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在空中飛過,撞碎了龍椅,木屑紛飛,金銀飾品濺落,大殿內亂做一團,朝臣驚駭,宮娥尖叫聲刺耳。


    “殺人了!”


    “抓刺客!”


    首領太監的尖銳嗓音讓謝陳不適,他淩空甩出一掌,啪的一聲輕響,這裏頓時安靜下來。


    老皇帝方寸大亂,他此時被謝陳的華光籠罩,動彈不得,恐眼前少年暴起傷人,對著那名護衛大喊:“齊護衛,快救駕!”


    謝陳都感到無語,老皇帝真是豬油蒙心,看不清形勢,你所倚仗的大歲餘孽,完全不顧及他人死活,出手狠辣,到現在你還對他寄予厚望!


    眼見那名齊護衛掙紮著站起身,召出一柄環首大刀,再度向自己殺來,謝陳暗自點頭,“翠儀中期,承受我一擊,還能繼續進攻,是條漢子。”


    他收攏了白色烈焰,老皇帝和一幹重臣頓覺失去束縛,渾身輕鬆。


    當,謝陳單手接下大刀,自身毫發無損,兩人身間爆發出一圈無形氣浪,席卷而去。


    老皇帝首當其衝,吐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後飛,撞倒了不少人。


    “父皇!”


    太子化成一條流光,極速衝來,將皇帝接下。


    謝陳詫異,隨即眼神冰冷,複太子留下兩名修士,居然還敢暗中傳授術木國皇室修煉之法,太子就是其一,已經快要突破翠儀境。


    “公然違反誓約,你們當真想要造反?”


    護衛冷喝一聲,“幼魔,一年過去,你就成長到這個地步,背後殘害了多少同道才能修成魔功?”


    謝陳懶得與他多說,一拳砸下,環首大刀被打出驚人的弧度,嘎吱作響,齊護衛大驚,運轉功訣,他的身上、大刀上,爆發出刺目紅光,竭力支撐。


    “敵襲,速來!”他對著京都西側打出一條光束,想要唿喚另一名同伴前來一同鎮壓。


    謝陳猛然發力,手臂上筋肉暴起,一股無可阻擋的巨力打出,環首刀嘣的一聲斷裂成數塊殘鐵,掉落在地。


    “好強的蠻力!”齊護衛倒吸涼氣,他打出了一套術法,周身浮現出大片血霧,這裏出現了一種莫名氣機,迷霧深處,好似有一道朦朧虛影在凝聚。


    “齊護衛神功蓋世,保我江山萬年!”老皇帝嘴角猶染血跡,卻肆意大笑,看向謝陳的目光中充滿恨意。


    攝政王、魏負京他們都退到了很遠處,臉色驚駭不已,“這就是仙家手段嗎?”


    謝陳卻沒有懼意,淡笑道:“又想召喚歲神,你們的功法一脈相承,總是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陰森。”


    對的,謝陳對大歲的印象就是如此,供奉邪神,用自身血肉奉養,怎麽看都不是修行正道。


    “祭陽頂”他打出了一種拳術,也是一門道法,從龍神女手中學來,威力極度強大。白色烈焰鋪展,謝陳有意控製,隻是占據了很小一片範圍,但仍舊是火光衝天,他全身都在發光,比太陽還要璀璨,火焰衝散了血霧,在二十丈範圍內焚燒。


    玉石地麵被高溫熔化,變成火紅的岩漿,四處流淌,殿柱被點燃,金碧輝煌的宮殿此時像是著了火,皇帝百官尖叫著躲避,亂哄哄一片。


    “啊!”血霧中傳出嘶吼,齊護衛被謝陳全麵壓製,無法衝出,眼睜睜看著白色烈焰蒸發了血霧,燒盡了歲神虛影,而他自身,也被引燃,血肉連同本源氣都在化作飛灰!


    “一群陰暗爬蟲,在烈火中永寂就是你最好的歸宿!”謝陳冷哼一聲。


    不消片刻,劈啪燃燒聲趨於安靜,大殿內充滿了皮肉燒焦的刺鼻氣味,皇帝難以置信,看向謝陳的眼神開始驚恐。


    “這,究竟是什麽人?”很多朝臣都在議論,術木國傳承至今,沒有仙人現世,他們對這種超出常理的手段無法理解。


    遠處,一聲唿嘯,大片的血光湧來,“幼魔,殺我大歲皇族,你當死!”


    能量光洶湧壓來,覆蓋了整座宮殿,大殿不堪重負,吱呀著即將倒塌。


    謝陳看著絕望的老皇帝,嗤笑道:“這就是你的仰仗?看起來並沒有將你的命放在心上。”


    太子大喝一聲,帶著他的父皇飛快離去,竟然拋棄了所有人。


    謝陳輕輕跺腳,將那些凡人盡數護持,他對著天空打出一道拳光,兩股巨力衝撞,然後猛然爆炸,宮殿霎時淹沒在光波中。


    劇烈炸響過後,東光殿不複存在,原地隻剩下一個巨大的坑洞,廢墟冒黑煙,到處都是焦土。


    “他們是傳說中的神仙嗎?”首領太監顫抖著說道。


    一名中年修士衝來,殺氣磅礴,無形氣機震碎了腳下地麵,他一路上撞塌了無數民房,皇宮建築也多有損毀。


    “幼魔,殺我朝複太子,斬殺齊護衛,你今日休想活命!”


    大黑鳥也飛了過來,落在謝陳身邊,道:“我在京都內感受到天牢中出現一股強烈氣息,他速度很快,眨眼就殺了過來。”


    “天牢?”謝陳微微皺眉,“那裏到處流血,陰森可怖,他待著做什麽?”


    烏鴉隨口說道:“也許是借助那裏的血氣,修煉邪功唄。”


    謝陳有了一分明悟,看著來人,渾身沐浴在血光中,腥氣撲鼻,忍不住皺眉,“原來,你們在複太子敗露後還冒險潛伏在術木國,就是要蠱惑老皇帝發動戰爭,好伺機從戰場上吸納凡人精血,提升修為!”


    “不錯,確有這個打算,”來人毫不掩飾,冷笑道:“可惜,你來得太早了,再有一個月戰端開啟,術木國、高月國、長金國都將卷入戰亂,到時軍士死傷無數,我就可煉化無盡血氣,突破翠儀!”


    “所以,你必死,一再阻撓我朝大事,斷難存活!”


    “該殺!”謝陳一陣後怕,轉頭對著老皇帝喝問道:“這背後謀劃,你是否有參與?”


    “朕當然知曉,修士得長生,擁有凡民無法想象的力量,朕怎能不羨慕?”老皇帝見無法再掩飾下去,幹脆當眾承認,他笑容癲狂,“朕年歲大了,不能像太子一般修行,隻能借助戰場上的無窮血氣才能博取一線修行資質,這等前所未有的機遇,就是死上百萬雄兵,又何止一提?”


    “混賬,為一己私利,置萬民於不顧,你這皇帝坐到頭了!”謝陳極其憤怒,他不能理解,老皇帝心態居然這樣極端。


    就是一旁的攝政王和魏負京等人,同樣驚懼不已,他們也不知道,原來京都還有兩名修士存在,並且與皇帝達成了這樣可怕的陰謀!


    “哈哈哈……”老皇帝瘋狂大笑,龍冠都掉落在地,他眼角溢出渾濁淚珠,“朕自私?你割闕山強橫壓迫,教我術木國上下無一人能夠修行,不能長生,永享江山。如果不是費皇叔和齊護衛到來,講明一切,朕至死也要蒙在你們的陰影下!”


    “他們傳授修仙法,為我謀劃修行路,有何錯?”


    “父皇,他這樣狼子野心,是聽進去我們解釋的,今日費皇叔也在,我去調集禦林軍,一同剿殺,吞食他的修為,你我父子一同成仙!”太子神色狠厲,在勸說老皇帝。


    謝陳轉頭看向那名大歲餘孽,殺意洶湧,“你是何人?”


    “大歲第七十三代皇族,費西山,與術木國這支偏遠皇族同在族譜,算是他們叔祖。”來人獰笑,“幼魔,不知你是如何知曉我在此處,不過沒關係,隻有你和身邊那隻烏鴉,今日難逃一死!”


    謝陳讓大黑鳥去到另一邊,保護魏負京等人,免得遭受波及,他取出了白刀,刃指費西山,“我很好奇,你怎麽敢在割闕山眼下攪弄風浪,不怕死嗎?”


    “死?我已經是死人了。”費西山冷冷道:“我本就是複太子埋伏在這裏的暗棋,利用術木國,造成戰亂,伺機培養一批修士。如今行動敗露,迴去也是死。”


    謝陳不能感同身受,大歲皇朝的餘孽好像都是極端的仇恨心理,視人命如草芥,即使是自己的性命,也毫不在意。


    “他好像是翠儀境圓滿,與食狐境界差不多,不需要我助陣嗎?”烏鴉傳音詢問。


    謝陳拒絕了,“又一個爬蟲而已,能有多難纏。”


    “幼魔,你會因自大而付出代價!”費西山冷笑。


    謝陳對著老皇帝說道:“你已將死,本來不想與你過多解釋,但群臣都在,我需澄清背後緣由。”


    “當年,大歲覆滅,北境群雄分食,你術木國先祖作為大歲偏枝,被追殺,流落百年之久,後又轉頭祈求我師尊,劃立土地建國。”


    “是你家老祖宗深感修行兇險,才立下誓約,子孫後代永不再修行,以此換取江山永傳。同時,術木國向割闕山稱臣,受我師尊庇佑,才得以延續國祚至今。”


    “不然,就憑你大歲餘孽的身份,早就要被其他修行宗門搜查魂魄,找尋寶藏,殺盡族人,還能享受社稷?”


    “我割闕山從未接收歲供,不插手朝綱運行,還不斷護持,結果換來你這樣的狼心狗肺,一群不知好歹的東西!”


    烏鴉大笑,“好,罵的好!”


    老皇帝和太子臉上青白一片,費西山見狀大喝,“魔頭,休要蠱惑人心,是你師尊導致大歲覆滅,才有這一係列後事,不然,術木國何至淪落到向仇人叩首?”


    謝陳震動白刀,顫音傳遍皇宮,所有人都感到了一抹森寒。


    “你們大歲餘孽不僅冷血,臉皮也出奇厚,顛倒黑白至今,怕是連自己都信了,”謝陳大喝,“費西山,難道你不知,當年大歲皇主起了貪念,覬覦我師尊的造化,主動圍獵才導致的禍事嗎?”


    “不去反思,隻會一味憎恨,將苦難加在被迫害的一方頭上,你們倒裝出一副受害的惡心嘴臉,讓我反胃!”


    謝陳說話不留情麵,實在對這群人厭惡到了極點,他揮動白刀,熾烈刀芒連接了天與地,刈字訣殺氣無雙,鋒銳的刺痛感讓費西山驚駭。


    “你們這群暗處的毒瘤,與你們多說一句都隻會讓我厭煩,隻有斬殺才能感受到清淨。”


    謝陳不再說話,因為他沒有興趣再進行過多的爭辯,沒有意義,唯有白刀才能代表一切。


    “歲神加持,三轉滅世!”


    費西山直接動用了最強秘法,他與謝陳,沒有試探,上來就是死手。


    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尊血紅色的虛影,龐大而朦朧,看不清真容,足有千丈高大,在這皇城中俯視。高空上,一顆黯淡星辰震動,對著大地發散出一種神秘力量。


    滿城百姓看見這駭人一幕,紛紛跪拜,因為不曾見過這樣的神跡。


    可是,刀芒也很熾盛,謝陳斬出的刈字訣比一年前更加強大,幾乎不可直視。


    “原來隻是翠儀中期,也敢與我交手!”費西山見到謝陳胸腹大亮,一輪明月道基沉浮,他心中大定。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讓很多人耳膜震破,流出鮮血,慘叫聲不斷,這還是烏鴉極力護持,帶著一群王公重臣飛向遠處之後,那些餘波所導致。


    白色的刀芒和血紅色能量碰撞,那裏好似末日,光波擴散,地麵塌陷,所有的建築與城牆在頃刻間炸碎,成為飛灰。


    一擊之後,半座皇宮都徹底消失。


    “實力不俗,我居然不能一舉拿下!”費西山眼神中露出驚訝,隨即殺心更重,謝陳天賦越強,越加可怖。


    “蛟潛”、“昆侖訣!”


    謝陳的迴應很簡單,同時打出兩式強大的拳術,白色光焰如蛟龍橫空,絞碎了血光和歲神虛影,對著費西山殺去。


    “歲神遮天手!”


    費西山也在反擊,一隻浩大掌印當空拍下,與謝陳的拳光互相廝殺。


    咚,沉悶的撞擊後,兩人同時後退。


    “一刀星落!”謝陳大喝,斬出了最強的那式刀訣,殘月一樣的刀芒斜飛,最前方是金黃殺氣,可衝破一切阻擋,後半部分則匯聚了寂滅死氣,能剝奪敵手生機。


    費西山渾身爆發出大片的赤紅血光,染紅了整座皇宮,天空被染映,變成淒慘的紅色,滲人而詭異,“幼魔,地獄無門你自找,今日一頭闖進來,就試試我的血山賓陽大陣,讓你血肉融化,神魂化作劫灰!”


    “血山起!”費西山一聲大喝,雙手快速掐訣,被血光浸染,幾乎變成血海的皇宮舊址內突然湧起一座龐大山峰,頂端插入雲間,雄壯巍峨,厚重不可撼動。


    星落刀芒斬在血山上,兩者僵持數息後同時炸碎成為漫天流光,豔麗璀璨。


    費西山身體僅是輕微晃動,並未遭受什麽嚴重傷害,他仰頭大笑,“你已經進入我的陣中,根本無法逃脫,隻能被動接受攻擊,被我斬殺,煉化!”


    謝陳眉頭皺起,費西山在術木國經營了一年,早就將整個皇宮作為這座大陣的基點,布下了層層陣紋,此時,法陣發威,加之他的境界高出自己,事情陡然變得棘手起來。


    皇宮塌了一半,不知有多少皇族和下人慘死,剩下的那一半建築也是搖搖欲墜,被血光籠罩,所有人都在恐慌,尖叫聲不斷。


    “皇叔,不要再傷害我的愛妃和皇子們!”老皇帝大叫,請求費西山能夠高抬貴手。


    不料,費西山不為所動,“為我朝複仇而獻身,也是他們的福分,有何悲傷?”


    啊,淒厲的慘叫聲響起,鮮血灑滿庭階,費西山施法,讓法陣運轉,皇宮內幸存的所有人,無論是皇族還是太監宮女,同時身體爆碎,成為血霧!


    老皇帝目眥欲裂。


    謝陳也在行動,不是大發善心,要拯救眾人,而是在攻擊陣紋。他分身乏術,根本救不了太多性命。更何況,所有事情都是老皇帝引狼入室,咎由自取,他並不會濫發慈悲。


    隻是,費西山屠滅了這麽多人,將他們的血肉和精氣引入陣紋中,血光更加磅礴,氣勢驚人,讓謝陳感到巨大壓力,他必須盡早行動。不然,身在陣中,越拖到最後越不能脫困,會被耗盡修為,等死。


    “刈破蒼穹”、“破滅黃泉!”他使用白刀,接連斬出刈字訣,一道道刀芒飛出,湮滅了大片血霧,清理出很長的真空通道。


    但是,無用,費西山籌劃了很久的大陣,陣紋覆蓋麵積廣闊,加之用無數人命祭煉,威力達到了一種驚人的程度。


    “嘶,這美妙的滋味,真乃世間第一良藥。”費西山深吸一口氣,無盡的血霧進入口中,他身上的血光更加刺目,但也更顯陰森。“我有大陣加持,無限接近千元境,你憑什麽與我爭鬥?”


    “哈哈哈……”


    謝陳打出了各種絕學,拳術、刀法盡出,斷天手、轉蛟之法輪番試探,白色烈焰衝天,虹光顯映天際,與血色大陣激烈交鋒,但正如費西山所說,雙方的實力差距已經拉開,很難對他造成傷害。且,大陣並無損傷,他對著一處陣紋節點斬出刀光,立時就有層層血霧湧去,將刀芒腐蝕幹淨,不能泯滅符文。


    “白費力氣,你安心等死即可,血陽灌頂!”


    費西山厲聲大喝,陣紋齊震,出現了一輪千丈巨大的血紅色太陽,凝聚著恐怖的能量,眨眼間就衝到了謝陳眼前!


    砰!


    謝陳被撞飛,白刀脫手,胸腹間被灼傷,露出紅色的筋肉,他即使感受到了那種巨大的殺機,第一時間躲避,還是不能完全躲開,隻這一下,就身受重傷。


    更糟糕的是,巨大的血紅色太陽再度衝起,彷佛有了生命,一口將它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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