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樂十二年,帝後同朝進行了雲樂王朝建國以來第二次的大封禮,一些兩朝元老和功成名就之人基本改朝換代平和退休了,四大家族的原家主們也都將責任重擔交給了下一代,經過十二年年年的科舉選拔,以及皇上皇後這兩個經曆這麽多朝代的人嚴格把關,朝中風氣正派而清廉,不乏鬥誌昂揚想要做出一番功績的年輕才子將軍。


    而經過這麽多年的培養,四位皇子公主未來所要走的路,也被帝後二人悉心安排好。大皇子因為抓周宴上一把抓住了安和王令狐樓,便一直跟著令狐樓和令狐嫻學習藥理知識,雖說後來皇上也有意讓他接觸朝政,但是這孩子就是不肯安生的呆在書案後費勁巴拉的看折子聽花丞相講解古今通史,但是他在醫學上的天賦可謂得了父母的真傳。


    令狐樓也曾找她商量過,將巫雲穀交給這孩子,但是被她拒絕了,本來還想再看看這個孩子的悟性,畢竟可是她拚了老命差點進鬼門關生下來的,但是奈何就是不肯好好念書理政。


    “娘娘,看的時間夠長了,歇一歇眼睛吧。”金珠將手裏的藥羹端近前來,輕聲提醒著一直盯著手中古書發呆的人,令狐嫻轉動著已經有些僵硬的脖子,見到金珠已經有了皺紋見了老態的麵龐,微微一怔,這麽多世的記憶,早就讓她對時間無感,更何況現在她和軒轅澈神魂歸位,時間幾乎是靜止的,兩人的容顏也會一直停駐在二十歲,但是眼看著周圍的人慢慢老去,還是有些傷感。


    “金珠……之前本宮就和你們四個說起過,若是你想出宮成家嫁人,本宮會給你許個好人家的,你沒必要……在這深宮中耗盡一生,”普通人類的時光這麽短暫,為了照顧她一個人而消耗一生實在是不值得。


    金珠慌忙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奴婢隻願永遠服侍在娘娘身邊,哪兒也不去,娘娘若是想要趕奴婢走,奴婢……不得不從命……”“誰說要趕你走……”令狐嫻聞言歎了口氣:“你和銀珠玉珠寶珠在本宮身邊跟了這麽久,諸事嚴謹,是本宮最為信任的婢女,怎麽可能會趕你們走。”


    隻是這麽多年來的照顧,她除了能許給她們自由幸福的未來,也無以為報。


    “奴婢隻要能夠一直服侍娘娘,就很心滿意足了……”她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輕聲歎了口氣,起身親自將她扶起來,然後將藥羹喝完,不著痕跡的岔開了話題:“你說,這四個孩子……當真是讓本宮頭疼。”“原來剛才娘娘在想四位小殿下的事,怪不得這麽入神。”金珠也終於露出笑意,麻利的收拾了藥碗,“娘娘既要關心小殿下,還要同皇上一起操勞國事,可要保重鳳體啊。”


    正值新舊交替,老臣們迴歸家鄉,新臣進入朝廷,尤為需要帝後的調配,除了前朝,這些孩子也需要開始考慮未來的事,金珠已經見過自家娘娘好幾天沒能好好睡個覺了。


    “珩羲就跟著安和王吧,既然他不喜歡朝政之事,就隨了他的性子,這麽喜歡昀朝這個弟弟,今後也能好好的輔佐他吧。”她靜靜的看著金珠將藥碗端走,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嘟囔著,戳了戳桌子上的書:“攸月攸樂還有三年就要及笄了,成親的事不急,這兩個姑娘一個比一個野……估計婚事要拖到了二十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從小到大都是她帶著這兩個孩子,導致這倆一個比一個野,把當年令狐嫻幹過的沒幹過的挨個幹了一遍,爬牆逃跑打架鬥毆無惡不作。


    “噬月蝶的左右司交給這倆孩子真的靠得住嗎……”某個對閨女是為何成為這種樣子毫無自知之明的母親分外頭疼。


    與此同時,軒轅澈正帶著四個孩子在圍場打獵,昀朝雖然也已經六歲了,因為早產以及營養不良的緣故,身體要比同齡的孩子孱弱的多,也不敢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喜歡一個人窩在寢殿裏看書,這次因為軒轅澈強行要求他出來透透氣,這才不情不願的跟著來了圍場。


    “父皇!”攸樂興奮的笑著,縱馬跑過來給他看馬屁股上馱著的一箭穿喉的小鹿,期待著一番讚賞,“不就是一頭鹿嗎,給你嘚瑟的。”攸瀾挑眉嘲笑道,得意的將馬屁股扭過來,隻見上麵搭著三四隻野雁和一隻小麅子。


    “切,你不就是騎射比我厲害嗎,有本事你把母後教給你的笛子吹好了,五音不全的人還笑話我。”攸樂翻了一個白眼跑到姐姐身邊:“皇姐,今天北冥公子沒有來啊。”


    這次圍獵,軒轅澈為了能讓這些孩子盡興,將所有世家公子小姐都邀請來了,像四大家族裏唐家的小姐,左家左柳和左熙與宜昌的兒子(沒錯,左熙和玄蝶在一起了!),花家花瞳,花狐和葉荷的女兒,風家一直單身無所事事的風瑞,還有自由之度四大家族裏各家小姐少爺。


    而攸樂嘴裏的北冥公子,則是葉清歌和北冥煬的孩子北冥溪。


    “聽說他被他爹帶去軍隊曆練了……一個月都迴不來。”攸月噘著嘴看向正在和老四說話的父親,實在是沒忍住又說起了她們姐妹間老生常談的話題:“你就說為啥呢,父皇是男人,不會顯老就算了,為什麽母後也這麽年輕?”她們姐妹兩個和母親站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是三個姐妹,一點也不像母女。


    自從什麽時候她們母親就沒有變化過呢……


    “你可別忘了,母後可是用藥高手呢,沒準是用了什麽藥,把自己的臉變得青春永駐了。”攸樂托著下巴也跟姐姐一樣盯著父親,嘖嘖讚歎:“咱們父皇,太好看了。”


    這邊,老四昀朝還是不肯和這些世家子弟一起進林子打獵,哪怕有侍衛跟著也不願意挪動一下,仿佛這次出來就隻是應了父親要求出來透透氣,其他什麽也不幹。這個孩子是令狐嫻不知付出了什麽代價而保下來的,軒轅澈談不上喜歡,但是也是自己的親骨肉,對他這種情況多少也會著急。


    “既然你這麽喜歡看書,不如和朕談一談,你在書中學到了什麽?”“兒臣愚笨,不敢說學到了什麽,隻不過是有所開闊視野。”攸霂第一次被父親這樣詢問學業,有些措手不及,謙卑的迴答道。“書就是用來開闊視野的,從其中看到的東西隻有實踐後你才能真正的學會。”他拿著馬鞭,指著圍場裏正在和攸樂攸月打鬧的大兒子。


    “你皇兄所學的醫術,也是如此,看會了不一定會學會,唯有真正試過。”


    “從今往後,讓花狐親自帶你的學業,好好學,不要讓朕失望。”


    所有的孩子中,一個尤為厭煩看書,兩個野的跟脫韁的馬純粹是為了江湖而生,唯有這一個孩子,最為適合居於高堂之上。


    “皇上!”攸霂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被身後匆忙趕來的侍衛打斷,那人慌張的撲倒在軒轅澈馬前:“皇上!娘娘出事了!”


    辰清宮的正殿裏地麵上還殘留著泛著青黑的血跡,空氣中的香料混雜著腥氣,宮女們忙裏忙外準備著熱水和湯藥,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站在屏風之外急的滿頭大汗,寢殿裏安安靜靜,凝結著令狐樓嚴峻肅穆的表情。


    “怎麽會這樣。”凰陽顫抖著手,後退兩步,“明明赤炎被王魂壓下去了,又怎麽會這麽兇猛的發作……”


    隻見床上的女子,皮膚所見之處紅可見血,明明不久之前還十分正常的和宮女們說笑,短短幾炷香的時間暈倒後,溫度飆升。


    “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皇後會突然吐血暈倒?!”令狐樓一臉猙獰的逼問著宮裏的侍女,心慌氣躁。“迴……迴王爺,娘娘知道太上皇駕崩的事了……”金珠低著頭走出來迴稟,也被這一幕嚇得臉色蒼白。


    “什麽?父皇駕崩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狐樓還沒理順令狐嫻的毒,便又是一大噩耗,從小到大令狐嫻和父皇最為親近,怪不得會突然氣急攻心舊毒複發。


    “是誰告訴她的?不知道皇後的身子嗎?!”


    大殿門口傳來一聲怒喝,軒轅澈疾步進了寢殿走到床榻前,眼中映入令狐嫻苟延殘喘的模樣,瞬間心疼。“皇上恕罪……是娘娘閑來無事讓奴婢去乾元殿拿奏折來,奴婢沒想到這些折子裏會有太上皇的事……奴婢該死!”金珠銀珠慌忙跪下請罪,為整個辰清宮的宮人開脫,畢竟出了這種事是誰都阻止不了的……


    “都出去!”哪怕再急再想處理罪魁禍首,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令狐嫻的身子,“怎麽會變成這樣。”她的身體現在虛的就像完全由魂魄支撐著才勉強活下來,但是這其中的神魂,卻給她本來就不足以承擔的住這份力量的身體造成了額外的負擔。


    “這可真是進退兩難。”令狐樓氣急敗壞的向著床頭砸了一拳:“這種情況,重新封印她的魂魄,這個身體就更活不下去了,若是不封印,所帶來的負荷更是活不長久。”“請龍帝帶著吾王,迴上界吧……”凰陽痛心的閉上眼睛請求道:“隻有這一種方法了,迴到上界,吾王就可以將蒼亞的魔魂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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