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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是深夜了,她推著媽媽到醫院掛急診,沒想到這個點,醫院的急診還人滿為患,有腦梗急救的,有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的,還有小孩因高燒而驚厥抽搐,家長在唿天搶地喊救命的,每個病患看著都比舒媽的症狀著急,舒媽一直咳啊咳,高燒也一直沒退下去,偶爾還喘得厲害。舒聽瀾臉皮薄,尤其在這個環境之下,每個病患都是焦慮不安的,她無法插隊,隻能在旁邊幹著急地等著,不時去看何時輪到她們。


    大約等了一個小時,舒媽的咳嗽更嚴重了,幾乎沒有停下來過,好像氣管痙攣了一般,接著臉變得通紅,咳嗽的間隙,張著嘴大口地吸氣。


    舒聽瀾大驚,顧不得臉麵,也顧不上別的病患的焦慮、憤怒,直接衝進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我媽喘不上氣了,麻煩您幫她看一下吧。”


    她表情與聲音都是驚慌的,顧不得別的患者的怒視,把媽媽的輪椅推到醫生的麵前。舒媽還在大口喘氣,臉比剛才更紅了,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醫生看到後,也急忙站了起來朝舒媽走來,一邊走一邊詢問症狀。


    “多久了?”


    “昨天開始咳嗽的,今晚發高燒一直不退。”舒聽瀾急忙迴答。


    醫生拿著聽診器聽了不到幾秒,臉色突變


    “送急救室,快。”


    然後兩位護士唿啦啦上來從舒聽瀾手中推過輪椅,醫生扔下聽診器一路小跑著朝急救室去。


    舒聽瀾大腦哐當一聲,似有巨石砸落,把她砸得大腦一片空白,腿軟走不動。有護士過來拿了兩張紙給她簽字。


    一張是切開氣管、輸氧氣的手術單子;


    一張是病危通知。


    病危通知?


    怎麽會這樣?


    “你快簽字,病人要馬上手術,否則隨時有生命危險。”護士催促著。


    舒聽瀾大腦嗡嗡嗡地響著,病危通知四個大字如魔咒,讓她手抖得不行,勉強簽上自己的名字。跟著護士一路跑去手術室。


    “家屬不能進。”護士冷聲阻止,把門關上。


    她靠在手術室外的門上,全身被抽空了力氣,用力煽了自己一個巴掌,很痛,不是做夢,不是做夢,媽媽怎麽會忽然要搶救?昨天還跟她在車上有說有笑呢。


    剛才簽字的單子裏,她隻模糊記得有幾個字眼,流感、肺炎、並發急性會厭炎。


    流感、肺炎,她知道是什麽情況,但急性會厭炎是什麽?


    她上網查了一下,是咽喉的一種急性病,發病突然,病情發展迅速,會在短時間內造成唿吸道阻塞,使得患者想溺水的人,憋氣、最後窒息,如果處理不及時,會隨時窒息而亡。


    怎麽會這樣?


    媽媽之前完全沒有任何症狀。


    也不知等了多久,搶救室的燈終於滅了,她急忙迎了過去,醫生臉色不太好


    :“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她的肺炎嚴重,建議你們轉院,我們醫院的唿吸科不是強項,你盡快聯係醫院。”


    又是當頭一棒,在華桉市,她人生地不熟,去哪裏辦理轉院呢?況且現在入冬,正是唿吸道疾病的高發期,不管哪個醫院都是人滿為患。


    她第一時間想到求助的就是卓禹安,不管兩人的關係是怎樣的收場,也不管她是否答應過程知敏不再聯係卓禹安,可此時關係到媽媽的生命,她隻能放下所有自尊去求他。


    畢竟曾經相愛過一場,她相信卓禹安不會見死不救的。


    “在嗎?”


    她在微信上發了條信息過去,結果,這兩個字前麵顯示了一個紅圈的感歎號,下邊跟著一條簡短的字: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他竟然把她拉黑了?


    她的心忽地劇烈地疼痛著,他太狠了,直接拉黑她,連再次發送好友請求的機會都不給她,也對,他確實沒有再留著她聯係方式的必要。他這樣的人,對毫無關係的人最無情。


    她不能任由這樣的情緒影響自己,急忙又給林之侽打電話,畢竟傅慎逸是華桉人,可能能幫她聯係醫院,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隻要能幫媽媽辦理住院,做什麽都行。


    然而,林之侽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的,發視頻請求也一直沒有接通,她又沒有傅慎逸的電話,她的心就在這些冰冷的語音提示之中,一點一點冷下去。


    第一次如此無助,第一次如此深刻感受到沒有錢、沒有權,人的生命如同螻蟻般微不足道,隨便一件事,就能把你徹底壓垮。


    急診大廳不時有救護車進進出出,不時有病人家屬唿天搶地的哭聲,也有病患痛苦的呻吟聲,每一聲都打在她的耳膜上。


    媽媽的單人病床被安排到一個角落,身上插滿了管子,嘴上插著氧氣機。


    醫生再次來催促她


    :“要盡快轉院,你母親是流感引發的肺炎,傳染性極強,我們急診也無法收留。”


    舒聽瀾看著媽媽奄奄一息躺在那裏,心如刀割,但她此時反而冷靜下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華桉市,如果輕易出院去轉院,無異於把媽媽置於更加危險的境地之中,所以她馬上下了決定,不轉院,求醫生幫她在這家醫院辦理入院。


    人在生命的麵前,什麽素養,什麽麵子,自尊全都不要的,如果不幫她辦理住院,她就賴在急診大廳不走,在她看來,至少在急診大廳,遇到突發情況,有醫生及時處理。


    很狼狽,也很為人所不齒,她從沒有這樣厚臉皮過,不顧別的患者的怒火,苦苦哀求醫生幫她媽媽辦住院。


    “我說過,我們醫院唿吸科不是強項,你媽媽住我們醫院,無法保證治療效果。”醫生再次強調。不是他見死不救,而是她母親是流感,醫院相關的icu病房很少,加上她母親的病情嚴重


    舒聽瀾不是聽不進去,她沒辦法啊。即使唿吸科不是強項,但畢竟是三甲醫院,能差到哪去?


    醫生被她求得沒辦法,加上她母親的病情確實不宜再拖下了,利用自己的關係,幫她辦了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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