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寂被帶下山了。”吃過了飯,守聞道長突然尋過來,告訴了俏枝這一消息。


    “他和錦兒姑娘走在一起,看起來兩個人好得不得了。”守聞如是道,“看起來已經差不多忘掉喪母之痛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或許隻是默默的埋在心底罷了。”俏枝不置可否,語氣淡淡。


    她還是無法釋懷錦兒從頭到尾的欺騙,就算知道了她的動機,知道了她的一切的難言之隱,但還是無法接受她的做法。


    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她也絕不會認為錦兒突然良心發現,放過了王寂。大概就像抓到了老鼠的貓,一切都有後續的籌謀。


    “不是哦,餘姑娘。”守聞注意到俏枝臉上淡淡的譏諷,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是錦兒姑娘親自求著王賜帶他下山,還說相信餘姑娘說的滴血驗親之法並不靠譜。”


    “嗯?”俏枝訝然,這次她真的看不懂錦兒的想法了,難道是她真的迷途知返?不,其實從一開始,自己就沒有認清錦兒的真麵目。


    守聞隻以為她在質疑,想了想又麵露疑惑的道:“不過錦兒姑娘後麵又說那趙管事對王寂不錯..然後縣令大人的臉色就又變得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了。”說到這兒,守聞突然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嘖嘖兩聲,“唉,那滴血驗親到底靠譜不?王寂真不是他的孩子?”


    ...你們道士都像你這麽八卦的嗎?


    “誰知道呢...個人都有個人的命運罷了。”俏枝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我想再去你師兄的房間看看。”


    “還是因為那件事?”


    “嗯。”俏枝裝出一副愁苦的樣子,“有些事,逃避是沒有用的,我既然已經知道事有蹊蹺,便要調查清楚。”


    “好罷。那我們現在過去?”守聞點點頭,“我去叫白簡公子出來。”


    三人又迴到了原來的小路,走到一半時,守聞突然道:“思文師兄很喜歡阿容,有時候阿容纏他纏得緊了,便會帶他下山。”


    嗯?俏枝眼睛一亮,“你是說——”


    “正是。”守聞笑笑,“師兄與那黑衣人如此熟絡,阿容說不定曾見過師兄和那黑衣人談事。”


    “哦,對。”守聞補充道,“阿容便是被父母送上山來的那個小孩,餘姑娘還有印象吧?”


    想起那兩個乖巧的麵容相似的小孩子,俏枝點點頭,又好奇道:“為何他們會被送到山上來啊?難不成是家裏的糧食不夠吃了?”


    “....啊?”聽到這句話,本來走在前麵帶路的守聞停住腳步,“糧食?”


    額...難道不是?俏枝有些尷尬,還沒等她開口解釋,便看到原先走在她一旁的白簡雙手擱在腦後,慢悠悠的道:“守聞道長不用理她,她的思維一直奇奇怪怪的,不能和正常人類比。”


    守聞幹巴巴的笑了兩聲,無比的尷尬。俏枝磨牙,心裏把白簡罵了個狗血淋頭。


    “阿容和阿意兩個孩子有些先天不足之症。”守聞想了想,解釋道,“或許是與道家有緣,當日師父雲遊之時正好看到這倆孩子發病,略一掐算便知曉了緣由,之後便被家人送到了我們山上。”


    哦,原來是被騙到山上的...俏枝了然,但麵上還是要客氣的恭維下守聞道長:“那道長的師父可真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不知他現在在何處?我們有沒有辦法一賞他的仙姿啊?”


    守聞卻被這一番虛假的誇讚搞紅了耳廓,“家師年前便出門雲遊了,他一向沒有定性,但如若掐算到道觀有災時便會趕迴來。”


    “哦,這樣。”白簡點點頭,撓了撓下巴,“那你們道觀這迴死..啊不是,我是說仙去,仙去了這麽人,你師父是不是快要趕迴來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俏枝眼看著守聞突然麵色鐵青大步向前,一邊加快步伐,一邊狠狠的瞪了白簡一眼。


    白簡攤攤手,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唉...真的是...俏枝搖搖頭,替白簡找補:“道長別和他置氣,白簡這人一向說話不過大腦。他剛才所言全是無心之語,守聞道長千萬別放在心上。”


    “我沒有。隻是我也奇怪,為何山上發生了如此大事,師父還沒迴來。”守聞搖搖頭,腳步放緩,“按理說,師父應該能發現思文師兄背後的動作,但為何...還將道觀托給他代為管理呢...”


    那是因為你師父根本不像你想得那麽厲害啊少年!


    “到了。”守聞將掛在門上的鎖拿下,對著俏枝行了一禮,“我去找阿容和阿意過來,餘姑娘先自己查驗吧。”說完,便把鑰匙遞給了俏枝,轉身走了。


    屋裏的擺設還和上次一樣沒有動過,就連白簡搜刮出來的銀票和信件都擺在了原來的位置。


    “你覺得那思文還會把東西藏在哪裏?”白簡翻開床上的席子查看,卻隻激起一層浮土,“櫃子和床都找過了,還能有哪裏?”


    “或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俏枝彎腰看了看床底,依舊是一無所獲。


    “不會。”白簡斷然否決俏枝的建議,“能想到將東西藏到暗格的人,必然不會相信最危險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套歪理。”


    “要不我們還是在這兒等守聞道長來吧。”又翻找了半天無果,俏枝頹然的坐到椅子上,“反正我們已經有了這麽多證據了。”就是不知道這些東西能不能帶下山。


    “行。”白簡挑挑眉,也算同意了俏枝的提議,“我也覺得不會再出現什麽新的物件了。一切等守聞道長迴來再說。”


    話音沒落下多久,坐在床上休息的俏枝就看見守聞領著兩個小道士進來,正是阿容與阿意兩人。


    隻是,守聞的身後還跟著一位從未見過的白須老者,沒有穿著道袍倒是穿了一席瀟灑的白衣,走路間衣決飄蕩,端的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啊...這位是?”看到那白衣老者跟著守聞進了門,俏枝連忙站起身,看向守聞。


    “這位便是我之前提到的家師。”守聞低著頭,語氣無比恭敬,“家師知曉了姑娘的事,有些話要和姑娘說。”


    “姑娘,不像是我們這裏的人。”那老者捋一捋胡須,右手背在身後,笑的溫和。


    “嗯。我不是鄢陵人。”俏枝有些不明所以,這就是那老者想要說的事情嗎?


    “非也非也。”老者笑的一臉神秘,眸光落在俏枝身上,又似乎透過俏枝看向了遠方,“我的意思是,姑娘大概來源於其他地方。”


    這和上句話有什麽區別嗎...俏枝默默腹誹,不就換了個說法...等等!她突然醍醐灌頂,猛地抬頭看向這位老者,“您的意思是,您知道我...?”


    “不可說,不可說。”老者伸出左手,虛虛的畫了一個圓,“姑娘不必說,想必姑娘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還能迴去嗎?”俏枝咬咬唇,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


    縱然上一世的自己活得並不快活,無親無友,甚至可以說無父無母,但她還想迴去,畢竟那才是她一直生活的地方。


    “萬物皆有緣。”老者搖搖頭,“既來之...則安之。這不是姑娘的信條嗎?”


    聽到這句話,俏枝便明白自己大概迴不去了。見身邊的白簡一臉迷惑,也顧不得解釋。語氣中帶了些頹然之氣:“多謝您告知。多謝...”


    “無妨。”老者又捋一捋胡須,淡笑著看了眼仍迷惑著的白簡,也沒解釋。繼續對著俏枝說道:“這件事稍後再議。我來是要告知姑娘關於我那孽徒一事的。”


    “思文?”


    “是。”老者笑笑,“剛才我便和姑娘說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思文那孩子...”他搖搖頭,到底帶出了些怨氣,給他平添了幾分煙火氣,“斯文和思禮落得此下場,也是他們之前種下的因果,怨不得旁人。”


    “守聞。”老者拍了拍旁邊靜默著的守聞,“將他們二人安葬在山下吧,不必入道觀了。”


    “是。”守聞低頭,無比恭敬道。


    “您是說,您知道斯文做過什麽?這些都是他的報應?”俏枝道。


    “不止有斯文,還有思禮。”老者徑直走到紅木櫃子旁邊,略一思索便拿出了放置在裏麵的銀票與記錄銀票來源的冊子,“斯文為主,思禮為輔。我本以為我稍加暗示,他們便可聽懂,但到底還是為財所困,落得個枉死。”


    他的眼睛突然看向俏枝,目光深沉,“這錢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姑娘應該很有體會吧?那你說為何還有那麽多人為了這薄薄的幾張紙出賣靈魂出賣自身呢?”


    俏枝咽了一口口水,自從這位老者一語道破她的來曆,她便覺得這位老者的每一句話都帶著禪機,而這句話表麵上是在問她思文思禮的事情,又好像是在問她。畢竟,前世的她活得渾渾噩噩,也覺得為了錢財哪怕出賣些什麽也無所謂,直到...她來了這裏才慢慢改變。


    果然,還未等俏枝張口。那老者就好像猜到了俏枝要說什麽一樣,溫言道:“姑娘明白便好。前塵之事畢竟隻是前塵。如今姑娘的這番機緣,可要好好把握,切莫重蹈覆轍。”


    “姑娘所要查的事情,我不能多說,但可以為姑娘指明一個方向。”看到俏枝有所悟的點頭,老者笑道。


    “還請您明說。”俏枝連忙行禮,恭敬道。


    “酒樓乃消息便靈之所。”他抖抖衣袍,“姑娘不如試試開一家酒樓,或許就能知曉姑娘想要知曉的事情,等到姑娘想要等的人。”


    “嗯?我並沒有什麽要等的...”俏枝啞然,她隻想迴家,但卻不能。


    “一切有緣,既然姑娘來了這裏,便有有緣之人,一切靜待便好。”老者笑笑,看向白簡,“這位小友,可否出去一下?我與這位姑娘有單獨的幾句話要說。”


    白簡點點頭,隨著守聞和阿意阿容一起出去,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姑娘還不知道我的名字罷?”那老者笑笑,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吾名李忘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病嬌丞相的白月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個雲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個雲吞並收藏穿成病嬌丞相的白月光最新章節