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的殿廳絲毫不像一個朝堂,每一個人都異常識趣的退避三分。


    在西蠻,盛王和皇上不和已經是眾人皆知的事。盛王遲早會起兵反叛,也是朝中重臣心知肚明的預測。


    隻是現在隔岸觀火,這皇帝和盛王誰更勝一籌可不好說。


    先不說盛王是皇帝的皇叔,就盛王手持十萬兵馬的兵符,再加上老謀深算,狡詐如狼的性子,也夠這位新皇帝吃一壺的。


    再說新帝罹戰戈,後起之秀,之前一直都在裝傻充愣,以躲避太子罹戰青母家氏族的風頭,韜光養晦,可謂有勇有智有謀有策略,又能隱忍。


    但是,自打聖王一直氣勢直上咄咄逼人後,皇帝就像一朝迴到反抗前,又變得怯懦,寬忍,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


    這一情形不得不令一些朝臣感慨,都紛紛打起護住官帽的小算盤。


    “嘖,這西蠻變得真有夠亂的……”屋頂上的令狐嫻感慨道,“就那盛王罹萬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鳥,”“罹戰戈的心思怕也不在朝廷之上,”軒轅澈關注著下麵的朝堂,半晌,吐出來一句話。“你逗我?他心思不在朝廷那,花了這麽多時間找我幫忙除掉太子黨的勢力……”令狐嫻正說著,自己也是一愣,“好家夥……這個家夥也是夠自私的……”


    軒轅澈輕笑她的幾分遲鈍馬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朝廷之上,眾大臣朝拜。


    “愛卿免禮平身。”罹戰戈玩世不恭的聲音傳來,惹得房頂上的小丫頭一陣撇嘴,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拿一個國家最高的權利來保護自己和母親,嘖嘖嘖,當真是個妙招,不愧是有著龍家血脈的人。”


    軒轅澈聽著這一頓吐槽,忍住笑意,“白瞎當初費盡心思扶他上位了……”


    “哦?皇叔有何申訴?”龍椅之上,罹戰戈驚訝的挑眉,何時他們家這心有猛虎的皇叔也有訴要申了?


    一聽到重點來了,令狐嫻立馬來了精神,推開軒轅澈,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好戲要上演了!”


    朝廷之上,罹萬傑立而不跪憤憤有詞,“臣的府邸昨夜遭刺客襲擊,臣險些被那些刺客刺傷,幸好護衛來的及時,臣才得以將那兩個刺客擒獲,想必這兩人便是這些天來一直刺殺我朝良臣的逆賊,還望陛下嚴懲不貸,還臣與眾卿公道!”


    罹萬傑說的很是懇切,讓罹戰戈心裏一驚。


    ……不會是那兩個祖宗被抓了吧……


    “咳咳,盛王爺說的有理,那兩個刺客何在?”他穩了穩心神,提聲問道,罹萬傑手臂一揮:“帶上來!”


    屋頂上,軒轅澈無奈的摟住已經被自己的腦補惹的笑成一團兒的令狐嫻……


    殿門外四個王府侍衛各押著兩個蓬頭垢麵的人走進來……


    “皇上恕罪!臣什麽也不知道啊!”


    當口中的破布被拿掉,兩個人一進大殿便主動跪下求饒……


    罹戰戈一看,樂了,再一看,罹萬傑的臉都青了。


    朝臣隊列中有人偷瞄了兩眼這所謂的賊人,捂嘴偷笑。


    再看那兩人,和昨夜抓到的人一樣,蓬頭垢麵,血跡斑斑,那叫一個慘不忍睹。隻是這臉揚起來,哪怕再髒亂,還是可以認得出……


    “咳咳,都護和尹達,你們二人可知罪?”皇帝肅顏厲聲的問道,“皇……皇上……臣什麽也不知道哇皇上!”兩人身軀一震,顫巍巍的磕頭。


    “狡辯!盛王爺一口咬定是你們刺殺了我朝中良臣,還有那狗膽子進盛王府妄想刺殺王爺!真當該死!”罹戰戈不給這二人申辯的機會,直接將帽子扣在了罹萬傑頭上。


    朝臣與大殿頂上的人忍著笑意忍的花枝亂顫,乖乖,誰都知道,在京城裏盛王罹萬傑的左膀右臂就是都護和尹達,這下子可謂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罹戰戈入戲了哈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你這小丫頭啊……”軒轅澈無奈的護著她以防她掉下房頂,這小丫頭的鬼主意真的是比鬼都多……


    罹萬傑攥緊了拳頭,他昨夜抓捕的這兩個刺客還不是這兩人,又想了一通,才發覺自己是被人設計了……


    “皇上……”他上奏企圖再救一下這兩人。


    “盛王爺不必多言,朕知道你很委屈,朕一定會秉公處置,正法了這兩個罪大惡極的奸賊!”罹戰戈裏外不一皮笑肉不笑的說了這些義正言辭的話,讓罹萬傑氣的險些吐出老血。


    ……他委屈?他委屈個頭!沒想到這個黃毛小子也能這麽陰險狡詐!


    “來人,將這兩個逆賊拉下去,午門斬首示眾!”


    罹萬傑烏青著臉,看著兩人慘兮兮的求他救命,被皇帝的禁衛軍拉下去,咬牙切齒。上位的皇帝正暗自觀察著他,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奈斯~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完畢!”令狐嫻目光如同狐狸,眼睜睜的看著兩人被拉出來而意猶未盡,異常興奮地在軒轅澈懷裏得意成一團兒。


    軒轅澈小心的護著她防止摔下去,頗為無奈:“你這丫頭能老實一會兒嗎?”


    “走吧,差不多沒啥好看的了,去罹皇帝的書房裏候著去。”她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拉著軒轅澈進了深宮。


    罹戰戈手支著頭,打量著一直沉默的盛王,看來有些事他也該出手了,不然白虧了這麽一份大禮。


    下了早朝的罹皇帝一迴到自個兒的書房……淩亂了……


    誰能告訴他這麽亂的書房是發生了什麽?


    “皇上,太後娘娘讓人捎話,請您過去吃早膳……”身後走進來的小太監一見這慘狀,嚇得腿哆嗦,戰戰兢兢的說道。


    壽寧宮裏正是和樂融融,太後龍嘯寧也難得笑得如此開心,竟是破天荒的為一個女孩兒夾了菜。罹戰纓不滿的嘟著嘴:“母後,您都沒有給人家夾過菜……”“喲,多大了,還要母後給你夾菜?”龍嘯寧裝作惱怒瞪眼的輕聲嗔道,令狐嫻微微一笑,夾起碗中的菜放入口中。


    “怎麽樣,嫻丫頭,西蠻的膳食還合胃口吧?”


    “很好的,多謝太後關心。”她放下筷子頗為禮貌的迴了話。“嗯?怎麽還喊哀家太後呢?”龍嘯寧笑著輕點令狐嫻的額頭,軒轅澈沒有隨她一起來,聽說是去處理鬼巫在西蠻的生意去了。


    “哎呀母後~”她做了個鬼臉笑著喊道。“哎哎,這才對嘛,哀家又是多了個如此聰慧的女兒啊!”


    壽寧宮前,來人聽到又是母親絲毫不淑女的笑聲,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皇上駕到!”通傳的小太監還沒拉開嗓子,便被他揮手遣下去了,不僅如此所有的護衛也一律在大殿外待著,他知道,進了壽寧宮,別說讓那幾個女人給自己行禮,不被嫌棄死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喲,皇帝來了,”罹戰纓挑著菜,懶懶散散的分給自家哥哥半個眼神,“秀芝啊,給皇帝搬個板凳來。”太後的眼睛更是沒從幹閨女身上移開的意思,直接開口,讓大宮女搬了個板凳過來請皇上坐在桌子邊兒上……


    令狐嫻邪氣的眼神瞟了眼罹戰戈習以為常的樣子,頗為同情的搖了搖頭。


    “不知西蠻皇帝可否準備好應對盛王爺的十萬兵馬?”罹戰戈執筷的手一頓,“正以為龍閑公主會解決一切呢,”他得意的笑惹來自家妹妹一陣鄙視,“你在西蠻京城埋伏下的五萬精兵,還有京畿安置的三萬騎兵,這麽幾天裏籌集到這些兵力,不錯嘛。”隻是下一秒,深喑一切的令狐嫻全都給禿嚕了出來。


    “可誰能想到,今天一上早朝,殿下便送給了朕一個大禮呢?”罹戰戈不知這禮是好是壞,反正他是知道,罹萬傑反叛是迫在眉睫了……


    早膳後的壽寧宮終於陷入了沉靜,隻留下了兩個人在房裏商量著要事。


    “坐吧,”外麵暖暖的太陽掛在南天上,龍嘯寧撫弄著茶盞,一臉慈祥的看令狐嫻大大方方的坐在客座上。


    “暉雨,讓人守好壽寧宮。”她輕聲開口,暗裏有黑鷹崖的人在潛動。令狐嫻托起杯盞,“母後想要說的,或許正是嫻兒好奇的呢,”那個女孩兒,一身水藍色的西蠻民族衣袍,烏黑的頭發散落腰間,抹額上的藍色寶石閃閃發光,這麽一個有勇有謀的人才,卻是一個將與自己家族針鋒相對的人。


    “嘯字輩的嫡係,隻有哀家的親哥哥龍嘯安,哀家和庶生哥哥龍嘯天,而龍莫雲那孩子,是哀家大哥的兒子……”龍嘯寧臉上莫名的感傷,迴憶起那些年經曆的一切。


    “哀家知道,龍家的祖輩為了這天下籌謀了近百年,但是大哥在繼承族長之位時,知道了自己將要做的事,必須做的事,還是決定放棄了。大哥是那麽溫和愛民的人……他怎麽可能會允許天下,因為自己陷入禍亂……”那雙蒼老的眼睛慢慢噙滿了淚水,“可是不知為何,二哥知道了這一切,他是那麽一個有野心的人,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能夠不顧一切代價……他殺了大哥,殺了大哥的一家……那時候莫雲才三歲啊!”她的淚水不知覺的淌下,不知不覺的迴憶著,這些往事就像重新剝開了她的傷疤……“他搶了莫雲,把那孩子培養成了為自己的雄心鋪路的謀士……他……他已經變了……”


    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龍家血腥風雨的變故,那麽一個高傲而端莊的老婦人捂著臉啜泣著,令狐嫻垂眸,輕輕的放下茶盞。


    她還是知道,龍嘯寧是因為當年龍嘯天要將她強行嫁給與龍家一樣的望族族長做妾,以求拉攏,才不得以逃離了龍家,逃離了自由之度……並從此誓與龍嘯天為敵……


    “那……龍莫雲的蠱術,所以說,他……是當年巫馬家的少族長,巫馬莫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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