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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瀾因為喝了一點點酒,也有些昏昏欲睡了。而卓禹安此時卻是心境澄明,是場上唯一最清醒的人。


    不過說清醒,也沒有那麽清醒,尤其當他終於換到聽瀾的旁邊坐著,聽瀾不知何時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時,還清醒什麽,她的發香襲來,他人已微醺,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敢動。


    包間裏到後半夜已經很安靜了,大部分同學都東倒西歪地靠在沙發上睡著。卓禹安本來很克製,也很紳士,一直是一動不動任她靠著,就這麽近的距離,他已十分知足。


    然而,聽瀾不知何時稍稍側了側身,整個人一半的身體是趴在他的身上的,並且雙手直接環住他的腰。


    卓禹安的心都快要被炸裂了,包間暖黃的帶著一點昏暗的光線把人的情緒無限地擴大,卓禹安終是無法做到再淡定,輕輕伸手環住了她,抱著小小的,軟軟的她。


    像是做了什麽了不得的壞事,他內心在顫抖,臉部發燒而滾燙,但實際上,他沒有任何別的想法,就這麽抱著,想到地老天荒。


    原本毫無想法的,但是她睡著睡著,環著他腰的手更緊了,臉還在他的胸前來迴蹭啊蹭。卓禹安內心那隻小野獸又開始亂竄起來,差點竄得他理智全無。


    他稍稍低頭,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吻,他的雙唇是滾燙的。她跟被燙了一下似的的,稍稍抬頭,還輕歎了一口氣。


    氣息裏帶著一點點清甜的酒味,她


    的唇色本就很好看,即使在暖黃的光線之下,也能看出水光瀲灩的。這是他在心裏默默喜歡、默默追隨了三年的人,卓禹安再好的修養,再強的克製能力,此時也控製不住了,輕輕低頭,滾燙的雙唇輕輕吻了上去。


    心髒跳得生疼。這個吻,是他的初吻,也是他傾注了所有情感的一個吻,但縱然如此,他也隻是蜻蜓點水一般輕吻了一下,不敢深入。


    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他自知過份,所以後麵不敢再抱著她,他不是聖人,怕會繼續第二個吻或者第三個吻。他鬆開了環著她的手,甚至把臉稍稍往右轉,拉開兩人的距離。


    然而失去護力的聽瀾,迷糊中,可能怕自己會掉下去,所以又往他懷裏拱了拱以使自己能更好的抱緊他。


    卓禹安天人交戰之後,又無可奈何地把臉轉迴來,伸手抱著她。那一夜,對卓禹安來說心裏像做夢一樣幸福,而身體卻是前所未有的煎熬,他已從少年蛻變成青年了,很多事都是身體的自我反應,他隻能熬著忍著,任她無意識地對他進行“淩虐”。即苦又快樂。


    他想,明早等她清醒,他就要告白,為高一時那驚鴻一瞥之後的心動要個心安處,為這三年的苦戀要一個答案,他等不及了,也不想再等了。


    他如是想著,卻不知不覺在淩晨5點時睡著了。


    他不知道,如果那時的5點沒有睡著,如果他告白了,人生是


    否會完全不一樣,因為沒有如果。


    聽瀾也不知為何,在那個淩晨5點,心裏忽然痛了一下,猝不及防驚醒過來。心裏空空落落的,才發現自己把卓禹安當成了家裏的那隻大熊,一直抱著人家睡。好在他也睡著了,應該不知道,所以她逃也似的從ktv離開。


    昨晚的她一夜無夢,隻是清晨時那突如其來的心慌,讓她有些難受。她乘坐最早班的公交車迴家,此時的大街上人很少,隻有一些早攤的攤主在出攤冒著煙火氣,還有環衛工人在路邊清掃,一切都是那麽尋常。


    車開了幾站之後,這座城市才真正蘇醒過來。她下了公交往家裏走的路上,還順便給爸媽買了他們愛吃的早餐。


    她走進小區,走進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如同以往的每一天。


    然而伴隨著一聲沉悶的高空墜物的聲音,那個清晨的記憶就徹底模糊了。隻有那一片血肉模糊的紅色影子,還有之後的驚叫聲,救護車的聲音,還有媽媽的哭聲。


    這些交織在一起,始終都是模糊的,她全身都在顫抖,手中的早餐也隨之掉下,散了一地。她覺得是做夢,手指使勁掐進掌心裏,生疼生疼,而腳底那種溫熱的黏糊的感覺同樣讓她難受。


    其實不是真有那麽多的血能把她白色的帆布鞋染紅,是她的豆漿灑在鞋麵上,灑在地上,濺起來的血漬把帆布鞋一點一點染紅的。


    她呆滯地站在那


    裏,連唿吸都是困難的,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在哪裏,一切都是模糊的,直到被媽媽狠狠地拍了一下後背,她才喘過氣來,卻也隻能發出爸爸,爸爸的聲音。


    媽媽一直抱著她哭,哭得肝腸寸斷。


    昨晚聽瀾離開家之後,她又和舒明海吵了一架,隻不過昨晚,舒明海一聲都沒有反駁她,任她抱怨,隻在臨睡前,對她說了一聲:對不起,這麽多年你辛苦了。


    她在自責,是不是給他的壓力太大了,沒有理解他工作的難處,才導致他走向了這條路。張荷強忍著悲痛,開始聯係他工作單位的人,聯係徐濤,聯係他的朋友們,想了解舒明海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想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麽?但這些平日熱情往來的人,都避開了她。


    聽瀾看著媽媽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地打,一個一個被拒絕,直到最後,終於來了一個氣勢洶洶的陌生男人,他的旁邊跟著徐濤,很嚴厲地說爸爸犯了事,上邊正在嚴查,讓她們對爸爸的死不要聲張,爸爸是以死來自保。


    聽瀾那時想得簡單,人都死了,還保什麽?


    唯獨媽媽忽然沉默了,她當了大半輩子的會計,很多事一點就通。隻是張荷也疑惑,如果舒明海真的貪汙了,那貪的錢都去哪了?


    還是說,他並沒有貪,隻是逼不得已替別人背鍋?


    那時張荷完全信任舒明海的品行,她篤定他是被逼無奈,是替別人背鍋


    ,替別人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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