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麽重複的過著,賀白的兩條圍巾也已經拿到了手,接近年關,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所有的學生也已經放了假。


    每天天微亮,巷子裏就傳來了小孩子歡唿聲,他們拿著鞭炮到處放著,清脆的笑聲隔著大老遠就能聽見。


    今天一整天都沒事,夏屏打算做點餃子吃,她和賀白兩人出去買了材料之後就在廚房裏動起來。


    對於沒有做過餃子的賀白來說,不論是擀麵皮還是包餃子都十分的考驗人。


    在無數次把餃子包壞之後,他泄了氣,和夏屏交換了個位置,變成她來擀麵皮。


    比起包餃子,擀麵皮對他來說還算是比較容易的,雖然剛開始麵皮擀得不太均勻,但擀了七八個之後也漸漸上了手,到後麵他已經能把麵皮擀得特別好了。


    見此夏屏毫不吝嗇的誇了他一通,把人誇得得意洋洋的抬著下巴,手上的動作越發快了。


    到最後他擀了一大堆麵皮出來的時候夏屏才把麵皮包了一半,看他扔下擀麵杖就想跑,夏屏連忙伸手拉著他過來。


    “寶貝,我不包了好不好?這餃子太難包了。”盯著那一個個被小媳婦兒包得跟個小元寶似的餃子,賀白求饒。


    夏屏搖搖頭,“不行,你慢慢包吧,包的醜也沒有關係,我會吃掉的。”


    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小媳婦兒,賀白歎氣,好吧!包就包吧!


    心裏極度不情願,認為那醜醜的餃子損壞了自己形象的賀白生無可戀的拿起一張麵皮。


    兩人包了一個多鍾頭,幾百個餃子終於包完了,肚子早已經餓的咕咕叫的賀白趕緊去熱水煮餃子。


    吃飽喝足之後夏屏看著那麽多的餃子,打算分出幾份給媽媽和賀家送去。


    休息了一會兒,夏屏帶著餃子和賀白向大院進發,學聰明了的賀白繞過那條永遠在堵車的路,挑了另一條路往大院去。


    等到了老宅之後,發現門口停著的車,他眉毛一挑,心說還是老父親會挑時間,不知道他是不是算到了今天小媳婦兒包了餃子拿迴來,所以才在百忙之中迴了家。


    進門一看隻有老太太坐在沙發上看著戲曲,賀老爺子和賀父應該是去了書房談事情。


    老頭子雖然退了下來,但是一些重要的事情還是會過問一番,所以每迴兒子一迴來,他總會把人叫到書房談一會兒。


    看到孫子和孫媳婦迴來的老太太一身拉著人坐在沙發上,指著電視裏正在上演的劇情說道:“看,演潘金蓮的這個演員啊,長長的特別好看。”


    賀白看見那畫得紅紅白白的一張臉,撇嘴,那上麵的粉都能包一頓餃子了,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什麽眼神,竟然還說她好看。


    可看到小媳婦兒點頭讚同老太太的說法之後,賀白徹底懷疑自己的眼光了,難不成是自己沒看仔細,所以才沒發現演員的閃光點?


    靠近電視努力的盯著好一會兒,眼光實在是跟不上兩人的他是徹底放棄研究了,恕我眼拙,實在是不知道這玩意兒有什麽好看的。


    把餃子放到廚房,讓劉嬸煮一些出來之後他坐在沙發上,看到小媳婦和老太太看的那麽入迷,不屑的撇撇嘴,果然兩個都是資本主義家的嬌小姐,就喜歡看這些玩意兒。


    咿咿呀呀的吐字又不清晰,說句話還要拉個拉著語調好半天,真不知道他們有什麽好看的。


    極度鬱悶又不解的賀白度踱著步子到了後院,圍著那玻璃花房繞了兩圈,拿出手機比了比,覺得自己的想法還是不錯的,雖然花房稍微小了點,但把它拆掉之後可以擴大嘛。


    比劃了好一會兒,賀白心裏很是滿意,想著要找個時間跟老爺子老太太說一下,讓他們找人上門把這玩意兒給盡早弄好囉。


    在花房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知道房間裏的兩人要把那個戲曲看完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他踱著步緩緩靠近七個葫蘆的小房子。


    又是隔著好遠那狗又開始叫了起來,賀白仗著它們出不來,靠近後隔著欄杆往裏瞧,嘲笑之餘還時不時的挑釁們。


    七個葫蘆娃簡直要被這個人類氣死,就沒見過那麽討厭的人,雖然他身上有著那個小姑娘的味道,但是也不妨礙它們討厭他。


    聰明的狗狗們知道這個大豬蹄子把那個可愛的小姑娘給拱了,雖然不能出去,但是它們咬牙切齒的盯著喝白,哄笑的聲音更大了。


    聽著他們震耳欲聾的吼叫聲,賀白就感覺要糟,果不其然,遠遠的一樓那裏一個窗戶啪的一聲被打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子板著臉站在窗後,下一刻,快要掀開屋頂的吼叫聲就傳了過來。


    “你這個混小子,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去逗我的葫蘆娃,我看是不揍你一頓你不長記性。”


    賀白揉了揉耳朵,仿佛那聲音是在耳邊響起的一樣,他對著窗戶那裏得意地搖了搖手,高聲迴道:“爺爺,您別叫那麽大聲,您孫媳婦兒在客廳咧,等會把她嚇壞了,您得負責。”


    “…!”老爺子一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門口,不敢再大聲吼叫,隻指著他讓他趕緊離開自己的寶貝葫蘆娃。


    關上窗戶後,他看著坐在桌子對麵的兒子,緩了一會兒,輕聲問道:“你說我剛剛那麽大聲,孫媳婦兒沒有聽到吧?這房間隔音很好的,應該不會聽到啊!”


    看著老爺子忐忑的樣子,賀遠山憋笑,清了清嗓子,他一板一眼的迴答:“爸,雖然房間隔音好,但是如果我料想的沒錯的話,您這差點把房頂掀了的聲音,肯定已經被聽到了。”


    老爺子抹了把臉,小心翼翼的說道:“既然孫媳婦聽到了,那代表你媽也聽到了是吧?”


    “我想應該是的。”賀遠山點頭。


    老爺子絕望的癱在椅子上,得,這迴形象全毀了不說,可能等孫媳婦兒離開之後還要被老伴兒揪著耳朵訓一頓。


    賀老頭子鬱悶,老子年輕時多威風啊,哪成想老了老了還得在老伴麵前卑躬屈膝的,現在倒好,就連大聲說話都得想想了。


    但卻沒有想過這是他自己願意的老爺子接近崩潰,癱在椅子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對著麵前的兒子擺擺手,示意他出去。


    然後暗戳戳的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外麵的動靜,發覺到沒有說自己什麽話之後才小心翼翼打開門走了出去。


    已經把電視關掉的老太太正坐在沙發上和夏屏聊天,見到從書房裏出來的老頭子,一個白眼翻了過去。


    這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他發什麽瘋,沒事吼什麽吼,這麽防聲的牆都擋不住他那鬼吼,不就是七隻狗嘛,大孫子想逗就逗一會兒吧,反正又不會打了殺了,看他那寶貝兒的樣兒,真氣人。


    賀白背著手從外頭進來,把七個葫蘆娃氣個半死的他心情特別好,就連小媳婦兒被奶奶霸占了,也沒有妨礙她的好心情。


    到是得了個白眼的老爺子瞪著那雙老虎眼,要不是顧忌的孫媳婦兒在這,肯定要把這混帳玩意兒拉出去揍一頓,


    餃子煮熟之後,不顧此時的劍拔弩張,聽了賀白的吩咐,隻盛了三碗上來,把它分別給老爺子老太太和賀父之後又迴到廚房準備晚餐。


    “爺爺奶奶,這是我媳婦兒包的餃子,特地帶迴來給你們吃的。”賀白抬著下巴,舔不知恥的說道。


    老太太沒理那不正經的孫子,看著碗裏一個個像金元寶似的包子,隻覺得心裏十分熨帖,雖然隻是一碗餃子,但也側麵證明了孫媳婦兒心裏有自己,能時時念叨著家裏人,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賀遠山舀起一個餃子送到嘴裏,咂巴咂巴的吞下去之後笑著點點頭,對著老太太身邊的夏屏說道:“餃子做的很好,你有心了。”


    被未來公公誇了的夏屏小臉一紅,呐呐開口:“沒有,這都是賀白跟我一起做的。”


    “哦,這小子還有那手藝?”賀遠山挑眉,看向賀白的眼裏帶著滿意的懷疑。


    賀白摸摸鼻子,本來他是有點心虛的,畢竟自己包的餃子實在是不能見人,可看著老爸眼裏的懷疑,心裏十分不岔,抬著下巴驕傲的說:“那當然了,我的手藝好著呢,這才哪跟哪呀,等我有空給您煮一個滿漢全席出來,那您可得驚呆了。”


    “行,既然你說你手藝好,那今年的年夜飯就交給你了,到時候我要看看你的手藝,是不是像你說的那麽好。”賀遠山深深看了一眼兒子,緩緩說道。


    無緣無故就被安排了工作的賀白一愣,剛想抗議看著親爹板著臉的樣子就歇了菜。


    好吧!不就是做頓飯嘛?做就做吧,這還難道還能難得到自己?不會的話大不了向丈母娘討教討教。


    兩人一來一往之間,老爺子已經把餛飩吃完了,他咂咂嘴招唿劉嬸再上一碗。


    聽到有聲音的劉嬸走從廚房出來,往圍裙上擦了擦自己濕漉漉的手,輕聲開口:“再過不久就可以吃晚飯了,老爺子還是少吃點吧!”


    “對,少吃點,要不然你該吃不下晚飯了。”老太太點頭,讓劉嬸把老頭子的碗收拾好,不讓他貪吃。


    見到自己的飲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老爺子小聲嘟囔著:“這才幾個餃子呀,牙縫都還沒塞滿呢,怎麽就不讓吃了,這老婆子越老越摳,我們年輕的時候滿漢全席都給我吃的,怎麽老了之後連碗餛飩都不讓我多吃。”


    他這話說得小聲,但是僅靠著老太太的夏屏還是一句不落的聽了進去,眼裏帶著詫異的看了一眼老爺子,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來,隻好努力的忍著。


    賀遠山和賀白都是耳聰目明的,雖然離得稍遠,沒有像夏屏那樣一字不落的把老爺子的話聽進去,但那斷斷續續的聲音也能讓他們猜個七七八八。


    見小媳婦兒忍得實在艱難,賀白伸手把她拉了過來,對著三人說道:“我先帶屏屏去休息一會兒,劉嬸煮好飯之後我們再下來。”


    因著兒子還在,老太太也不好強著把孫媳婦兒留下來,看得出來這小姑娘是個特別羞澀的人,這兒子一看就知道是個兇巴巴的,把她留下來還不知道要被他嚇成啥樣呢。


    等人徹底消失在樓梯間,老太太指揮著老爺子去把房間裏的圍巾拿出來,“你兒媳婦給我們大家都織了一條毛巾,你也有份。”


    “給我的?”賀父心裏有些期待,一大把年紀了,終於收到了兒媳婦的禮物,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等老爺子把老把圍巾拿出來之後,他接了過去,翻來覆去的看了一下,然後說道:“但是她親手織的?”


    “那可不是!”老太太點頭,嫌棄的撇了他一眼:“你兒子不像你眼光那麽差,看看你討的媳婦和他討的媳婦,不是我誇大成份,那實在是她倆真的是天壤之別啊!”


    “這麽多年了,別說她親手做的東西了,就是一杯茶水,也沒見她給我遞過,還天天一副別人都欠了他800萬的樣子,看著就十分隔應人。”


    賀遠山垂眼,仔細把圍巾疊好放在一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開口:“我和她離婚了。”


    “啥?離婚了”這迴不僅老太太,就連老爺子也驚住了,他抬起頭緊緊盯著坐的端正的兒子。


    “你這這咋不跟我們說一下呢?什麽時候離婚的?”老太太心裏有些著急,這麽多年來,心裏雖然一直想著要讓他們倆離婚,可是他們倆真離婚了,心裏還是有些慌亂的。


    “昨天剛辦的。”賀遠山緩緩說道:“她這麽多年來一直做妖,我都覺得是因為自己沒有做盡到丈夫的責任,而對她一直容忍著,可這幾天我想了想,與其這樣一直下去,還不如趁早解脫呢,爸媽放心,在物質方麵,我沒有虧待他的。”


    二老互相看了一眼,隨後便是長長的沉默,最後老太太吐了一口濁氣,先打破了這沉寂的氛圍。


    “離都離了,我也不好意再說什麽了,反正你這麽大歲數了,所有事情自己都能自己處理好的。”


    望著兒子頭上已經顯露出來的白發,老太太心裏歎息,沒想到這麽一眨眼幾十年都過去了,原來還是個毛頭小子呢,現在連白頭發都冒出來了,眼角的細紋也不少了。


    這時間過得太快,人活一世嘛,所以說不能事事順心,但是能有能力讓自己過得順心一點,那還是有必要去做的。


    樓下沉重的話題賀白和夏屏不知道,又被帶迴房間的夏屏推了推眼前的人,小聲嘟囔著:“你怎麽又帶我上來了呀?我都沒跟奶奶說幾句話呢。”


    “哎呀,你一個小年輕跟個老太太有什麽好聊的,上來多陪陪老公不好嗎?”賀白不滿的捏了捏她的臉,見她臉上去清晰的露出兩個手指印忙收迴手,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哪有你這麽說的?奶奶懂得的事好多,跟她聊天很開心啊!”夏屏小聲嘟囔著:“再說了,天天跟你粘在一起,還用怎麽陪啊?你也不嫌膩?”


    “老公不嫌你,難道你嫌膩了?”


    見他危險的眼神,夏屏縮了縮脖子,慫噠噠的搖頭:“沒有沒有,沒有膩,怎麽會膩呢?我最喜歡和你在一起了,隻是久久才過來一趟,總要陪著老人聊聊天嘛。”


    雖然不怎麽滿意她的迴答,但賀白也決定放過她了,畢竟要是又把人惹哭了的話心疼的還是自己,一把把人抱到搖椅上,自己躺在下麵讓她趴在胸膛,與她一起望著窗外。


    湛藍的天空上飄著一塊塊白雲,這一幕對於京城來說很少見,除了冬天會偶爾看到之外,剩下的三個季節你是想都別想的。


    被迫躺在他身上的夏屏羞紅了臉,眼睛看著窗外的天空,湛藍的天空和白雲對於賀白來說可能有點驚奇,但對於在老家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的她來說卻是沒有一點吸引力。


    看了好一會兒,趴累了的她小心的換了個姿勢,耳朵貼在他硬邦邦的胸膛,沉穩的心跳聲傳入耳朵裏,雖然沒有一點困意,可夏屏卻在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還好這一次她沒有睡多久,半個鍾頭後就自然醒來了,長期保持這樣的動作,讓她渾身有些酸痛,臉被他硬邦邦的胸好壓出了一個大大的紅印。


    手軟腳軟,脖子酸的夏屏掙紮不起來,對著正看自己笑話的賀白軟軟的嘟囔著:“你幫我一下呀,我好酸呐,起不來了。”


    忘記了這個姿勢會把人弄酸的賀白自責的把她抱起來,半摟著她讓她在房間走動,走了一會兒緩過神後才小心翼翼的把人放開。


    等到可以自由控製手腳之後,夏屏長長鬆了一口氣,那酸麻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手腳都感覺不是自己的了,那酸爽真的讓人恨不得原地去世。


    實在是不想跟他窩在房間裏的夏屏輕輕退推了推賀白的手,輕聲說道:“快吃飯了的,我們還是快點下去吧。”


    待了一會兒,見她精神好了很多,於是賀白點頭,拉著她的手慢慢往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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