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夢曇笑容甜美,她又怎會不知,此番前去蘇汗的路途艱辛,但要不是這樣。父皇定當不會加派人手,護送他們前去蘇汗。


    她現在要賭的是,夏夜藤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隻要世子哥哥的,這一步棋到手,她就真的什麽都不害怕了。


    “大表哥,你都說我是公主,自然是要知道民間疾苦,才不枉費我背著公主的頭銜。’’


    ‘‘曇兒,你還小世道無常,有很多事你還不懂。”許淩羽是擔心,要是白夢曇跟著他去蘇汗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姑姑非拔了他一層皮不可。


    ‘‘曇兒不怕,有大表哥在,誰有敢傷我。’’白夢曇睜著自己漂亮的丹鳳眼,眨巴眨巴道。


    說她蠻不講理,假裝天真無邪也罷。


    她深知道,許淩羽這時,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可她也隻是想保住許淩羽的性命,哪怕被所有人誤解也無所為。


    畢竟大表哥是那般溫柔陽光的兒郎,不該就此流落荒野,已蕭家人的性格,蕭景然定不會輕易的放過大表哥。


    “這不是保不,保護傷不傷害的問題?一個姑娘家,跟著一群大男人算什麽?”許淩羽想解釋什麽,可最後才發現,在這自己巧舌如簧的表妹麵前,自己辯解是多麽的無力。


    白夢曇擺出一副了然的樣子,拍著他肩道‘‘既然大表哥不怕,曇兒也不怕。’’


    許淩羽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挫敗,他一個男子理應保家衛國,為百姓不惜任何艱難險阻,那是理所當然的,可白夢曇畢竟是女子。


    他實在是無話可說,在隻好作罷,再三叮囑著“在外一定要聽我的,不可冒然行事。”


    白夢曇見他妥協,乖巧的點點頭。


    送走許淩羽後,白夢曇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快被掏空了。


    隨後鳳儀殿裏也派了幾個人過來,都被她打發了。


    一到床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珠珠進來時,白夢曇已經睡的很香,關好門不願打攪到她。


    一更時分。


    竹樓裏,夏夜藤正用著晚膳,目光一直不由自主的瞟向,偏院的正門。


    最後還是沒忍不住的詢問著,一旁站著的三樹“三公主今日是否有來?”


    ‘‘迴稟世子殿下,自昨日你把三公主氣走後,三公主就沒來過這裏。’’


    ‘‘沒來正好,免得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嗚嗚嗚的叫。’’夏夜藤用筷子,使勁戳著盤裏的雞腿,像是這樣就能戳出個人來。


    三樹在一旁忍俊不禁,可又必須保持淡定。


    夏夜藤察覺到了三樹有異,怒氣的迴盯了她一眼。


    三樹身子筆直的靠在牆上,麵無表情的不說話。


    這時一隻白鴿腳上綁著信件,飛到了夏夜藤的飯桌上。


    夏夜藤板著臉抽走了信件,隨手抓起白鴿遞給三樹吩咐著‘‘把它烤了,拿到三公主那裏去。’’


    ‘‘遵命。’’三樹抓起鴿子,就往偏院的小廚房走去。


    心裏念著,世子殿下口頭上說三公主麻煩,可每次一遇到三公主喜歡的東西,都會在第一時間想到她。


    這次不知又少了隻鴿子的,白西揚那小王爺,指不定何時又哭喪著臉,跑過來找她家主子哭訴了。


    看完信件的,夏夜藤惱怒得將信紙瞬間在手心裏化成了粉末。他真沒想到,白夢曇居然會拿自己的生命作威脅,她就真的不怕他不管她了嗎?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夏夜藤盯著書案上忽明忽暗的燭光。


    半點沒有想看書的心情。


    眼瞧今晚是他與白夢曇約定好要為許皇後診脈的時辰已過,卻遲遲不見白夢曇出現。


    難道是她真的打算,從此與他就此斷絕關係。


    思慮著,夏夜藤起身換了身夜行衣,無論白夢曇是否還在和他置氣,始終許皇後的病情,還需要醫治。


    也許曾此機會,他正好可以向許皇後求情,許皇後是她的生母定當會不顧她的生死,順道斷了白夢曇,去蘇汗的念頭。


    鳳儀殿中。


    深夜,殿內的守夜的侍女,都抗不住夜色朦朧,昏昏欲睡。


    夏夜藤用了特製的熏香,短暫的控製了那些侍女的神智,走進了許皇後的內寢。


    以往他為許皇後診治,要是沒特殊情況,他都是在她半夢半醒間醫治。


    不過今晚,他勢必要讓她醒來。


    一根銀針下去。


    許皇後立馬睜開了眼睛。


    來人一身黑衣遮麵,看不清相貌。


    但許皇後隱約的知道,此人正是自己女兒為她請來的神醫。


    隻是今晚並沒見白夢曇在場,她難免有些多疑,但身為皇後的威嚴,讓她一如既往的保持著該有淡定。


    “皇後娘娘有禮了,這次微臣一人前往,多有冒犯,還望皇後娘娘見諒。”夏夜藤作揖道。


    舉止端正,文雅有禮。


    從聲音上,許皇後大致能,判斷出麵前的人,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年


    “神醫說的是那裏的話,奴家還要多謝你醫術,要不是你,隻怕我這身子也撐不到現在。”皇後撐起身子。


    夏夜藤學著平日白夢曇的樣子,把一軟枕墊在許皇後背後。


    “神醫有禮了。”許皇後點頭表示感謝。


    看著夏夜藤的眼神多了幾分,猜忌。


    “這都是微臣應該做的。”


    兩人相互寒顫了幾句,夏夜藤從自己手腕上射出一根金絲,纏繞在許皇後的手腕上。


    診治了片刻收線,起身走到窗邊的書案上提筆,開了一副處方。


    遞給了許皇後“皇後娘娘放心,現你的身體你並無大礙,隻需安心休養等待小皇子的降臨便是。”


    “這記處方,是助你安胎的中藥。”


    許皇後收過方子,她心中明了。


    此人背著曇兒深夜到訪,定不是單純為了,為她醫治這麽簡單。


    她直接了當的問“不知神醫,深夜到訪,真正的來意?”


    夏夜藤原本還在籌算著接下來該說什麽好。沒想到許皇後早已料到了他的心思。


    果然身為後宮之主,心思縝密異於常人。


    他也沒什麽要隱瞞的。


    ‘‘不瞞,皇後娘娘微臣前來正是為了三公主。’’


    ‘‘為了曇兒?’’


    許皇後戒備的看向他。


    白夢曇向陛下主動請纓去蘇汗,她也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


    ‘‘要是為了曇兒去蘇汗的事,那你還是請迴吧!’’陛下現在誰也不見,就連她這皇後很難見上他一麵。


    ‘‘皇後娘娘,你可是曇兒的生母,蘇汗路途遙遠,兇險未定,就憑許將軍一人,他真能保三公主周全。’’夏夜藤一針見血,他沒想過許皇後盡會如此狠心,連自己女兒的生死也不顧。


    “有許將軍在我很放心,神醫能為奴家治病,奴家定當重謝,隻不過這屬於皇家的家事,現還論不到你一個外人來參言。’’


    許皇後神態淡定,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波瀾。


    夏夜藤頓時窮詞理屈,他嘴角勾勒的笑意諷刺。


    “是在下冒犯了,還請皇後娘娘贖罪。”他拱手間,目光尖銳。


    如同一頭深夜饑餓的豺狼,令人生畏懼。


    許皇後看著他的那雙深邃的眼睛,後背發涼。


    這樣可怕的人,她的女兒是何時撞上的?


    直到夏夜藤已經離開,許皇後此時都還驚魂未定,但她依然保持著,她皇後該有的儀態。


    在得知白夢曇要去蘇汗的事,她第一時間就命去傳白夢曇過了,卻都被她那不成器的女兒,給打發了迴來。


    說她心意已決,母後不必多慮。


    那是她的女兒,她又怎能做的,不管不顧。


    孩子大了,她為娘的,也是留不住了。


    在鳳儀殿撲了個空的夏夜藤。


    一人飛身到了皇宮,最高的塔頂,放眼望去,整座齊都城都盡收眼底。


    他的目光停留在,原先被燒成一片廢墟的世子別院。


    那裏已經被打掃出一大片空地,卻遲遲為能修建新的房屋。


    記憶拉迴到了幾月前的那一場火,小姑娘單薄的身影不顧一切的,衝進火場尋他。


    他本以為人世醜惡,人與人之間除了彼此利益,世間本無任何純粹的感情可言。


    即使是白夢曇不依靠他,他也相信憑她的小聰明,也能在這深宮之中安然度日。


    可世事難料,她那個大表哥就真另她如此傾心,甘願放棄眼前的舒適生活。


    也要為他不惜一切的,去往那荒蠻的蘇汗之地。


    夏夜藤對著漆黑的夜空,仰天長歎。


    他終究是放不下她一個人。


    白辰逸剛從禦書房出來,經過一片竹林陳喜跟隨在身後,突然一個人影竄了出來,周圍的錦衣衛戒備了起來。


    這時空氣彌漫著白霧,霧氣逐漸的擴大,白辰逸憑借著聲音尋找著跟隨自己的隨從,卻無人迴應。


    直到感覺有人將他帶到了某一處,類似於地下的暗道。


    他不曾記得,自己皇宮裏有這一處地方。


    “參見陛下。”


    地道裏的燈光,逐漸亮起。


    而此事白辰逸也看清楚了,麵前的人是誰。


    “原來是北齊國的世子殿下。”就算是身處劣勢,白辰逸也能做到坐懷不亂的地步。


    夏夜藤由衷的欽佩,不愧是北齊國的王。


    白辰逸從得知,白夢曇把夏夜藤帶迴她的紫萱殿時,就已經猜到他安然無恙。


    為了自家的女兒,才沒揭穿他們小孩子的把戲。


    盤算著,要是夏夜藤能真為他三女兒所用,到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過看現在的情形,能在重兵把守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帶來這裏。


    想必這燕北的世子殿下,倒也是有幾分本事。


    “你帶我來,不會就隻是為行君臣之禮的吧?”白辰逸也不跟他囉嗦,他身為北齊國的皇帝可是很忙的。


    沒空陪這些小屁孩玩。


    一個個都不叫他省心。


    ‘‘臣是想請,陛下收迴,讓三公主去蘇汗的旨意。’’夏夜藤恭敬的說。


    他能爭取到和白辰逸說話的時間並不多。


    他手下的鬼穀閣門徒,想要完全困住,白辰逸訓練有素武功高強的錦衣衛,是絕對不可能的。


    隻能是拖一時,算一時。


    長話短說,才是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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