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把鋒利的劍脫鞘而來,寒光斬斷利箭,令狐嫻稍稍偏頭,繞過劍鋒,一手握住劍柄。


    暗衛全部出動與來襲的刺客纏鬥,一時間鸞熙宮裏一片混亂,血與屍體橫七豎八。


    有了暗衛從殿房中扔出的流華,她如魚得水,收了彎刀,以劍抵箭,箭雨慢慢稀疏,隨著便有不少刺客迎麵纏上,劍光刀影在夜裏的火光下晃了眼,令狐嫻劍若光影,動若遊龍,不多時便殺出一條血路。


    “主子!”玄青玄修奮力殺到她身邊,為她掩護著身後。這些刺客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令狐嫻而來。


    她也看出這一點,劍速突然增快,如影子一樣晃過喉管,身後的兩人也奮力抵禦著如狼似虎的刺客。她的左臂還沒好利索,右手執劍,劍花所向,一具具屍體倒下,神秘而奇怪的步法,一步一步穩穩前進,所過之處劍鳴嗡厲。


    突然間,層層相圍的殺手被強行撕開一個裂口,一條潛伏在黑暗中的遊龍不見首尾的殺氣凜凜,橫掃殺手之陣。


    “阿澈?”轉眼間,那人已到眼前,患得患失的將它撈在懷裏,驚痕大開殺戒,烏黑的鞭身,隻能看到虛影,卻怎麽也躲不開。


    “乾元殿的人呢?”


    “那邊的刺客都清理幹淨了,他們的目標是你。”軒轅澈低聲道,一邊護著她一邊大殺四方。


    “我又帶來麻煩了……”懷裏的小丫頭無比鬱悶的說。


    “別亂想,”他左手護住她的頭,堪堪躲過一把伺機砍過來的明晃晃的刀。


    混亂一直持續了一刻鍾,一束煙花後,所有還活著的殺手紛紛自殺。令狐嫻用劍尖挑開一個殺手屍體的衣領,所有的標誌都被毀了。


    她挑眉:“十有八九,是龍殺的殺奴。”軒轅澈一句話也不說,走過去,強硬的將她緊緊擁在懷裏。


    “阿澈?”


    沉默……


    “玖月?”


    無言……


    “你……”


    所有的暗衛和護衛自覺的忽略掉這兩人,頗有自製力的清理著地上的屍體。


    “皇上!”侍衛長等人押著一個贏瘦的人走過來,軒轅澈異常不開心的放開令狐嫻,看向他們押著的人。


    “這個女人是從皇宮宮門裏跑進來的,闖了皇後的宮。”另一名侍衛遞過一枚腰牌,軒轅澈掃了一眼,便知道了眼前這個一身煤灰,村婦打扮的人是誰。


    “澈哥哥……”那女孩兒嬌柔柔的喚著,抬起頭看向軒轅澈的臉,卻忘了自己現在是何等狼狽的樣子。


    令狐嫻微微皺眉,心情更加不爽的想要掙脫開他的束縛。


    “朕記得,墨家小姐已經被禁足於護國寺,終生禁止進入皇宮。”軒轅策感覺到了她的別扭,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冷聲道。


    “澈哥哥……你……你不能……”墨荷猛然瞪大眼睛掙紮著,分外不甘心,這時又有一人奉上一把尖刀,“皇上,鸞熙宮的侍衛說,這個女人持刀刺殺皇後!”


    “澈哥哥……”墨荷本來還心有一絲希冀,但是一見到這把彎刀,瞬間心死如灰,她看到軒轅澈的目光中已經有了冰冷和陌生,那是十足的殺意,比當年在禦花園亭中的殺意還要濃烈……


    她全身顫抖的,口中哆哆嗦嗦不知在嘟囔的什麽,令狐嫻能聽到,她在求饒,她在求阿澈哥哥不要殺她,也不能殺她。


    墨荷親眼見識到了令狐嫻的能力,在如此圍攻中攻防自如,她怕了,這個女人,真的很可怕……


    “阿澈,”令狐嫻垂眸,不知從何處起來的惻隱之心,輕輕開口:“冷靜……你不能……”


    軒轅澈不聽,吻了吻她的額頭,打橫抱起來。“護國寺的人不知她逃出來,皇後宮中遇刺混戰到如此地步,朕想,這種事便不必讓朕親手教了吧?”冰冷無情的話語,隨著那身黑衣融入了黑夜。


    “不……不要……澈哥哥……”墨荷懵懂,卻也知道自己將麵臨著什麽。直到看到侍衛長取了一支敵人的箭,這才真正的害怕起來。


    “為什麽你會認為我應對不了?”令狐嫻窩在軒轅澈懷裏玩弄著他的頭發,養心殿的大殿裏,宮人忙亂的為皇後準備著寢榻和熱水。“你的左臂還沒有恢複。”軒轅澈似乎知道自己剛剛的反應有點兒過激了,略有些不自在的迴答。


    “那……”


    “湯很好喝,”她還沒說完,這個男人就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是嗎?”盡管如此,還是順從著他的話換了語氣。


    “嗯,以後要天天給我做。”


    “好吧,既然你這麽要求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吧。”


    那笑眼彎成月灣,在血色的妖豔下分外誘人。隻是,心底不知為何,有種不好的預感。


    龍殺的這次匆匆收尾的刺殺,究竟意圖謀何?


    血殤穀的天被火光染紅了,那是血的顏色。


    銀鈴聲急促地迴響在穀中,山穀中的人抵抗和反攻,終於讓山莊在黎明前沉靜下來,卻是死一樣的沉寂。


    伴隨著,若有若無的哭泣。


    “莫公子!”有莊中的侍衛匆匆來報,“菁菁姑娘和季小少爺被劫走了!”那侍衛遞上一塊兒白布條,這是季穆清的小外袍,莫流幾個人剛從方才的戰亂中心有餘悸的迴神,一見那布條上的字,不由得又凝重起來。


    “派信鷹,傳急信給帝醫!”


    “……”


    大早起,令狐嫻不出意外又要賴床,玄蝶剛從分舵趕迴來,十分乖巧的等在她床前不去打攪。


    “去替我把流華擦一下。”突然間,出乎她意料的床上傳來悶悶的聲音,“主子,您醒了?”玄蝶一臉詫異,隻恨不得出門看看太陽是從哪邊出來的。


    “去去去,我還要睡覺呢……”


    ……看破真相的她無奈的替床上熱愛賴床的人掖好被子,認命的去幫她擦劍。


    “要出事了……”


    正擦劍擦的認真,突然間響起的冷冷的聲音嚇得她險些將劍扔在地上。


    迴頭一看,不知何時那小丫頭已經穿好了衣服,站在她身後直勾勾的盯著她擦……


    令狐嫻眉頭緊皺,這種預感,不知為何如此強烈,在昨夜麵臨刺殺時,便心有所知。


    “阿澈還沒下早朝?”鸞熙宮的院子裏很寂靜,宮女們安安靜靜的各做各的事。“是,”玄蝶覺察到她的不安,剛想走過去安慰一下,便聽到宮苑上空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鷹嘶。


    令狐嫻如同驚兔一般跑過去,這是血殤穀的信鷹,而且……她一眼便發現了鷹背上一塊兒明顯的擦傷,就像是被箭蹭穿過一樣。


    她仔細查看著傷口,讓玄蝶去取來藥箱。那隻鷹將喙擱置在她的手上,目光哀怨一動不動,顯得萬般委屈。


    “乖,好孩子……”她取下鷹腿上的信箋。


    “血殤穀遇襲,望帝醫速迴。”


    她眸中寒光流轉,接過藥箱,“去替我準備行李。”


    “那屬下?”玄蝶也看到了信箋上的字,“不必隨我去了,留在京城,注意著點兒王朝的局勢。”她一邊囑咐著,一邊給信鷹上好藥包紮傷口。


    踢雪的馬勾上又掛上了長槍,令狐嫻很明白,這些都是衝著她來的,而且,龍莫雲知道了自己是帝醫的身份,她係好披風,牽著踢雪剛要走出馬廄。


    “又想自己跑去送命?”馬廄外傳來微微慍怒的男人聲音,轉眼,一張臉便抵在了她麵前。


    目光不容拒絕的盯著她的眼睛。


    “你……下朝了?”


    令狐嫻無比心虛的斜開目光,盯著他身上的團龍紋。“這不是……血殤穀出事了……龍殺的人劫了我的人嗎……”


    軒轅澈見她還在自顧自的解釋,錯開身子走進馬廄,若無其事的說道:“所以呢?”


    她扭頭看向他,眼見著他正在收拾喑追的鞍轡,不知道此言何意。


    “你一個人,對付不了他們的。”軒轅澈十分無奈地瞥了她一眼,結果侍衛遞過來的驚痕,擱置在馬勾上,牽著馬韁走到她身邊。


    “那……你這朝廷這邊……”


    令狐嫻一看這陣勢便明白了……


    馬蹄噠噠,在軒轅陌哀怨的目光中離去。


    “關於墨荷的事,你是怎麽處理的?”


    “沒什麽。”軒轅澈明顯不想提及那個女人。


    “墨家不敢追查,他們擔不起刺殺皇後的罪名。”他看向令狐嫻,語氣平淡的聽不出感情。


    “那……七哥他……”她還是不放心,生怕因為當時的一時衝動而攪亂了蒼瀾的政局。


    “哪有什麽青梅竹馬情?”那男人冷笑,“凡是膽敢傷害你的,唯有一死。”


    半個月的腳程,硬是讓兩匹千裏寶馬縮成了八天。


    這八天裏卻是讓血殤穀揪心不已。


    伶安鎮似乎不像往日那樣繁華,掛著時玖拍賣行名號的雨霖閣仍然在繼續拍賣著帝醫的藥,一切還不算是異常,等到令狐嫻和軒轅澈踏上進入血殤穀的路後,才知事情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嚴峻。


    穀口的五毒陣已經被毀的不成樣子,各種用來做陣眼的毒草,被人暴力的割斷,冰蠶絲為引的萬鈴陣也不再起作用,滿目蒼夷。遠遠的能看到山莊的瞭望塔,卻已經是被火焚燒後的樣子。


    直到走近莊園,血氣的腥味兒仍籠罩在這座不小的莊園之上。


    踢雪驚嘶,馬韁被令狐嫻緊緊攥著,不敢有半分鬆懈。


    “帝醫?!”她牽著踢雪和軒轅澈走進靜謐的可怕的莊園,這是軒轅澈再一次來到山莊,卻不是上次的華麗精致。


    全都被毀了。


    一個莊員,見到來人一驚,慌忙跑去通報。


    “帝醫迴來啦,帝醫迴來啦!”


    “莊主迴來了!”


    本是寂冷的院子瞬間顯得有了絲生氣。


    莫流玹月天歌匆忙從裏屋跑出來,見到令狐嫻,激動地跪拜在地。


    “請小師傅降罪責罰!”


    令狐嫻將手中的馬韁交給莊員,一眼便看到莊園的藏書閣,也被焚燒的麵目全非,一時間愣在原地,不敢置信。


    見她不說話,三人以為她必定要盛怒不已,低著頭,挨個兒認錯:“莫流沒能按照小師傅囑托守好山莊,讓莊中人受傷,甚至枉死,還害得菁菁和穆清被擄走……莫流願意承擔一切責罰……”


    “不不不,也是我的錯,都怪我聽信了那兩個人,將他們放了進來……”天歌見莫流要全攬責任,連忙跪走兩步請求。“我也有錯……”玹月正也想攬責,卻被那女孩兒打斷了。


    “莊中死傷幾人?”


    “死了十三人,重傷輕傷有接近二十幾人……”


    令狐嫻攥緊了手,修長的指甲留下了深紅的印記。軒轅徹上前強行掰開它,與她十指相扣。


    “他們,要孤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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