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二隊一直觀察著山頂的動靜,直到炸彈如同閃電般瞬間劃破黑暗,聲震十裏開外。


    “成了。”


    季雲霆等人下山後,並沒有直接離開,卡卡山下還有他們的戰友。


    離開邊境之時,他看了眼西邊。


    國強,再等等,用不了多久,兄弟就能接你迴家了。


    卡卡山碉堡炸毀,給邊境軍民的情況帶來了緩解,更給自衛軍之後的進攻帶來便利。


    當三架直升機降落在京都軍區軍用機場,季雲霆已經離開半個月了。


    軍委幾位領導已在停機坪中等候多時,季雲霆此次帶迴來的還有此前犧牲在卡卡山的十幾名特戰隊員。


    一月份的京市下起了鵝毛大雪,軍委的幾位老領導們眼裏含著淚花。


    特種兵戰士是不為民眾所熟知的兵種,他們執行著不為人知卻最為艱難的任務。


    犧牲的這十幾名特戰隊員,他們的平均年齡不到二十六歲。


    直升機上陸續有特戰隊員抱著棺槨下機。


    “摘軍帽,敬禮!”首長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機場。


    “迎接烈士迴家!”


    所有的烈士棺槨將被直接運至烈士陵園,但是李正國卻沒看到季雲霆下直升機。


    第三架直升機門口,張濤一直在那守著。


    “怎麽迴事?”李正國跑到直升機門口。


    張濤看了眼機艙,他搖了搖頭,情緒十分低落。


    “政委,你讓指揮官自己待會吧。”


    “季雲霆,你是他們的指揮官,難道你不送他們最後一程嗎?”李正國朝機艙內喊道。


    這時,季雲霆從機艙走出來,眼尾泛著紅。


    “走吧。”


    季雲霆率先邁出了腳步,李正國拉住了張濤。


    “政委,兄弟們的屍體是指揮官自己拚起來的,是他一邊迴憶他們身上的傷一邊拚起來的。”


    李正國聽到張濤的話,隻覺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鉛,怎麽都不能動彈。


    烈士陵園


    季雲霆已經在這站了一下午了,張濤一直站在他的身後陪伴著他,兩人的身上都已經被大雪覆蓋了厚厚的一層。


    張濤看了眼麵前的男人,季雲霆無疑是最為負責的指揮官,所有的特戰隊員從選拔到訓練再到分配到各個軍區、到邊境,再到各個任務的分配,都是經過他的手。


    他們身上大到槍傷,小到訓練時的小傷,隻要是記錄在報告裏的他都知道,這些天為了拚湊戰友們的遺體,季雲霆沒有合過眼。


    烈士陵園門口停下一輛軍用車,率先下車的是李正國,接下來是季景軒,他小心翼翼的和吳小群扶著寧婉婉下了車。


    “媽,你小心些,雪厚。”


    “沒事,放心吧。”她拍了拍孩子的手。


    李正國去接她的時候,她特意換了軍裝,穿上了軍大衣。


    由著吳小群和季景軒扶著她,她緩步來到季雲霆身側,脫下軍帽敬了一個禮。


    “雲霆。”寧婉婉伸手去牽他的大手,他的手冰涼如鐵。


    “你怎麽來了?”一下午沒有開口說話,季雲霆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來看看兄弟們。”她朝著吳小群招手。


    吳小群從籃子裏拿出一些茶杯和一壺茶,一杯杯的倒上,最後遞了一杯給寧婉婉。


    “嫂子如今身子不便,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她蹲下將一杯杯的茶水倒在墓前,起來的時候有些不便,還好季雲霆及時將她扶起來。


    她順手拍了拍他肩上的積雪。


    “景軒,給叔叔們敬禮。”她朝著身後的季景軒說了一聲。


    季景軒走上前,朝著墓碑敬了個禮。


    “謝謝叔叔們,保衛了我們的祖國。”


    季雲霆看了眼墓碑,最後看向身邊的妻兒,“迴去吧。”


    “好。”她點點頭。


    季雲霆扶著她出了烈士陵園,才上車,他就開口問道。


    “怎麽瘦了?”


    “爸,我和你說,我媽現在隻能吃饅頭米飯青菜,但凡吃一點帶腥味的,吐得黃疸水都能吐出來。”季景軒嘰嘰喳喳的說著,季雲霆這些日子不在,他媽過得艱苦生活。


    “辛苦了。”他握著妻子的手心疼的說,“所以那天我走的時候,說的是懷孕的意思是嗎?”


    “嗯。”她笑著點點頭。


    “謝謝你。”他將妻子摟進懷裏。


    駕駛室的李正國看了眼後視鏡,再看了下身邊的季景軒,這孩子倒是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另一輛車上,張濤從口袋裏拿出那條紅頭繩,遞給了身邊的吳小群。


    “給我的?”吳小群指了指自己。


    “嗯。”


    她看著他並沒有接,她再傻也知道男人送紅頭繩的意思。


    “我沒別的意思,原本打算晚些時候再給你。”他轉頭看了她一眼,“這次任務的時候,差點被大炮給轟了。”


    張濤將車停在了路邊,“我知道我要是犧牲了,我哥和嫂子肯定會照顧好我娘,我那一刻想的是,我還沒告訴你,我喜歡你。”


    吳小群的聲音拔高,“你被大炮給轟了?”


    “......”姑娘,你真會聽重點。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啊?”她立刻動手去扒拉他。


    “吳小群,你幹嘛?”張濤躲無可躲。


    “看你有沒有受傷啊。”


    “我沒受傷,我說我喜歡你。”張濤抓住在他身上扒拉的小手。


    吳小群朝他眨巴了幾下眼睛,消化著他的這句話。


    “隻給我買糖果、隻給我買好吃的、隻給我買紅頭繩的這種喜歡?”


    “對,我的津貼隻給你花,隻對你好的這種喜歡。”張濤點頭。


    “那不行。”吳小群想了一下。


    張濤看著她,感覺心髒突然被重擊了一下,這是被拒絕了嗎?


    “你的津貼還得給你娘花,你還得對你娘好呢。”


    張濤閉了閉眼,姑娘你說話能不大喘氣嗎?心髒有點受不了。


    “所以?你願意和我建立革命友誼?”


    “咱倆是兩口子的警衛,本來就是革命友誼啊。”吳小群看向他的眼神,就像看個傻子。


    “......”這話好像也沒錯。


    “我願意當你對象,紅頭繩給我吧。”她朝他伸出了手。


    張濤有些木然的將紅頭繩放在她手上,這過程怎麽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樣?


    “那我是不是要買些東西去你哥店裏?”他問。


    “為啥要買東西去我哥店裏?你的津貼隻能給我和你娘花,憑啥給我哥花?”吳小群沒好氣的看向他。


    張濤看著她笑了起來,“那我以後把津貼都交給你,你自己看著辦。”


    衛兵哥,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妹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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