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玄蝶和一行暗衛們陪著葉嫻隨軒轅澈迴了京城王府,這群人前腳剛到府門前,後腳蒼瀾京城傳遍了蒼雪王妃迴府的消息。


    嵐苑還是舊樣子,滿院子的蝶蘭花已經在王府花匠照料下抽芽生葉了,隻是重新迴來的人已經沒有了半分關於這裏的記憶。玄蝶和軒轅澈遠遠看著她在蝶蘭花叢裏穿梭,“王爺還記得當初為我家小姐栽下這一院蘭花之時心中所念嗎?”玄蝶實在是受不了自家主子故作鎮靜堅強的去努力迴憶了,忍著難受低聲道:“我家小姐從來都沒受過任何委屈,王爺的猜忌帶來的傷害,小姐都生生受了,這次遇襲,若小姐真的再也想不起來了,還請希望王爺今後能認真待我家小姐。”


    衣袖下,軒轅澈的手慢慢攥緊,看到葉嫻這種樣子,他也心疼,但是更多的是無法替她分擔的無能和挫敗,半晌,他盡力收斂了心情:“她永遠都是本王的摯愛,唯一的妻。”


    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不管她是什麽身份,不管她對他如何.....


    兩人陪著葉嫻在王府裏漫無目的的瞎轉著,從嵐苑到攬月居,從花園到暖泉,希望能找迴一些殘缺的記憶,臨近黃昏卻是失望而歸。


    “白玉,倒真是我配的香.....”寢房幹淨的很,看來他們走後,軒轅澈一直讓府中人打理著嵐苑,無所事事的玄蝶點好了宮燈和香爐,縹緲的香煙頓時彌漫開來,葉嫻輕嗅,無比熟悉。“話說迴來,罹戰峰死了,西蠻那群使臣沒啥表現?”比如憎恨一下她或者找找水天一色的麻煩。玄蝶扭身去替她收拾床榻,聞言皺著眉頭想了想,忽而想起來:“主子,罹戰峰不是老死的。”“嗯?”她正在打量著房裏的物件,並無任何記憶的感覺,等著玄蝶後話,等了半晌卻一點聲音都沒再聽見。“那是怎麽死的?”她皺眉,不解的轉身去看,卻見玄蝶不省人事的倒在了床邊,但是能看出來她隻不過是被點了睡穴,故而葉嫻不急不慌的冷眼觀察周圍,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她眼皮底下對她的人下手。


    意料之中,房外守著的暗衛也都沒能逃過一劫。


    “是被本座殺的。”


    梁上,低沉的男人聲音終於響起,葉嫻卻並沒有驚訝之色,冷笑:“鬼巫尊主當真閑來無趣,莫非不知這裏乃是女子閨閣?”“聽說你失憶了?”那男人並無悔改之意,選擇無視掉這句危險的質問,自顧自跳下房梁,鬼麵後的一雙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她,不出意外得到了一個白眼。“你竟然沒忘記本座?”“巫主閣下夜闖春閨莫非隻是為著此事?”葉嫻本就不舒服,這男人半夜造訪更是讓她心底小火苗蹭蹭的冒,連帶著語氣也有些惱怒,“帝醫姑娘誤會了,本座這不是為了解答帝醫姑娘的疑問嗎。”見這個女人不過幾句話便已經瀕臨發怒邊緣,銀衣終於適當的收斂了些。“哼,多此一舉。”葉嫻並不領情,畢竟就算銀衣不出手,罹戰峰也必定會老死,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本座實在好奇,帝醫姑娘竟是沒有忘記本座?”見葉嫻轉身要走,銀衣鍥而不舍(臭不要臉)的跟上去,擾的葉嫻隻覺得耳邊一隻烏鴉在“哇哇”亂叫,態度極差的懟了一句:“座主若歸西,自會被塵世忘記。”


    .......


    被噎了一嘴的銀衣無奈之下自己給自己台階下,扭頭反客為主的去參觀葉嫻的寢房,“嘖,流華,曾經完敗十二長老的兇劍啊.....”他好奇的俯下身,打量著架子上的纖細的寶劍,眼角瞥著葉嫻,想看到她臉上有什麽新奇的表情,不料那女人永遠都隻是這麽一副處變不驚冷漠平靜的表情。


    “本座很好奇,帝醫姑娘究竟有多麽強悍的實力,竟能完敗十二長老的合攻?”挑戰武池一般最多隻有三位長老出手試探,即便如此也已經是難以逾越的一道鴻溝。而十二位長老一同出手實在是難得一見更是難若登天!


    “沒什麽實力,”葉嫻沒好氣的迴道,末了又不解氣的補上一句:“他們太菜了。”


    ......


    得,這個小女人又把天聊死了....


    “帝醫姑娘實在高明,武功如此卓絕,實在是讓銀衣大開眼界,在下佩服佩服!”銀衣尬笑著,就著這把天聊死的功力抱拳恭維。“巫主不必客氣,”那女孩終於肯分他一絲眼神,竟是略帶挑釁:“孤一向如此,無需佩服。”


    銀衣吐血的心思都有,堪堪忍下“原來你是這種人”的不可思議,不再強行挑話題聊天,細賞一番“流華”,“其實,本座這番前來,是......”他一扭頭,看到葉嫻微微皺著眉頭盯著他,小小模樣那雙眼睛實在是清澈,讓他不由得唿吸一頓,這麽一發愣,倒讓葉嫻眉頭更緊了.....“是什麽?”


    “......”他隻慶幸麵上有鬼麵遮掩,不然少不了一番失態,“沒什麽,叨擾帝醫了......”說完便慌不擇路的躥了出去。葉嫻無語,道了聲“神經病”,轉身去解開地上玄蝶的睡穴,將人費勁巴拉的把人抬到床上。又跑出去,邊罵著銀衣邊一一解開暗衛的睡穴。


    “真他喵會給人找活兒。”


    “爺....”雲蘇和水空難得又聚在了王府,雲蘇一進書房,便被迎麵而來的偌大壓力驚得渾身上下抖了一抖。


    這.....這又是怎麽了....外麵都春暖花開了,房裏這般天寒地凍又是要鬧哪樣?


    房裏,水空已經是十分淡定的坐在位子上自顧自的喝茶,對自家爺的冷氣模式見怪不怪,雲蘇走進來小心的貼近水空,企圖遠離桌案後冷氣迸發的軒轅澈,心裏弱弱的哀嚎....王爺啊,他最崇拜的王爺...他可是萬裏迢迢風塵仆仆從西蠻趕迴來的啊....他辛辛苦苦累死累活的把伶仃閣的生意處理完,不能這樣對他啊....


    “聽說,咱家王妃失憶了?”雲蘇發誓,這句話絕對沒有經過大腦的層層審核!水空睨了一眼想挑起話題打破詭異死寂的雲蘇,兔死狐悲的歎口氣,好心的壓低聲音湊過去提醒道:“隻是忘記了王爺而已。”


    而已.....而已....


    ....不料,書桌後的男人耳力驚人,臉色又是黑上一層,臭著臉有一下沒一下的轉著拇指上的扳指。


    “王爺啊,您這是又怎麽了?”雲蘇實在是受不了這種低氣壓,忍不住問出來,不就是王妃失憶了嗎,讓她想起來就好了。


    水空很明智的沒有摻和,雖然他也不知道王爺究竟因為什麽又盛怒,但他難得一次聰明的等著雲蘇這不怕死的把事情挑明白,免得惹禍上身。


    反正王妃在府,王爺也不敢拿他們怎麽樣。


    雲蘇剛說完,軒轅澈一臉陰鬱:“她忘了本王。”


    兩人輕輕點頭,這件事情全王府已經傳開了,見怪不怪。


    軒轅澈深吸口氣,恨鐵不成鋼的瞥了眼這兩個一臉八卦的屬下,咬牙:“可是她竟然還記得銀衣!”


    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兩人幸災樂禍的笑出聲卻又迅速反應過來死死憋住了笑意,活像吃了蒼蠅一樣緊緊閉著嘴巴。


    所以他們家王爺這是在吃自己的醋嗎??


    唔,好大的醋味兒。


    軒轅澈掃了眼愈發放肆的兩人,見狀隨著雲蘇水空規正臉色,一臉嚴肅的正視王爺,可是一看見軒轅澈就又想起了滿王府醋味兒,就又想笑....


    這種吃自己的醋,可沒處發火了吧~


    這倆人越控製不住自己,軒轅澈臉色就更陰鬱,“水空,將京城所有事情全部處理好,過兩天本王要帶著王妃南下遊玩,這段時間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雲蘇,限你在這兩天把西蠻和赤安的生意收收尾,本王不想在出去玩的這段時間還要聽這堆亂七八糟的瑣事。”


    .......


    還沒來得及幸災樂禍個夠,便被無限壓榨,所以說,他們對於王爺來說永遠都是盡職盡責的——出氣筒.....


    “這段時間本王要和王妃培養感情,你們兩個跟著去,但是能離多遠離多遠。”


    .....這是啥...這就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念完經打和尚啊.....


    迫於這莫名的醋帶來的壓力,第二天京城便掀起一股血雨腥風。收了賄賂陷害蒼雪王的朝廷官員以各種罪狀被百姓告發鋃鐺入獄,太子黨和四皇子黨的發展勢頭無一例外被莫名勢力打壓挫敗無數計劃不得不放棄延後;西蠻太子黨官員幕僚一夜之間被滅門無數,出乎所有人意外的,一直被認為智若嬰兒癡傻無能的八皇子鋒芒畢露,其黨羽迅速占領了朝政,直逼太子黨勢力;藍都四皇子迴京後與二皇子藍凋針鋒相對,朝廷之上兩派紛爭烏煙瘴氣。


    這些死的死殘的殘被打壓的七零八落的勢力,怎麽也不可能會想到,自己竟然敗給了一壇莫名發作的陳年老醋......


    “嘖嘖嘖,京城這潭渾水,我還沒蹚夠呢.....”葉嫻靜靜聽著玄蝶匯報外麵發生的亂事,一邊扼腕自己沒能去禍害禍害,一邊發愁明日和軒轅澈離京之事。“主子,您和終戈做的交易,那八皇子真的會履行嗎?”一說現在西蠻局勢簡直讓人瞠目結舌,當年那群勢利小人怎麽欺壓八皇子,現在就有多淒慘,終戈和噬月蝶聯手絞殺了叛黨門戶,現在人人自危。隻是,這如此能隱忍暗中韜光養晦的八皇子品性如何,他們一概不知。“嗬,”葉嫻聞言輕笑:“你不覺得,終戈一個第一殺手,明明可以獨步江湖卻居於黑鷹崖,有些特別嗎。”“這有什麽特別的?”玄蝶不解。“黑鷹崖真正的掌門,是西蠻寧妃,也就是八皇子的生母。”


    玄蝶瞪大眼睛:“莫非??”


    “罹珂,本字戰戈,而第一殺卻給自己取名終戈。他本就厭戰,怎可能會背棄交易條件。”


    那位隱忍二十多年韜光養晦的八皇子親自前來與她交易的,這等誠意,怎可能會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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