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之地,白霧彌漫。


    視線一片霧蒙蒙,完全看不清楚。


    百裏驚鴻和伊人一到霧氣開始彌漫的地方,就不約而同停下腳步,小白虎則一副警戒的姿態,緊盯著霧茫茫的前方。


    短短幾天,這裏已經改變了模樣。


    一大片原來綠意盎然、林木滿處,有著綠地和山穀的地方,現在隻剩一片霧茫茫,什麽也看不見。


    原來那個所謂陣法的入口,現在也完全看不見,隻能借著偶有稀薄的霧氣,勉強看見前方還有地麵,而不是一片斷崖。


    伊人本來就沒來過這裏,所以看見一片白茫茫,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隻是將神識往裏頭探。


    眼睛看不見,但感知可以。


    而百裏驚鴻則是一臉沉凝——雖然冰山臉看不太出來這兩個字。


    他來過祝福之地,知道這裏原來的樣子,跟之前相比,祝福之地已經不叫祝福之地,應該改名叫做白霧山了。


    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霧,什麽也看不見。


    伊人突然起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霧裏有一個人,很強。”她的神識查探到了。


    “吼??吼??”


    小白虎也小小聲的低吼,它也感覺到了。


    媽媽,那是一隻紅羽雄雉,有一點朱雀的血脈,所以也很會噴火;雖然已經能化成人形、很強悍,不過媽媽不用擔心,它的火輸你,也燒不到我。察覺到有神獸的氣息,小吞就醒了,還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伊人。


    哼,任何獸,都不要想在它麵前欺負媽媽。


    “小吞說,那是紅羽雄雉??”伊人再把小吞說的話告訴驚鴻。


    “要進去看看嗎?”百裏驚鴻聽完,表情連一點點變樣都沒有,隻是問她。


    都來到這裏了,不徹底查探一番,伊人是不會走的吧!


    “要。”果然,伊人很堅定的點了點頭。“不過,等一下。”


    說完,伊人放開被牽住的手,雙手拈起法訣。


    “散!”


    一聲輕語,麵前的白霧像潮水倒流一般,瞬間退得幹幹淨淨,呈現出祝福之地的模樣。


    眼前一片光禿禿的土地,像被什麽狂風摧殘過,泥黃的土地上,沒有任何裝飾與草木。


    再遠一點,是四根顯然破碎的石柱,從石柱起,是一片和剛剛的白霧不能相比的濃霧。


    剛才的霧還隱約可見一兩公尺的情況,霧氣雖然白茫茫,卻比較稀疏,但石柱後的霧氣,卻是真正伸手不見五指的白茫茫。


    這副景象,根本就是荒涼。


    但是很不和諧的,在泥黃的土地中央,卻鋪著一張純白色的毛地毯,上麵放著一張大紅色的臥榻,臥榻旁還有一張暗紅色的小茶幾。


    臥榻上,半躺著一名身穿以金線繡邊與飛禽圖樣的紅衣、肩垂珍珠配飾,頭戴金冠,有著一頭紅豔發色的男子。


    如果說,伊人前幾天看到的,是不染凡塵的清雅美男子,那眼前這位,就是豔到沒邊的美男子。


    雖然兩人都是讓女人眼睛一亮、不小心就會傾慕迷戀的美男子,但她最喜歡的驚鴻,還是沒人可以比的。


    “沒想到有人可以走到這裏,一招就驅散霧氣,小姑娘,你引起我的興趣了。”紅衣男人側躺著,一手支頷、一手端著酒杯,神態慵懶、語氣曖昧,眼神勾人的朝伊人瞄了瞄。


    伊人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他,上瞄下瞄左看右看,很仔細又目不轉睛的把紅衣男打量了個遍。


    伊人這舉動,讓身旁某男醋了,幾乎要伸出手來,把自家未婚妻給逮迴來,好好教育她眼睛該看誰!


    可是,卻聽見伊人一本正經、很認真的評論著開口了:


    “在這種塵煙彌漫、一片荒涼場景下,還有人可以把這裏當成貴賓大酒樓的包廂,喝酒臥榻調戲女子,真真是紈絝子弟中的最佳代表,受教了。”


    說完,她還拱了拱手,表示真的很崇拜。


    某男一聽,冰山臉差點一抽。


    伊人這是在讚美對方嗎?


    紅衣男子聽了,則是一臉惆悵的哀怨表情。


    “小姑娘,你沒看出來,我這是在借酒消愁嗎?”紅衣男人好受傷地問。


    “借酒消愁?”伊人滿臉問號。


    “這麽美的天、這麽廣的地,這麽豐饒的土地、這麽多美味的食物與美酒、這麽多一眼看不完的美人??這麽多可以享受、可以快樂的事,我卻都不能做,也不能讓別人看見我風流倜儻、俊帥無比的外貌,讓天下的女子為我癡迷,我怎麽能不哀怨呢?”紅衣男子說著,更惆悵了。


    風流倜儻、俊帥無比?讓天下的女子為他癡迷?


    伊人的腦袋裏突然浮出大大的兩個字:水仙。


    等於,自戀。


    “這裏沒門也沒鎖、也沒人把你關起來,你想走就走,有什麽好哀怨的?憑你的實力,有哪裏去不得?”


    紅衣男子“千嬌百媚”的瞥她一眼,眼神除了惆悵還哀怨。


    “怎麽了?”伊人的表情抽了抽。他這不被了解的憂傷模樣,太明顯了。


    “小姑娘,你讓我的哀怨又多了一項,這世上都沒有人了解我??”紅衣男子竟然趴在榻上,看起來傷心極了。


    伊人看的差點想拍桌。但現場沒有,她隻好滿眼疑問的望向驚鴻,開始無聲的交流。


    這家夥,真的是紅羽雄雉嗎?


    應該是。


    ??紅羽雄雉??都這麽抽風嗎?


    ??應該不是。


    “喂!”


    無聲的交流被打斷,哀怨的男子有點生氣地看著他們。


    伊人迴過頭。


    “你們太過分了!”


    “有嗎?”伊人很無辜。他們什麽都沒有做耶!


    “我都這麽難過了,你們不安慰我就算了,還在那裏眉來眼去,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這還不過分嗎?”紅衣男子很受傷的指責完,還一副好像被拋棄的模樣,喃喃說著:“人類什麽的,果然最沒有同情心了??”


    伊人無語。


    驚鴻萬年冰山不動。


    “算了算了,本鳥大肚大量,看在你們千辛萬苦來到這裏陪我聊天的份上,就不怪你們了;你們可以走了。”紅羽雄雉揮揮手,表示不送。


    伊人眨了眨眼,決定應付抽風的人(或獸),就要用抽風的行為迴敬。


    於是,她拉了拉驚鴻的衣袖,一副好奇不解、天真單純的表情。


    “驚鴻,他很大肚嗎?”


    驚鴻眼裏有了笑意,很配合的認真看了紅衣男子一眼,然後再認真的迴答她:“沒有。”


    “他說他是鳥,可是我沒看到他有翅膀。”


    “大概藏起來了。”


    “可是,我也沒有看見他有鳥那種尖尖的嘴巴。”


    “這樣看起來,是沒有。”


    “所以他現在這樣,根本不是人。”伊人鄭重的說。


    “嗯,不是人。”


    然後,伊人轉向紅衣男子,瞪著他說:“你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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