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昏昏沉沉,腦中混亂,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成了嬰兒,還被那個似乎是母親的女人驅趕。


    全身開始發燙,渾身難受,小嬰兒的小臉憋得通紅,四肢揮動,時不時發出低聲的呻吟,嗚嗚咽咽,模樣顯得極其痛苦。


    然而,她並沒有大聲哭泣,隻是不斷抗拒周圍的一切,讓藥師想要檢查她的身體都十分費力。


    她不過才剛出生一個多時辰,又是早產,比一般嬰兒還要瘦小,藥師們不得不更加小心,生怕力度稍重便會傷到她,這讓診斷變得困難重重。


    折騰了許久,楚軒昂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終於鬆開弟弟的手,走上前,將妹妹輕輕抱起。


    懷裏的妹妹輕得讓他驚訝,幾乎隻有當年弟弟的一半重。


    “乖,別怕,別怕。”他低聲哄著,輕輕拍著她。


    被當成嬰兒哄著,她內心不由得無奈。


    然而,想到現在的她確實是個嬰兒,也無法怪他用這樣的語氣哄著自己。


    不過,這個聲音溫柔好聽,安撫的動作小心而熟練,竟讓她慢慢地放鬆了下來,盡管身體仍舊發熱、酸痛。


    楚軒昂看著妹妹漸漸平靜,掙紮減弱,但觸摸到她滾燙的身體,便知她燒得厲害。


    “藥師。”楚軒昂示意藥師盡快檢查。


    藥師們被少爺熟練的哄抱手法驚到,旋即迴神,開始專心診斷。


    隨著檢查的深入,藥師的眉頭愈發緊鎖,最後隻得歎息。


    “大少爺,恕在下醫術淺薄,實在找不出小姐發燒的確切原因。我隻能暫時退燒,效果如何……實在無法保證。”


    “那就先退燒。”楚軒昂果斷道,心裏清楚發燒對早產的妹妹極為不利,隨即吩咐依婧找更高明的藥師來。


    藥師立即著手退燒的準備。


    依如此時走上前道:“大少爺,我來抱小姐吧!”


    “不必。”楚軒昂抱著妹妹坐下,感到她瘦小的手握緊了他的衣襟,小臉因為不適而皺成一團,顯得無比可憐,但他的心裏卻感到一絲憐惜。


    因為……她是他的妹妹啊……


    “哥哥。”楚軒起走近,摸了摸妹妹滾燙的小臉,滿臉擔憂。


    臉頰上的涼意讓她忍不住在心中歎息——這算是被非禮了嗎?


    不過,這也是她的另一個哥哥吧?


    她想睜開眼,但費盡力氣隻能模糊看到些光影和人影,根本看不清楚。


    “別擔心。”楚軒昂安慰弟弟,又吩咐道:“姒姨,麻煩準備些奶水,再帶起弟去用晚餐,早點休息。”


    此時大家已經從傍晚忙碌到現在,沒人顧得上用餐。


    “哥哥,我想陪妹妹。”楚軒起堅持道。


    “起弟——”


    “我是哥哥,要保護妹妹。”楚軒起語氣堅定。


    聽到這句話,楚軒昂那淡漠的表情微微鬆動。


    “好,我們一起陪妹妹,但你要先吃飯。”


    “哥哥也要吃。”楚軒起雖然年幼,卻固執己見。


    “你先吃,哥哥待會兒再吃。”他答道,想先看藥師退燒的情況。


    “好。”楚軒起主動走到依姒身邊,小小年紀卻很認真:“姒姨,準備晚餐,還有哥哥的,妹妹的。”


    “好。”依姒點頭,朝小廚房走去。今晚大家都要守夜,她打算多煮一些,大家輪流休息時能吃些墊墊饑餓。


    隻是夫人那邊……唉……不想了。身為下人,她隻需盡力伺候主子即可。


    這一夜,誰也沒能好好休息。


    接下來的一整月,藥師一直駐守楚家,因為剛出生的楚家小小姐反複發燒,喝奶水時每次總會吐出一部分,身體虛弱不堪。


    在坐月子的楚夫人得知情況後更加惱怒。


    她渴望的不是個病弱的孩子,而是一個天賦過人的兒子。


    她直接命令依如將孩子抱走,遠些安置,免得哭鬧打擾她。


    楚雲飛聽聞此事,隻是微微皺眉,仍留在“玲瓏居”照顧心愛的女人,整個月都未踏入“留意園”。


    他隻吩咐依婧一句:“需要請藥師就請,沒大事不必通報。”


    至於孩子的名字,他冷淡地說:“若能活過周歲,再取也不遲。”


    楚雲飛並非不在意這個新生女兒,隻是想到她出生時的情況、他失去的孩子,實在高興不起來;


    再加上女兒生來病弱,藥師還無法確診病因,認為隻是早產體弱,多病的孩子可能無法習武。


    而在楚家,不能習武便意味著毫無地位,也不值得關注。


    在他看來,若她能活下來,將來頂多嫁給某個合適人家聯姻,終歸是別人家的子女,他不必為此費心。


    依婧聽後,心中憤懣不平,隻能帶著怒意迴到留意園。


    小姐如今這般狀況,她也隻能歎息。


    而楚軒昂得知父母的反應後,毫無意外之色,吩咐依如將妹妹帶到自己的院中。


    他和弟弟每天練功後便照顧妹妹,與藥師們一起悉心守護這個不知還能堅持多久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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