢好轉又總是受軟筋散控製,他連與那些殺手對罵都懶得,幹脆閉了嘴修生養息以求快速恢複。他此時開口,聲音像個破風箱一般,已經沙啞得聽不出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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